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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楚慕言已经死了。
可两天后,因为奶奶和陈妈的来访,一切又有了转机。
奶奶和陈妈来访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正从身体里一点点流走。
而我,却一点也不想阻止。
“小笙!小笙!”
当奶奶的声音至门口传来的时候,我才心里一惊,睁开了眼睛。
“小笙,吃糖,甜……”
奶奶像是兜里永远都装着糖,一走过来就将一颗水果糖塞到了我嘴里。
我望着迷糊不清的奶奶,鼻子酸胀的厉害,哑着声喊道:“奶奶……”
“小笙,你怎么成这样了?”
陈妈看到躺在床上的我眼底满是震惊。
我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已经好几天没起来收拾过自己了,加上不吃不喝,脸色必定像纸一样苍白。
“陈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问着,强撑着想要爬起来。
可惜,整个人实在太虚弱,根本就做不到。
陈妈见状,忙将我扶起来,在背后垫了个枕头。
“小笙,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见我虚弱成那样,陈妈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眼底满是心疼。
我抓着她的手勉强一笑:“我没有折腾自己,只是吃不下东西……”
我没料到自己会那么虚弱,居然才说一句话就气喘吁吁,像是步行了数里,整个人累得不行。
“小笙,你不能这样知不知道?”
陈妈一把抓住我的手,手心里像是有什么在咯着我。
我心里一动,疑惑地望着陈妈。
这时,她暗暗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顿时便会意过来,朝站在一旁的女佣吃力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我……和奶奶想单独聊聊。”
女佣们很听话,听到吩咐很快就退了出去。
“陈妈,这是……”待女佣们将门关上,我这才看向了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纸条。
“你打开看一下。”
陈妈抬手示意。
我满心疑惑,却还是听话地将纸条打开了。
下一刻,两个字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便映入眼帘——等我!
这笔记我并不陌生,来花城的时候,我看到楚慕言在文件上签字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字体。
看着那两个字,我绝望已死的心像是一瞬间被注入了新的希望。
我指尖微颤地捏着那张纸,眼底泛着泪花,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他果然没有死……”
我低喃着,像是一瞬间从冬走入了春,只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生机勃勃。
“所以,小笙,你一定要为了这个人好好的,不能再这样折腾自己了。”
陈妈隐晦地劝着。
“嗯……”
我点点头,欣喜的眼泪就那样溢出了眼眶。
陈妈看我掉眼泪,眼睛也是红的不像话,摸着我的眼角哽咽道:“可怜的孩子……”
“我不可怜,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可怜……”
我笑着说道,似乎连力气也回来了不少。
陈妈这一次探病,顿时就让我又有了生的希望,我马上叫过来女佣,让她们去给我准备吃的。
哪怕吃不下,我也强逼自己吃。
我问陈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告诉我是轩辕易命人接她们来的。
然后,我又问她那张纸条是谁给的?
陈妈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下车的时候,在一个水果摊前,有一个小孩将纸条给了她。
纸条上本来还有楚慕言的署名,她怕被人发现就自己撕掉了。
听完陈妈的讲述,我暗暗赞赏了她的机警。
因为陈妈的消息,我的心病一下就解开了。
再因为奶奶的相陪,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饭虽然吃的不多,但是,总算是能吃了。
没几天,人便又恢复过来了。
轩辕易见陈妈和奶奶陪着我,我好了许多,就特意让她们在别墅里住下了。
只是奶奶却是有些住不惯,没几天就嚷嚷着要回家,还要拉着我跟她一起回家。
我当然想,可是,我知道轩辕易不会肯。
当奶奶在轩辕易面前嚷嚷让他送我们回家的时候,我抿着唇没有说话,以为他会生气。
不想,他却笑着对奶奶说道:“奶奶若是真想小笙跟您一起回去,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们这里的习俗是新婚夫妻三天不见面,等我这两天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就派人送你们回青城。”
我听他这样说很是意外,不禁瞪圆了眼睛,吃惊地望着他:“你真的会送我们回青城?”
“反正楚慕言已经不在了,你也跑不了。”轩辕易淡淡的说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楚慕言永远在我这里……”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倔强地道。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别这么自信。”
轩辕易高深莫测地一笑,倒也并未见气。
陪着我和奶奶吃了饭,就回他的书房去了。
这两天见我好转了,轩辕易凌晨的时候就会回房。
那个时候,我基本都躺在床上,可耳朵却听的很清楚,一听到他的脚步声,我浑身就不由得紧绷着,手也悄悄探入了枕头下面。
本以为轩辕易会对我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不想,他却并没有,每晚只是爬上床,从身后抱着我睡而已。
他以为我睡着了,有天晚上,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喃:“顾笙,要是你能把对楚慕言的心思转移到我身上,那该多好……”
声音千回百转,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叹息。
听到那句话,我心里很是震撼,从没想过轩辕易这样的人会对我产生心思。
一直以为他的逼婚,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当他夜深人静在我耳边吐露心声后,我心情莫名复杂,可也没有迷失,在心里悄悄回了一句:永远也不可能。
时间过的很快,婚期越来越逼近,本来信心满满等待楚慕言来救的我也越来越焦虑了。
轩辕易对这场婚礼有多看重,我不知道,只是给我设计婚纱的设计师是特意从法国请来的名人。
据说,设计一套婚纱都是五百万起底。
婚纱很华美,在婚礼前的一个星期,终于从法国空运过来了。
收到婚纱后,轩辕易很是欢喜,特意叫女佣喊我去试穿。
我去到前厅的时候,看到了轩辕莹和顾青青,只是前者怀里搂着的不再是她。
又一位年轻貌美,仿佛洋娃娃的女生来到了别墅里。
我虽然没有特意去打听,但也听到顾青青失宠的传闻。
或许是轩辕易不经意的温柔让顾青青产生了嫉妒,我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是冰冷!
“姐,你还真是好福气。”
顾青青酸溜溜地说着,对着我冷冷一笑。
我没有理她,却是眸光一转,扫向了一旁抱着洋娃娃卿卿我我的轩辕莹。
见我望着自己,轩辕莹冲我魅惑地眨了下眼睛,双手却紧搂着怀里的洋娃娃女孩。
这女人是个蕾丝就算了,还这么的花心,真的是让人很恶心!
我对她从头到脚都感到嫌恶,只是一眼就转过视线看向了轩辕易:“听说婚纱来了。”
“嗯。”
轩辕易点了下头,旋即,又抬手指着桌上精美的盒子说:“去试一下吧!”
“不用了,婚纱还是留着婚礼的时候穿比较好。”我淡淡地说着,将盒子抱起来就想回房。
还有两天,轩辕易就会放我和奶奶回青城。
他说了,会按照正常婚嫁那样,开车队去青城接我回花城别墅。
虽然最后还是会被他接回花城,但是,能回青城我自然是欢喜。
所以,这几天我并没有太跟轩辕易抬杠。
“也对,还是你想的周全。”
轩辕易很包容地回着,并没有阻止我的离去。
只是经过顾青青身边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却异常阴冷,仿佛我抢了她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一副恨我入骨的模样。
我皱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我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楚慕言,别的人和事真的都没什么兴趣去搭理。
抱着婚纱回到房间后,我便暗暗期待着两天后会青城的日子。
晚上和奶奶吃了饭,就很早睡下了。
接近十点钟的时候,房间的门又被人推开
我以为是轩辕易又悄悄回了房,因此,便翻个身假装继续睡。
不想,那脚步声在身后停顿后,却并没有马上上床,反而,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地道:“顾笙,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么好运?”
顾青青!
哪怕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是在那充满恨意的声调里辨认出了是谁。
她不睡觉跑我房里做什么?
我心中一动,顿时就在她看不到地方睁开了眼睛。
“顾笙,既生我又何必有你……”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感觉顾青青正在绕床而行,像是想要走到我的面前来。
闻声,我忙将眼睛又闭上了。
果然,我猜得没错。
没一会,那脚步声就在我面前停下。
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着,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被子,就在这时,一阵刺鼻的味道充斥在鼻端……
我鼻翼轻轻扇动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想要睁开眼的时候,却听到顾青青大喊着道:“顾笙,去死吧……”
几乎是在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用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下一秒,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痛,像是有什么腐蚀性极强的东西洒在了上面。
我痛的无法忍受,一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了顾青青的惨叫:“啊——”
那声音尖锐刺心,震的我耳膜一阵发麻。
定睛一看,发现顾青青捂着脸,空气里有肉被灼烧的焦糊味,她脚下是一个歪倒的玻璃瓶,那里面还有缓缓流淌的液体。
一落在羊绒地毯上,地毯立刻就被烙出一个洞。
我心头忍不住一颤,这才瞬间明白那东西是硫酸!
显然,顾青青害人不成,反将自己给害了。
“顾笙,我跟你势不两立……”
就在这时,顾青青含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闻声,我立刻望了过去,正好就看到她捂着脸软软地向地上倒了去。
碰地一声,她的身子落地,震的那玻璃瓶子又滚了一下。
顾青青却是再也没有声音了。
显然,她是疼到极致晕死了过去。
我的手背被硫酸灼伤的地方也疼的厉害,因此,并没有去查看她伤势如何就对着外面大喊道:“快来人!”
顾青青之前的惨叫,本来就引起了一些注意。
所以,我声音一落地,便有女佣急匆匆地赶了来。
当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女佣傻了眼。
我虽然手臂疼,但是,脑子却很清醒,咬牙吩咐道:“快打120。”
女佣听命打了120。
可惜,轩辕家的别墅在山上,救护车来的很慢。
好在别墅里有家庭医生,轩辕易也在听到声响后赶了过来。
很快,便叫来了家庭医生。
我的手背灼伤的地方不大,只有几个小点,经过处理后,很快就没那么疼了。
但是,顾青青的脸却是彻底毁了!
当医生拉开她双手施救的时候,我吓的差点惊叫出声。
那张曾经漂亮白皙的脸蛋,经过硫酸的烧灼后已经完全不能称为一张脸,我只能看到她那双闭着的眼睛还算完整,别的地方根本就看不见一点好皮。
望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我忍不住心有余悸。
如果,我刚刚反应慢一点,可能变成那样的就是我。
由于烧伤面积太大,家庭医生也束手无策。
后来,顾青青还是被救护车拖走了。
听说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我一听说她醒过来的消息,又忍不住圣母心泛滥,硬是不顾轩辕易的阻拦,在回青城的前一刻赶去医院探望。
我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顾青青刚由医护人员扶着吃了点流食。
她的整张脸都被白纱布包缠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纱布下还隐隐可见红血印。
那样的伤势有多痛,我无法知晓,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管顾青青如何对我,我对她仍是做不到那么绝情冷血。
咬着唇看了她一会,才声音艰涩地问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
她的精神头看起来似乎不错,回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隐约间还带着一股子恨意。
这恨意让我很是莫名其妙。
不禁出声问道:“青青,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我自认并没有做什么太对不起你的事情,在轩辕家我被软禁,跟你更是没有任何冲突,为何你还要这样?”
“哈哈哈……”
顾青青忽然大笑,似乎因为笑不小心扯动了她脸上的伤口,没笑两下,她抽着冷气停了下来,捂着脸,恨声对我说道:“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冲突,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我幽幽叹了口气:“青青,姐姐身陷囫囵,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值得你嫉妒……”
“呸!”
顾青青嫌恶地淬了一口,“少在我面前装无知,我可不是那些男人,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嫉妒,你会不知?”
“青青,我真不知。”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看到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呵,告诉你也无妨。”
顾青青冷冷一笑,包着纱布的嘴唇轻轻扇动,闷闷的声音从里传出来,“我嫉妒的就是你这张脸,你这张可以魅惑男人的脸,楚慕言喜欢你,轩辕易喜欢你,就连我放下羞耻心想要抓住的轩辕莹也觊觎你,你说我该不该嫉妒?”
“青青,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心里只有楚慕言,别人的喜欢我根本就不会去在意,你说的那个轩辕莹,我看到她就恶心,不管你嫉妒与否,我与她都不会发生什么,你何必要这样害人害己?”
“如果我成功了,就不是害己了,都是你太狡猾,我愿赌服输……”
顾青青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但是,话语里却又带几分枭雄般的洒脱。
一句愿赌服输,让我的心也软了下来。
“青青,你好好养伤,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就送你去韩国整容,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姐姐,不会不管你。”
说完,不等她的反应,我转身就出了病房。
一出门就遇到了等候的轩辕易。
“探望完了?”
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对我问道。
“顾笙,我才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我点点头,正要回话,这时,却从病房里传来顾青青愤怒的嘶吼,一下将我的话打住。
我不知道我们顾家人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非要都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父亲和叶秋萍已经进入了牢房。
作为姐姐,我自然有义务照顾顾青青这个唯一的妹妹。
只是,她的反应令我寒心又难受。
我以为自己的以德报怨会感化她,看来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回头望着病房门涩然一笑,而后,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随着轩辕易一起离开了。
能回青城,我很是开心。
可是,事情却远没有我所想的那样乐观。
轩辕易虽然将我送回顾家后就回了花城,但是,却留下了二三十个黑衣保镖,美其名曰保护我的安全,实则是看守我。
没有了楚慕言的庇护,我对他来说就是一只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蚂蚁。
就算想反坑,也是徒劳。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理睬我的反抗。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宽容,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只是走到哪里,我的阵仗都有些浩荡,身后总是跟着一群黑衣保镖。
回去的当天,我就带着那群人去了楚慕言的墓地。
望着墓碑上,楚慕言那张严肃的脸,我的泪顿时就忍不住直往下淌。
我想信他没死,却又怕那是轩辕易想要我活着的一个计谋。
轩辕易和楚慕言有过生意上的来往,想要找人模仿他的笔记,似乎也并不难。
所以,我的心每天都在信不信间挣扎,受尽了煎熬。
想着,我伸手轻抚过墓碑上楚慕言的脸:“再过两天,我就要嫁给别人了,楚慕言,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没有人回应我,四周出奇的静,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在耳边回响,像是演奏着一首悲伤的歌。
我在墓地待了十几分钟就离开了。
却没发现在我离开后不久,有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脸如墓碑上的楚慕言如出一辙。
离开墓地后,我就去买了个手机,然后,又将以前的号码找了回来。
刚登上微信就收到了好友陈姗姗的语音消息:顾笙,我已经生了,母子平安,生了个小公主,你这个做干妈的什么时候来送个礼?
听到好友的语音,我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眼睛忍不住湿润了,声音略哽咽地回了一条语音过去:恭喜!最近有点忙,等我忙完了就去送礼。
没想到我消息一发出去,陈姗姗就语言秒回了:顾笙,你终于肯回我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你从世界上消失了。
显然,她之前肯定跟我发过不少消息,只是由于我的手机被轩辕易没收了,而不知道罢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又回了一条语音过去。
“小笙,别难过,楚慕言其实也没多好,你以后肯定可以找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陈姗姗的消息回的很快,但是,很明显,她以为我的突然消失是因为楚慕言的离世。
我望着屏幕笑了笑,没做解释,这次我没有再用语音回话,直接手写了一句回过去:楚慕言对别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所以,不管以后有多好的男人,我也不想要了。
——顾笙,你这是陷进去了吗?
没一会,陈姗姗也给我回复了这段文字。
嗯,陷进去了,而且,再也不想拨出来……
我毫不犹豫地又回了一段文字过去,发完消息,没等她回复,我就先退出了微信。
不等她回复,是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会劝说我,让我别傻。
毕竟,现在在世人眼里,楚慕言就是个死人。
对一个死人深情不渝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退出微信后,我又忍不住将那张写着‘等我’二字的纸条拿出来看。
那张纸条已经被我反反复复看了不下百遍,因为看的次数多,纸条边沿都磨起了毛。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哪怕看到了你的墓碑,我也不相信,慕言,你来看看我好吗?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双手捧着纸条,将它贴在我脸颊,就像是贴着楚慕言的脸。
只有此时,我饱受煎熬的心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我有相思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