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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跟着我去医院,一路挂号侯诊都是她在办,直到坐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她才被医生赶了出去。国内的妇产科就是这样,基本上不准任何人陪同就诊。
安琪临出去以前,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放心,我在外面。”
我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坐在那里忽然心就静了。
“决定不要了吗?”妇科医生拿着笔在病历上刷刷的写着什么,抬头问我。
“不要了。”我坚定下来。
“去交费,然后三楼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明天应该能安排手术。”医生对我说。
“嗯。”我应了一声,晕头转向的拿着几张收费单子出来。
安琪看了一眼,拿着单子去交费,我等待着检查。看着安琪忙前忙后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人,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被安琪这样对待,而我却想着要杀死他(她)。
我想到这里手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是杀人犯!
安琪飞快的跑了回来,拿着单子对我说:“检查在三楼,我刚才问了护士,好像是检查清楚才能做,怕你有妇科疾病,万一没注意到很可能引起其它的感染。”
“嗯。”我木然应着。
她拉着我去做了一通的检查,三个小时以后一切才搞定,等到医院下班以前我们拿到了所有的检查结果,筋疲力尽的上了车。
陈桥依着安琪的吩咐在家做好了饭,我们一进门他就端上了一锅热气腾腾的乳鸽汤,对我说:“照着菜谱儿做的,味道特别鲜,你们尝尝。”
我和安琪都没说什么,洗了手吃饭。
陈桥是个厨艺很好的男人,这一顿饭做得尤其经心,每一道菜味道都很正,汤很鲜美,可喝在我嘴里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味儿,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就什么都没说。
最后我走的时候,陈桥使了个眼色给安琪,安琪跟了上来到电梯才悄声问:“陈桥的意思,还是想让你考虑一下,毕竟是个孩子。”
“我知道,谢谢你们。”我用力的说,然后把安琪推出电梯。
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我的心一软就完蛋了,这一辈子如果和顾覃之绑到一起,我会幸福吗?我没办法给自己答案,也不愿意再冒险去赌,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与他拉开距离。
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就这样我流着眼泪回到家里,一晚上想来想去以后,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到的医院。
排队等了好半天,看着手术室出来的一个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小手抓着拧一下,疼得钻心却说不出来。
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安琪把我送到了手术室门口,我进去,门关上,然后一室子都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躺下!”医生冰凉的声音吩咐。
我依言而作,当他把仪器打开时,我一下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怎么了?别乱动,不然会大出血的。”
“我不做了。”我从手术床上跳下来。
他也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想好了再决定,钱是不会退的。”他说的很难听,但表情明显松懈下来,眼睛里也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决定不做了,给了医生一个拥抱转身出去。
在这一刻,我全身的细胸都是轻松的,肚子里的生命不管和谁有关系,他(她)都是我的孩子,我是妈妈,学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保护他(她)。
我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一个人影风一样跑了过来,看到我推开手术室走出来的样子,他猛的站住了脚步。来的是顾覃之,他第一次不顾形象,满头是汗,头发都跑乱了。
“徐图!你做了!”他眼睛变得通红,上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孩子的生死!”
我被打懵了,安琪迅速站起来挡在我面前,一把推开了顾覃之:“我通知你是让你来打她的吗?我想让你来安慰她的,她做这个决定容易吗?”
顾覃之一下把脸转向安琪,反手把她推到墙上:“你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为什么在手术前才想到通知我?你们只是想看到我为此暴怒,歇斯底里的样子吗!
顾覃之失去了理智,把安琪掐得喘不过气来。
护士听到有人喧哗走了出来,对我们怒目而视:“做完了就走,要打架到外面马路上打,这全是病人,经不起吵闹!”
顾覃之疯了一样冲过去,一脚踢飞了旁边椅子怒道:“你们,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杀人犯!”
“保安!”护士扬声叫道。
保安冲了进来把顾覃之拖出去,安琪紧紧扶着我的胳膊站在一旁。
护士低声说了一句:“自己的女人管不住,在这里耍什么疯?再说,要是你给了她安全感,她能自己来做孩子吗?”
安琪眼睛都红了,挽着我的胳膊问:“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用,直接回去。”我对安琪说。
我们上车的时候,顾覃之也衣衫狼狈的站在自己前面抽烟,他看向我的眼神全是刀子。
我不敢多看,钻进安琪的车子里:“走吧!”
从头到尾,我没和顾覃之说过一个字,也没有正眼看他,态度表示得很就明确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宁愿要他误会,宁愿自己以后担着一个未婚先孕的名声,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或许会有人说我矫情,但是那种融不进他圈子里的尴尬感能把我逼疯,多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种事情的消磨。恋爱时积攒的美好越多,婚姻越长久,因为结婚以后,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消磨以前攒下来的美好,积攒着失望,当双方相抵消时,爱情如果没有转变成为亲情,这段婚姻就要完蛋了。
回到家,安琪又是一通忙前忙后,对我千叮万嘱,说不能碰水。我看着她忙碌得像个小陀螺一样的身影,一把搂住她的腰说:“别忙了,我没做手术,孩子我留下来了,只不过从今天起,这是我一个人的宝宝。”
安琪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重复着我的话:“你没做手术?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进去转了一圈出来了?”
“嗯。”我点了点头,“我是个逃兵,临阵脱逃了。”
她又惊又喜,一把搂住我说:“这个逃兵当得好。”说完她又疑惑了问,“那为什么今天要故意瞒着顾覃之?”
“单纯的不想和他再扯上关系,你说得对,圈子不同,不必强融。”我对安琪说,“你通知他过来也是对的,至少他对我死心了,这回冷处理变冷战,然后直接分手,也挺好的,一切都是天意。”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安琪又开始担心。
“没问题。”我说。
“你天天对着电脑敲字做图剪辑视频,没问题吗?”
“没问题。”
“不能再吃泡面之类的垃圾食品了。”
“嗯。”
“对了,现在去买防辐射衣服。”
“好。”
……
我笑盈盈的看着安琪,身心轻松。这社会,只要努力,我还真就不相信能饿死我们两个。
从这天开始,安琪开始用喂猪的精力来喂我,每天晚上的汤汤水水,早餐的各种粗粮粥,中午各式小外卖。
工作室的事也稳步推进,等到我肚子显形时,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第一桶杜衡送到家门口的金,已经收入囊中。
在结帐的日子,杜衡上下打量着我的身材,有点不敢相信:“胖成这样?”他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杜衡一直是稳重的人,不可能会有捏脸这种轻佻的动作,所以当他伸出手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被他捏了个正着。
“怀宝宝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嘴马上张得老大:“悄悄结婚了?”
“不是,我人工授孕的。”我说,“不婚主义者。”
“没听你说起过啊。”杜衡脸上表情转了几转,颜色也变了几回,让我有点琢磨不透。
“我总不能举着一面大旗满大街的去说我不婚吧。”我笑笑掩饰着转移了话题,“这次方案满意的话,下一个项目还给我做?”
“嗯。”杜衡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我明白他的想法,弄不懂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毕竟现在不婚又要孩子的女人不多。杜衡一直以为都把我当成传统的中规中矩的女人,没想到我性格跳脱起来,直接弄了个孩子出来,关键还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这事,别说是杜衡接受不了,就算是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五个月了,我的精力远不如从前,比如说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就坚持不住了,而且饿得极快。
宝宝比较乖,没让我孕吐水肿什么的,就是饿得快,我一直怕宝宝长得太大,没想到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一切指标正常,让我别担心。
我打开网上银行,看着卡里的余额,算着这个月必须的支出。
办公室的租金一个月三万,我付了半年现在马上要到期了,下个月要收房子,估计还要交四万左右的现金,公维基金之类的;孩子每个月定期检查的钱,我自己的日常开去,紧接着还装修的费用,生产费用等等,除此以外,每月雷打不动的,我的三个设计师的分红。
原来在公司打工的时候,觉得老板挣得挺多的,现在自己单干了才知道,一项一项费用扣除出去,所剩真的不多,只是比上班强一些而已。而我们这种刚起步的公司,这个现象尤其严重。
对着电脑算好帐,我伸了个懒腰,计划下楼去转转。
现在已经到了初夏,天气热起来。我租的这套房子是正南向的,每天被太阳晒得久了,只想睡觉,全身的手脚都是麻的,难受得厉害。何况,医生也一再说让我多散步,这样将来顺产起来才容易。
这个小区不算太新,绿化不是很好,在小区最外围种了一圈树,中间铺着些草坪。
我每天都会去小树林里散步,今天也不例外,和往常一样我手里拿了一个苹果,一边散步一边啃。
才走到我们楼后面那一块人少的地方,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听那意思像是在打电话。
“你想干什么?这种时候你不要出来给我惹事。”
我听着那声音有点熟,马上站住隔着一道万年青望过去。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焦急的和对方说着什么。
就这一眼我就认出来,那人是齐越。
他身上的衣品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手指头上还戴着一个白金婚戒。
他和沈冬雪结婚了吗?怎么没听说过?他是在和沈冬雪打电话?
一看到他,我脑子里就冒出了一堆的问题。
“你有完没完,早就和你说了,我现在不方便,再等等,除非你什么都不想得到。”齐越又道。
这样的对话信息量有点大,我心里有点小好奇,马上站得更近一些,让一株更大的万年青挡住我的身影。
“好吧,如果你把事情抖出来,我们俩什么也得不到,沈冬雪是吃素的?”他最后一句反问。
渣男劈腿了!
我下意识冒出这么个结论。
不知道是我的动作太大惊动了他,还是他自己要动,一个转身他就与我脸对上了脸。
下一秒我就被齐越从树后面揪了出去,他先看到了我明显凸出去的肚子,问:“你结婚了?谁的孩子,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说:“这和你还有关系吗?”
他呵呵一笑:“徐图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好歹也是你的前男友,关心一下你怎么了?”
“不需要,有时间多关心一下你家的沈小姐吧。”我看着他说,“我只是路过,可以放我走了吗?”
“刚才你在这里多久了?”他问。
“刚到一秒钟,听到熟悉的声音想看一眼,连你的衣服颜色都没看清楚就被你揪出来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见过哪个孕妇喜欢偷听别人讲电话的。”
齐越一笑,说:“徐图,你学坏了,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说的什么?这么怕人听到?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怎么?还想杀人灭口?”
齐越看我眼神将信将疑,最后实在在我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对我说:“你老公我认识吗?我只听说你和顾覃之分了,现在孩子他爸是谁?”
“多管闲事!”我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他追了我两步,电话声响起他就停了下来。
刚才齐越电话里的内容很惊人,我总觉得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事关沈冬雪,和我又没关系,多管这个闲事。
就在我走到小树林拐弯处时,齐越追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
“你到底要干嘛?”我不耐烦地问。
“不干嘛,我可以判断一下,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是吧?”他问。
他越是这样小心,我越是好奇,真不知道齐越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不过,以他甩我甩得毫无准备预兆来说,他心里藏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没听到对你完全没影响,咱们两个现在没任何关系,就朋友圈来说也没有什么交集。”我对他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徐图,我劝你一句,别管闲事,等一年以后,我帮你把工作室开起来。”齐越说。
“你不用承诺给我任何东西,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去管闲事。”我无奈了。
齐越看我这态度大概相信了我的话,这才离开。
我上楼以后觉得心里扑通直跳,给安琪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原来的朋友圈里打听一下齐越的现状,他到底在搞什么事,弄得神秘得跟邪|教组织似的。
安琪先问了问我是不是有受到惊吓,才满口应了下来。
现在工作室刚有起色,我还不敢把安琪拉下水,我想等稳定一些,能给员工发高薪工资时,才把安琪拉下水。
安琪表面看很乐观开朗,但没人知道她其实家里负担很重,再加上一个同样负担重的陈桥,两人都不敢失业,更不敢去跳槽换风险大的工作。我完全了解他们二人的情况,也不敢把创业的风险加在他俩身上。
到晚上吃饭时,安琪说了一下她打听来的情况,齐越没有任何动向,就是听说二人马上要结婚了,正在选结婚的地点,传言说是要去巴厘岛包一座岛举行婚礼,沈冬雪是的礼服是I.wang的定制。我八卦异常的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在巴黎的华裔女子开的婚纱品牌,样式别致,价格昂贵得出奇,现在稍微有点经济实力的,都以能定到她的婚纱为荣。
安琪也凑在我电脑前看,啧啧了两声说:“真土豪啊!人家一件婚纱的钱,咱们都能办一场婚礼了。”
“她有钱又怎么样,能买到爱情吗?我敢打包票,齐越对她肯定没有陈桥对你这么用心。”我白了她一眼说。
“这个你算是说对了。”安琪得意洋洋。
我把今天下午听到齐越的电话内容和安琪说了,然后问她有什么猜测。
安琪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这太明白了,齐越在和人一起算计沈冬雪呗,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沈冬雪又不是傻子,现在的有钱人比鬼都精,他算计得着才怪呢。”我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说有好戏看了呢,等着吧,肯定得闹出点什么。”安琪说。
齐越的事和我俩都没什么关系,聊了几句以后就此搁下,没想到在不久以后,真让安琪说中了。
我又到了要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安琪本来说要陪我的,但单位临时有事不能请假,我就变成了孤家寡人。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说抱歉,我让她快去工作,说自己又不是傻子,肯定能好好检查完的。
这个妇产医院我来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的去挂号。
当时要建档时,我和安琪跑了好几家医院,各家医院需要的资料都很多,最起码的要结婚证和准生证,我两样一个也没有,最后只能选择收费昂贵的私立妇产医院,当时需要一次性交五万多块钱,其中一大半都是安琪帮我凑的。
私立医院收费贵,但是服务确实好很多,我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一进门就有护士陪我就诊,一路检查下来用了一个多小时。
检查结束等待拿结果时,护士给我端来了水果和果汁让我自己选择,同时对我说着一些需要注意的小细节。
我就在休息厅和护士聊天时,忽然看到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她腰身纤细,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连小姐,请到贵宾室休息一下,医生正在准备检查用的东西,马上就好。”护士说着把这个姓连的女人迎进了贵宾室。
忘记说了,私立医院的生育套餐也是会三六九等的,最贵的那些我们平常人消费不起,一般人即使来也会像我一样选五六万的大众套餐。
“这么大的派头?”我低声摇着道。
护士与我相熟,马上介绍说:“也算不上特别大的派头,现在花钱卖服务,挺正常的,何况听说这是顾家未来的少奶奶,这一辈子就剩下花钱了。”
“顾家?”我的耳风嗖一下竖了起来。
“嗯,顾氏集团的那个顾家。”护士吐了一下舌头,“这个女人命真好啊,现在有钱又有颜的又有素质的人太少了。”
看着她羡慕的样子,我笑了。
所有人站在圈子外时,都觉得有钱真好,但当你真的进入以后,会发现与某个圈子格格不如,那种感觉销魂得想自杀。
我心里钝钝的疼,不由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正在此时,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男人,高大帅气,赫然是顾覃之。我就在一楼大厅休息,又是比较靠外的位置,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我。
他本来是走向电梯的,看到我以后停了一下转个方向朝我走过来。
“徐图?”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好久不见!”我向他伸出手说,“你也是陪太太来检查的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看到有个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进来,马上扬说叫道:“老公,我在这儿。“
之后迅速站了起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顾覃之站在原地看了我几眼,大步走向电梯,看到电梯门关上,我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挽着的陌生男人的手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