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璃看了看正与任宇皮闹的任海,他恍似没听到婉春这句话般,仍是故自玩闹着。
她又回头看了看婉春,只见婉春满脸的笑意,那笑亮的晃眼,夹着媚,夹着得意,还夹杂着一些讽刺。
董璃心头腾的一把火就烧了起来,几步跨到任宇身边,寒着声道:“宇儿,跟娘回房休息了。”说完,一把拽了任宇,就往门外走去。
任宇听着声就知道董璃是火了,他当然不知道他那从来没发过脾气的娘是为什么火了。心里虽不愿离开,可小鬼头似的知道,什么时候都可以撒娇耍赖,就是在那些大人们气头上的时候不行,不然说不得就是一顿竹笋炒肉片伺候着。只是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尝过那菜的滋味儿,不过总是听到唐二龇牙咧嘴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跟他诉过苦罢了。
任海瞄了董璃一眼,看她那脸色,冷的都快成冰了,只是他心里却莫名的起了丝笑意。会生气代表着在乎,代表着有自己的想法。面对这样与以前迥然不同的她,他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母子二人出了屋,听的里面任海平静无波的声音传了出来。
“春儿,你也回去吧。”
听到任海竟然叫婉春春儿,董璃心头莫名的起了丝苦涩,难道他们已经有这么亲密了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已经持续多久了呢,还是她来的压根不是时候?
本来婉春就很得任姜氏的疼宠,而任海又叫她叫的这么亲密,说不得人家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若是她的灵魂没有穿过来的话,或许任府现在忙的就是他们的婚事了吧。
心头的苦涩越发蔓延,甚至压根没听到后面任海让婉春离去的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在意她对这个便宜丈夫的桃花运似乎在乎的太多了。若是不在意他这个人的话,又怎么会在意他跟谁好,又怎会有苦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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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任海这句话,婉春脸色不禁黯淡了下来。
“少爷,难道春儿这么多年的心思,你真的不在意吗?”说着,眼眶已是泛了红,水遮雾绕的惹人怜惜。
“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几个来求亲的你就是不答应。回头我让我娘再看看有什么好人家,嫁妆自然不会薄待了你,徐伯跟徐妈在任府服侍了这么多年,就是在任府低落的时候也没有离开,这点我很是感激。可是,从小到大,我只是将你当做妹妹看待,虽然没有真的认你做干妹妹,可是在这任府,也从来没人当你丫鬟使。这些你应该都明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将这最美好的年华浪费在我身上。”
这一大通话说完,任海就径直出了屋,徒留婉春一个人在屋内,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尤自呢喃着:“少爷……少爷……”
原来婉春是任府管家徐伯与徐妈的独生女,徐妈是任姜氏的陪嫁丫鬟,二人感情本来就好,后来徐妈成亲后,依然是留在任姜氏身边伺候着,怕任姜氏别人伺候了不习惯。
后来任姜氏生了任海,婉春也不过是迟了那么两年出生而已,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
再后来,那样出色而又有担当的任海自然是极惹女孩子的欢心,婉春自然也不例外。虽任海早已有了婚约,可是碍于自己到底是个丫鬟的身份,婉春也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嫁与任海为妻。只是想,若是为妾也行,只要今生能与他相守。
偏任海不解风情,一点纳妾的意思都没有,婉春的婚事便也一直拖到了现在。
那些话董璃自然是听不到了,就是早知婉春心思的秋菊和秋菱也是早已走了开去,没有在门外偷听八卦的心思。当然这也不是他们不想听,而是恐怕今日听了,明日就要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了。毕竟任何高门大府最讨厌的就是嚼舌根的丫鬟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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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正在屋内候着,不时还张望一下董璃跟任宇怎么还不回去。
董璃生着气,脚步自然是极快的往前走,任宇的小脚板儿压根跟不上,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任宇半吊在空中,被董璃拖着往前走一般。
“小姐,怎么了?是小少爷又淘气了?小少爷还小,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小秋到底是看着任宇长大的,心底也舍不得任宇受罚,赶忙上来央求着。
董璃这才回头看看任宇的情况,苦着小脸,皱着眉头,小嘴儿也是撅的老高,只是碍于唐二将竹笋炒肉丝形容的太过残忍,他也不敢抱怨他那不负责任的娘亲。
看着任宇一脸小媳妇的哀怨样,董璃立马松了手,脸上也是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外面天色太黑,怕是没人能看的到了。
“我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只是看天色太黑,他走的太慢,我一心急,就这样了。”董璃东张西望找着借口。
“哎……小少爷毕竟小,他那小腿儿哪迈的过您啊。”小秋上前将任宇抱了起来,又随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任宇立马抱紧了小秋的脖子,小脑袋还在小秋的脖颈处蹭了蹭。这一番动作更是博得了小秋的同情心,只以为小孩子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便出言为任宇鸣不平来了。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董璃毕竟理亏,只得气短的说道。
母子二人进了屋,洗漱又是花费了些时间,然后才舒服的躺在了床上。
半夜,一丝冷风透过未关的窗子吹进了屋,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气的,董璃不禁搓了搓泛起疙瘩的胳膊,又伸手想将被子裹紧点,只是怎么找也没找着被子,无奈只得睁开朦胧的双眼。再一看,床上哪还有被子的影子,只有任宇光着小身子躺在旁边呢。
被子早已被这母子二人踢到地上去了。
一整日劳心劳力的董璃早已是瞌睡之极,只得挪着力气所剩不多的身子往床边爬去,将被子勾了上来。
将任宇的身子盖好,小孩子最是容易生病的,董璃也是舍不得她这个“自己”生的儿子。
盖好被子,董璃又笑眯眯的会周公去了。
只是没多久她又被冻醒了开来,这次又是先摸了摸,果真是连被子的影子也没抓到。
虽说她小时候是有蹬被子的习惯,就算现在没改掉,也没有将被子蹬下地那么大的威力啊。
难不成是宇儿?
将被子捞了上来,又是细心的盖好,只是这回却是强睁着眼,她倒是要看看被子是不是被任宇给踹下去的。
果真,等她眼都要等眯起来的时候,任宇几脚将被子踹下了地。
董璃的眼蓦的睁大,死死的盯着任宇那双小脚儿,她敢肯定任宇肯定是天生大力,不然一个小屁孩儿,怎会几脚就将被子踹下地了。
为了不让任宇受凉感冒,董璃整夜只得死死的拽着被子,直到双眼累的再也睁不开时,她总算是明白刚才徐妈为什么笑得那么幸灾乐祸了。只是她很怀疑,徐妈这么些年,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