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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入眼便可见的是一架钢琴,黑色的琴身肃穆沉静,虽有几道划痕,但仍然掩盖不了他的艺术气息,黑白键纤尘不染,琴谱上的音符仿佛自己跳了出来,在琴键上起舞。
钢琴旁边还有一个支架,上面摆放着一把小提琴,木制的外壳隐隐约约能看出他已经历经不少岁月,小提琴的几处磨损赫然可以看出他的主人经常使用他,比旁边尘封已久的钢琴多了几分生气。
陶莞牵着安言的手一步一步向钢琴走去。
她的话宛如魔咒,在她头脑里盘桓,渐渐勾引出了她心底的怪物。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钢琴,她的名字叫温馨。”
陶莞素白的手抚上钢琴上雅白的相框,相框里是两个年轻女孩的如花笑靥,“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奏拿奖之后的合照。”
安言一瞬间眼泪的模糊了视线,眼泪不受控制一样喷涌而出,一颗一颗地砸在钢琴上、相框上,也砸在陶莞的心上。陶梦竹上前抱住了安言,安言的身子冷的就像寒冬腊月里的霜降。
陶莞忍住巨大的悲怆颤抖着声音说着,“我们识于微时,相依为命,她家境比我好,这把小提琴,是她送给我的,她的每一次演奏,身边都是我。我们视彼此为生命的一部分。”
安言不知道陶莞的话她听进去多少,陶莞每每说一个字,她就会想起儿时和母亲在一起的岁月,那是她生命里最宝贵的时刻,随之而来的就是温馨去世时那形容枯槁的模样,她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却依旧惦念着病房外的父子三人。
“我以为我们会各自拥有幸福的婚姻,然后看着儿女们继续相伴,可是老天爷从来不会让我们这么好过。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恋爱了,她还说,等到她真真切切地确定那个男人的心意之后她就介绍我们认识。后来的后来,我没能等到她介绍我们认识,直到假期里我和她说了再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陶莞捂紧了自己的胸口,脚下跌跌撞撞站不平稳,陶晨煊连忙过来搀扶着她。
她转身抱紧了泣不成声地安言,“我找了她这么多年,最后等到的,竟然是她已经离去额消息,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就这么丢下我们。”
安言听不得任何人说温馨的不好,她使劲地推拒着陶莞,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跌倒在地,头额磕到了钢琴的一角,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压抑着怒气喑哑这声音道,“不不不,我的妈妈,她比任何人都善良,她有苦衷,阿姨,我的妈妈,她……”
安言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温馨在世的时候所受的苦,个个让她的心头犹如下了一场刀子雨。她匆忙地拭着自己的眼泪,语无伦次地说着,“对,她有苦衷,她不会抛下我,都是他,都是他们,我要给妈妈报仇,我要报仇。”
她匆忙从地上起身,踉踉跄跄地朝门跑去,脚下的高跟鞋一个不稳,就让她又摔倒在地,陶梦竹心疼地就像被人抽了一刀,她抱住地上的安言也啜泣了起来,“言言,你不要这样,温阿姨活着,肯定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陶梦竹把安言从地上抱起来,安言起身的一瞬,眼神投放到了对面的墙上,她顿时癫狂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向那堵墙。
那堵墙是个照片强,照片的主角,俨然就是让她牵肠挂肚的温馨,年轻的她,张扬的她,才华洋溢的她,温柔娴静的她,全都定格在了照片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安言一张一张地抚过去,每看过一张,她都情不自禁地喊上一句,“妈妈”,撕心裂肺,哀怆非常,闻着无不锥心泣血。
连陶晨煊这个大男人此刻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他站在安言旁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哭到直不起腰来的女孩,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泪流满面地把安言抱进了怀里。
陶莞也跌坐在一旁,目睹着好友的女儿这样哀伤,她怎能不心痛,见到安言的那一瞬,她就已经决定把安言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安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股要把她裹挟向地狱的巨大的情绪中抽身出来的,只知道当她神思清明,可以辨认物体的时候,陶莞陶梦竹陶晨煊无一不守在她的身旁。
她试探着开口,发现声音早就如破钟烂锣一般,呕哑嘲哳,“陶阿姨……”
陶莞的眼睛也红肿地像桃子,她好歹是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压在再一次想要哭泣的欲望,“言言,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言摇摇头,试探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陶晨煊像是守护者挚爱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安言安放妥当。她摔过的地方已经被人用云南白药处理过了,疼痛感还在,但是心里却麻木到已经可以忽略了。
陶梦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旁边拼命地忍住出声的哽咽。
安言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一身精致的Lolita的裙子,也在和她拉扯之间皱皱巴巴地不成样子,“梦竹,我没事,别哭。”
陶梦竹终于忍不住了,再一次嚎啕大哭了起来,她猛地冲过来抱住安言,“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安言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我这不是没事。”
陶莞到底是大人,掌控住了局面,她把陶梦竹安放到座椅上,握紧了安言的手。
“言言,我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很不应景,但是阿姨还是忍不住。”
“没事,阿姨,你问,我一定会回答你的,你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阿姨。”
陶莞再一次被安言的模样惹红了眼眶,她拭了拭泪,问道:“你刚刚说你的妈妈有苦衷,你能不能告诉阿姨,温馨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安言毫不意外陶莞会这么问,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阿姨,你信吗?我妈妈的死,罪魁祸首全部都是她的所相信所亲近的人。”
三人静默不语,等待着安言把那尘封已久的黑暗的丑陋额伤疤揭示出来,露出他原本血淋淋的面孔。
“妈妈去世后,我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的日记本,我太想她了,发现日记本的那一刻,我就打开了他。”
“妈妈的日记本并没有多少内容,但是却全是骷髅和恶魔。”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妈妈是个乐观向上的人,从来没见过她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但是她不是圣人,总会有压力大的时候,那个日记本,就是她宣泄的出口。”
“她在里面记载了很多个,快要熬不下去的日日夜夜。”
“阿姨,你说过,有一天她谈恋爱了,恋爱对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就是那个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顾启东。”安言握紧了拳头,双目赤红,“他把我的妈妈追到手,却没有向任何人宣布,这让本来家庭不和睦的她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安言深呼吸了几口气,把积攒的火气压下几分,“直到有一天,在温馨的质问下,两个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争吵。温馨一怒之下提出了分手,可是顾启东并不同意,他甚至……”
安言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心口愤愤不平的怒气几乎要冲破她的心防,如果不是陶晨煊上前抱住了她,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丧失理智之后会做出什么来。
“那个禽兽,那个混蛋,他……他甚至,半推半就地强了温馨。”
陶莞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双手掩面,泪水像清泉一样在她指间流淌,闷闷的声音从掌下传来,“怪不得那段时间她一直闷闷不乐,一直抗拒着周围的所有男性。这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再多关心她一点,如果我……“
陶莞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安言看着情绪起伏的她竟然安静了下来,她拍了拍陶莞的背,喑哑着声音,“不,阿姨,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顾启东那个王八蛋。”
此刻,陶梦竹被这秘辛往事惊得一句话说不出,那个看似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竟然干出了这么猪狗不如的事情,陶晨煊也一直紧锁着眉头不说话,真正安慰着陶莞的,只有安言。
“阿姨,见到顾启东的每一刻,我都想把他扒皮剔骨,血肉拿去喂狗来告慰我的母亲。”
一股巨大的愤怒也席卷了陶莞,她止不住地颤抖,她视作生命的好友,怎能如此被他人玷污。狠毒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我一定,一定要让他跪在温馨的坟前,让他磕着头忏悔。”
伤疤被揭开,血淋淋的味道甚至可以问到,安言精神开始变得狂乱,她缓缓地笑了起来,“阿姨,你以为这样就够了么,仅仅这一件小事,还不足以摧垮我的母亲,真正的地狱,真正的受难,还在后面。”
“我的母亲后来不是消失了,她只是,”安言抚上自己笑着的脸颊,眼珠赤红,“她只是被自己亲爱的父亲软禁了,而被软禁之前,她刚好得知,她已经,怀孕了。”
罪恶的花朵再一次伸向了那个才华横溢却生不逢时的弱女子。 幸好与你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