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正午的阳光已是比较晒人了,再加上又到了做饭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已没有刚出来的时候多了。董璃一手牵着任宇,一手当做扇子扇着风,嘴里小声的抱怨着,出来的时候真该带把伞出来的。
董璃一行人进府门的时候,守门人还算恭敬的对她行了礼,只是那语气却还是让董璃听了有点郁闷,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想别人对她卑躬屈膝的意思,只要其他人没有对她太过分,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少夫人,你们回来了?”徐伯远远的迎了过来。
“嗯,徐伯,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回来有没有迟了?”董璃赶忙问道,毕竟这世界又没有手表,她对时间的概念还是不是很清楚的。
徐伯捋了捋胡子,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不迟不迟,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老夫人那儿不用着急的。”
“嗯,那我就先回去梳洗一下了,这天还是热的很,流了我不少汗,”董璃笑了笑,又转身对身后的阿五说道,“阿五你也回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是,少夫人。”阿五表情淡漠的行了个礼,就往原先所待的偏房走去。
虽是行礼,却让董璃感觉不出任何的恭敬,但也不算怠慢就是了。再望着那远去的孤单身影竟是隐隐的潜藏着一股凛然的气势,这倒叫董璃感觉莫名其妙的很,难道阿五就是传说中身份不一般的人?
“少夫人,阿五那孩子一路上没有做什么错事吧?”徐伯望着阿五远去的身影,略带担忧的问道。
董璃摇了摇头,道:“没有啊,阿五只是稍嫌沉默了点,话不多,人却是不错的。”
徐伯叹了口气,对小秋和任宇道:“小秋你先将宇儿带下去吧。”
“是,徐伯。”小秋应了声,打算去牵任宇的手,任宇却是躲了开来,跑到了徐伯的身后。
“我不嘛,娘,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先走。”任宇站在徐伯的身后,可怜兮兮的望着董璃。
董璃蹲下身子,尽量与任宇平视,“宇儿要听话哦,徐伯有事要跟娘说,宇儿是小孩子,所以要乖乖的先跟小秋回房去,等娘回去了,会做好吃的给宇儿吃哦。”
任宇却是没有点头,只是露出了狡黠的神情,道:“宇儿是大孩子了,不要好吃的,宇儿要娘答应宇儿一个要求。”
看着任宇的神色,董璃歪着头又看了看他,忽然觉得怎么自己现在像是被宇儿给算计着似的,不过他还是个小孩子,一定是她多想了,便笑了笑,道:“好啊,宇儿有什么要求,娘答应就是。”
任宇却是狡猾的笑了笑,差点让董璃以为看花了眼,又道:“嗯,这个宇儿还要想想,娘先记着就好,等宇儿想好了,再来找娘兑现,好不?”
董璃笑着摇了摇头,深感这小孩子原来也已经让她看不透了,竟然知道要把要求先留着,等下次需要的时候再提。
“好吧,等宇儿想好了再来找娘,娘记着就是。”董璃若无其事的答应着,心里大约以为任宇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就算是将今天的这个要求留着,想必以后也不可能提出什么能让她为难的事情来。小孩子嘛,至多就是要吃要玩咯,所以董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任宇跑到了董璃的身前,伸出小手指,道:“娘要跟宇儿小手指拉勾才算数。”
“好,娘跟你拉勾。”董璃失笑的伸出右手的小手指,跟任宇的小手指勾到了一起。
两人又说什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类的话,让董璃不禁想起来自己的童年,也喜欢跟小朋友拉勾,但是有没有算数却是不记得的,不过她此时自是没有想过要对任宇赖账的。
“嗯,娘,宇儿就先走了哦。娘要记住宇儿的要求哦,不要耍赖哦,耍赖会变小狗的哦。”小秋终于牵着任宇走了,只是他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回头提醒着董璃。
董璃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直到那小身子远离了视线。
“少夫人,我们这边走吧,”徐伯率先往正厅后面的院子走去,董璃便紧紧的跟在了后面,想知道徐伯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
“哎……少夫人,今日的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就好,就不要对外说了。”徐伯在院中停了下来,这般对董璃说道。
董璃道:“嗯,不该说的我自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徐伯扶着身旁的一棵柳树,叹息的说道:“我今日想要对少夫人说的是阿五的身世,阿五那孩子也是命苦的很,我年轻的时候帮老爷出去收账,在路上的一个破庙里认识了同样因为躲雨而暂时待在破庙中的阿五他爹,我与他一见如故,便结为了异姓兄弟。”
徐伯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怀念的神情,叹了口气又道:“阿五他爹当年也是意气风发,准备去京城考取功名的,不想官场实在是一言难尽,阿五他爹空怀一身学识,最后却只得去了个偏县当了县令。”
“好在他心里也放得开,在任期间也是鞠躬尽瘁的为民请命,深得民心。这样一过便是十数年时间,他也成家生子,后来朝廷终于升了他的职,不想却因此碰上了灭门大祸。”
徐伯无奈的摇了摇头,续道:“这件事情也是一言难尽,等我赶到那儿的时候,一家七口却只剩下了阿五一个人,那时候的阿五尚还年幼,面对灭门的惨祸,阿五一个小孩子自是难已接受,从此便是沉默寡言。”
徐伯仰头望天,眸中的悲伤却是掩藏不住,只是对于阿五一家是为什么遭了灭门的惨祸,阿五又是为何能得已逃脱的,却是没有多加言说,董璃也不好细问,况且她还不明白年伯为何对她说这些。
“少夫人,你莫嫌我唠叨,只是阿五那性子你也见到了,我怕你以为他对你不恭敬,所以才对你说这些。但是现在阿五那孩子你也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的。我也知道阿五不是久待在任府的命,他是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徐伯深沉的道:“他现在就是折翼的雄鹰,但伤口是迟早要恢复的,迟早要开始他的旅程。至于他将来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些我也是不好多做过问,只能由他去了,我只求无愧于兄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