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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殿都被包围在青绿色的烛火当中,火光时不时的还会摇曳晃动,像是有人在拿着东西拨弄灯芯一样。烛山似乎是紧贴着墙壁摆放的,在青绿色火光的映照下,白色的墙壁变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颜色。
烛山离墙壁那么近,可是墙壁上却没有蜡烛和铜架的影子。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像是虚幻的影子,然而它们又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你伸出手去感受,就能够发现烛火尖端那阴冷冰凉的温度。
大殿之中,一时之间很是寂静。可是这一切,在南宫易看来,不过是幕后主使之人在故弄玄虚。因此,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口中还断断续续的哼着歌。
这有些瘆人的诡异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坐在上首坐榻上的那一位、留着很夸张的胡子的男子开口打破了。
男子的声音清清润润,好像阳春三月里,从山巅之处缓缓流淌下来的清澈溪水,淙淙的响声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只是这把温润的好嗓子,委实与他那粗犷的外貌不大相符。“堂下何人在大呼小叫?”
男子的声音懒懒的,却仿佛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暗藏在其中,又好像被收在鞘中,却又蠢蠢欲动的利刃,随时都可能会伤人。
随着男子的声音响起,侍立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有了变化。他们本来像是几尊雕像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可是坐在上首的男子一开口说话,这些“人”就都在一瞬间“活”了起来。他们的表情变得生动,眼睛里也有了光彩——不过都是凶光。
这六个“人”各自目露凶光的瞪视着坐在下方的椅子上、却一点也不安分的南宫易,那种充满了戾气的眼神和表情,好像是在警告南宫易,在既然是在他们的地盘上,那就要老实一些,否则的话,下一刻,他们就会猛冲下来,将南宫易给撕碎。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被这阵仗吓得战战兢兢、屁滚尿流了。可是南宫易是谁啊?他可是除妖驱魔世家的嫡系继承人。这些年来,他不仅在国内四处游历,为人消灾平难,还会时不时的去国外转上一圈,在国外的灵异界中找点儿“乐子”。
要说南宫易见过的异常凶猛的妖魔鬼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邪物,最开始的时候,在他面前有多嚣张,等到最后,就会被南宫易折磨得有多惨。
这区区几只“像模像样”的妖魔鬼怪,装扮得的确很奇特,可是还远远没到能够震慑住南宫易的程度。他们的恐吓和威胁,看在南宫易眼里,就好像是手短脚短的小孩子在对着一个健壮的成年人炫耀自己的武力。除了可笑,再没有别的。
而南宫易,也真的很“诚实”、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并且笑得乐不可支。
让南宫易发笑的,不仅仅是那几只怪物的自不量力,还有那个虬髯男子的明知故问。明明就是他们在背后捣鬼,把他南宫易弄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到了现在,还要装模作样的问上一句,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了我的地盘……
“我说上头坐着的那个大胡子,既然把爷爷我请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这不仅没有给我送上美酒佳肴,反而还不尊重你爷爷。你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从南宫易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没有安分过,不是动动胳膊,就是踢踢腿。和虬髯男子说话的时候,他干脆盘起两条腿,坐在了椅子上,玩起了高难度动作——用整个身体的力量,让四条腿的椅子以左后方的一条椅子腿为重心和支点,让椅子前后晃动。
这情景,再加上南宫易半眯着眼睛、貌似享受的表情,看起来,他还真像是一位“老太爷”。
被南宫易如此羞辱,也没见坐在上首的虬髯男子露出恼怒的神色来。他好像天生就没有表情,始终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只不过他的气场还不够强大,如果真的有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可能就不会有人注意他的外貌了吧。
虬髯男子缓缓的掀开眼皮,将坐在下面、晃来晃去的南宫易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微微阖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半晌之后,他才再一次开口,对南宫易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南宫家族这一任的少家主。”
虬髯男子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他越是这般作态,南宫易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是在装腔作势。如果不是想通过这个男人来更多的了解邪道士,恐怕南宫易一早就看不下去他这副假模假样了。说不定脾气一上来,南宫易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拆了这里。
南宫易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虬髯男子的话茬。
“还真是可惜啊!你们南宫家的人,因为做的都是积善行德的好事,几乎每一个族人,都是长寿之人。可是你作为南宫家这一代的少家主,怎么年纪轻轻,就丧命了呢?”那个虬髯男子终于坐直了身体。他坐在榻上,向前伸出手去,侍立在一旁的、有着一张鲶鱼嘴的怪人便上前一步,双手捧过放在大案上的卷宗,毕恭毕敬的递到了虬髯男子的手上。
虬髯男子接过卷宗,一页接着一页的翻过去。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会格外的脆弱些,在翻动的时候,也会发出“沙沙”的响声。那本卷宗看起来很薄,可是虬髯男子翻了十几页过去,卷宗也还没有结束。
终于,虬髯男子翻页的动作在卷宗刚好从中央打开的时候停了下来,他那双好像睁不开的眼睛再纸张上来来回回的梭巡着,最终定格在靠近页面边缘的某处。
而坐在下方椅子上的南宫易,在听到虬髯男子说的话时,差一点儿就被气笑了——他还活得好好的,虬髯男子却说他已经死了——编造谎言好歹也编造一个像样点的,这么不走心,会有人相信那才叫奇怪呢!
他南宫易难道看起来是那种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
似乎是看穿了南宫易内心的想法,虬髯男子将卷宗随手递给了鲶鱼嘴怪人,示意他把这卷宗拿下去给南宫易看一看。
鲶鱼嘴怪人对那本卷宗十分小心翼翼,几乎是要当做仙器一样,供奉起来了。因为双手捧着卷宗,所以他在下台阶的时候,走路的时候,都是十二分的小心谨慎,生怕那本卷宗有什么不妥。
终于平安无事的把卷宗送到了南宫易面前,鲇鱼嘴怪人如释重负,可是南宫易却并没有打算接过来。
他甚至对那卷宗表现得颇为嫌弃,可是南宫易不屑的撇嘴动作,却在看到卷宗封皮上的三个墨黑大字时,停滞住了。
那泛黄的封皮上赫然写着——生、死、簿。
而且,这一本生死薄,看上去不是伪造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生死薄不是放在地府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在虬髯男子的手上?
一系列的问题,都在这一个瞬间挤进了南宫易的脑海,让他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难道说,他现在是在地府吗?可是他去过地府的,那里并不是这番景象。可若说这生死薄是假的,更加不像——据说生死薄上对人类命数的记载,都是用本人的鲜血、混杂了地狱深处的寒冰墨,由掌管地府的谛听亲笔写上去的——现在,摆在南宫易面前的这一本生死薄,刚好翻到写着他名字的那一页,相距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从那泛黄的纸张上流泻出来的、与他相同的气息。而在这气息当中,又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地府之物。
南宫易的视线紧紧的锁在了那几行关于他的文字上,一向对于古代篆字不太感冒的南宫易,这一次竟然一目十行的读完了那一段文字。
“南宫易,生于己亥年丁丑月辛亥日,幼时聪颖过人……因爆炸事故,卒于癸巳年乙丑月乙未日。念其生前广积阴德,酌情提早投胎。”
在这一段叙述的文字上,还盖有地府的印戳。
在读懂卷宗上的信息的那一刻,南宫易只觉得,仿佛有一盆冰凉冰凉的水,在他的脑门上兜头淋下,浇了他整个人一个透心凉。
——这场景可能是假的,那个虬髯男子也可能是假的,可是这生死薄却是真真儿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么说,自己确实是死了……?南宫易有些恍惚的想着,义文柏那厮是真的不靠谱,还说什么简易屏障能够阻挡冲击波,可他不还是倒霉催的被炸死了?
他还没有活够呢!还没有好好的、单纯的去欣赏一回风景,还没有认真的撩妹过……临到死,都没能脱离“单身狗”的称号……
南宫易深吸了一口气,将生死薄缓缓合上——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十八年之后,就又是一条好汉。而在投胎之前,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义文柏到底。 我在阴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