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火热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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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体仿佛大海里的一艘船,被无情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猛烈撞击着,一会儿被巨浪托到了邻近天空的极点,一会儿又咻地坠落,跌至蔚蓝的海平面。
心里的我流尽了泪,很想制止住姜陌深那疯狂的进攻,然而,并没有用,他就如同一头魔化了的猛兽,毫无人性可言。
假若说,我的身体是一个虚空的容器,那么,姜陌深就像那细腻的沙子,慢慢地塞满了这个容器。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姜陌深那冰冷的身体蓦地一软,瘫软在我的身上。
而我的身体也是抵达了一种筋疲力尽的程度,四肢酥酥麻麻的,下方的某个部位,简直跟被一把刀子给割开似的,裂开着,淌着血,痛得毫无知觉。
我只觉意识这根弦被绷得紧紧的,好像有一只手紧攥着,一点点地收拉,跟坏掉的钢琴,弹出一种刺耳且绵长的音。
忽然,我听见了啪啪的光脚丫子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
免不了,我一阵羞恼的脸红耳赤。
差点就忘记了,这个房间还有一个人!庆幸,程大虎只是被厉鬼所附身,要不然,他估计会疯掉吧?我也会疯掉的,竟然在他的面前跟别人在行房事。
“姜陌深,你个混蛋!”
这突然的怒吼宛若一颗重磅炸弹把我炸得晕头转向。
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我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程大虎就在嘴里发出低低的咒语。
“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话音一落,姜陌深的身体猛地一震,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身体上方仿佛有一块巨石砸在了他的背上。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咒语,只明白,程大虎要收了姜陌深!趁着他现在虚弱的时候!
苍天啊!姜陌深,你快点起来啊!刚才对我还那么粗暴有力,现在怎么跟一条死狗没区别了?虽然你死了,我应该会开心一点,也许有可能我的时间又可以重新回来。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希望你能醒醒!快点起来!不要睡了!明明中了蒙汗药的人是我!
就在一瞬。
恍悟了过来!如今我跟姜陌深是一体的,难不成,蒙汗药的效果都转移到了姜陌深的身上了?这也许有可能,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不镇静?这不大像他的行事作风。
这家伙!做什么都不经过我的同意!这下该怎么办?我的身体没办法动啊!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详。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
“阿虎。”
程大伯打断了程大虎的杀鬼咒。
我的心一下就落定了。
“你杀不了他,他如今是人,你应该清楚这一点。”程大伯提醒道。
闻言,我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爸,你又想做什么?明月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针对她?”程大虎很不满地反驳。
“阿虎,我不过是让你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我这是为你好!”
“爸,我的事情,自己有打算,你不要插手。”
“今日如果不是我设下了这个圈套,你还是一直被蒙骗着!安明月根本就不爱你,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跟爸爸回去好不好?咱们重新过上平凡的生活!爸爸不要那什么精魄丹,阿虎啊,爸想要抱儿孙。”
“呵呵,平凡的生活?爸,一旦你离开了精魄丹,你就要离开我了,别想着这些了,听我的,姜陌深是个人也正好,省的我浪费符咒。”程大虎冷笑一声,走了过来。
我整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听到他这句话,更是惊讶不止。
从程大虎这句话听来,他早就有了对姜陌深的杀机了!
果然,程大伯很好地告诉了我这个答案:“阿虎啊!杀了他,你当上了阴店的老板,还不是要照样给地府上贡,还是过着一个样的生活啊!”
“不,只要我当了阴店的老板,地府老儿就会让你重阳,我就能娶明月了!”程大虎语调极其的阴冷。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面目可憎了?为什么一定要当这个阴店的老板?老板是谁有什么所谓吗?
不懂,真心不懂。
“安家之女只能嫁阴人!这是安家守墓人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虎,听爸的话,既然明月丫头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你就放下她,不如跟兰兰找个别的地方,咱们一家三口一块儿过吧。”
守墓人?
我怎么不知道?
心猛地一沉。
难怪姥姥跟我说咱们有这样奇怪的规矩,难怪姥姥会懂这么多的阴阳之事,难怪灵女会诅咒安家!
如果我猜的没错,灵女就是安家的祖先!她被选给鬼姥爷,成为雾森这个死墓的守墓人!雾森的正中央,那棵巨大的槐树!树上有一具棺木,森灵的灵棺!
如此一来,我什么都明白了。
“不,安家的诅咒,鬼姥爷告诉我,只要用姜陌深的血,就能化解一切,他的命就是灵女的命,姜陌深一死,灵女的诅咒就停止,明月就能嫁给我,阴店里有一杯月老留下的断情茶,只要明月喝下去,关于姜陌深的一切的,她就会忘记的一干二净!而我,要娶她!我要牵着她的手,走过古巷,进祠堂礼拜,每年,我们都要一起赏月,一起点灯,爸,你也能儿孙绕膝。”
程大虎像是疯了一般,自言自语。
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明月丫头,你要记住,只有从地狱里归来的厉鬼,才能解除咱们家的这个诅咒!你一定要去找那个厉鬼!”
姥姥的话从遥远的未名地方传了过来。
回忆里,她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原来她那时就看透了一切。
诅咒,呵呵。
意识开始模糊,而我仿佛被悲凉给团团包裹了起来,胸口有种压抑的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大虎,为什么一定是我?你成了魔,是我的愧疚,是我对不起你。
忽地房间岑寂下来,程大伯竟然没有再劝阻程大虎!
一会儿,程大虎发出一声冷笑:“死掉的人,不过再死一次!他留在这世间够久了!该时候魂飞魄散了!”
紧接着,他嘴里吐出极快的咒语:“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得驻飞霞,腾身紫薇,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咒语一停,唦的一声,似乎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了肉里,与此同时,姜陌深那具身体猛地下降,犹如被什么强力给压了一下。
尔后,一股暖流从他的胸口流了出来,从我的胸口流淌而下。
心跳骤然一停。
意识开始涣散,可我还是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姜陌深身上的鲜血,是那样的温暖,与他脸上的冷漠,身体的冰冷截然不同。
呜呜。
我的身体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眼睛就跟被辣椒水渗进了一样,痛不欲生,眼泪一直流,直到把纱布浸湿。
“明月?”程大虎声音里有着迟疑和欢悦。
渐渐地,火热的血水流得我满身都是。
可是,无论内心深处的我怎样叫唤,姜陌深就是不起来!
快点起来!给我起来啊!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没完全学会阴阳术,还没把《阴阳规》给吃透呢!要是再遇上不知死活的小鬼,谁来救我?
姜陌深,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赶紧给我起来啊!啊!
呜呜,我的眼睛还没好呢!谁喂我吃饭啊?拜托你!你快点起来!你说好的,要带我回清水村的!大虎哥要给我喝那该死的断情茶,我会忘记你,忘记老爸,我就再也找不到老爸了,你给我起来啊!
呜呜,你不是拿走了我一半的寿命吗?我都还没死!你怎么可以死啊?姜陌深!你这个坏家伙!除了你,我以后惹下的麻烦,谁解决啊?
姜陌深!姜陌深!
如果,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不会忘记你,既然我是守墓人,那我就为你守一辈子的墓,你那破棺材,就是我们的床!
“有时候,错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或许,青春的我们,在爱上某个人总是在自己还不懂感情的时候。”
无意间被我收进记忆阁楼里的歌声骤然在我的心灵深处响了起来。
刹那间,我懂了。
杨兰,我懂了,什么是爱,爱是感动,是两个人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吃不完的饭。
可惜,怎么办?我好像错过了!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人!命运这个混蛋,能不能给我重来啊?
我的身体仿佛在流浪,在时间的长河里飘荡,浮浮沉沉的。
许许多多的人从我的身旁飘过,他们都是一具具失去了知觉的冷冰冰的尸体,他们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就这样顺着河水流向不知名的岸头。
这就是所谓的黄泉路吗?我死了吗?
我就这样飘啊飘啊,好像飘荡了很久很久。
忽然,乌云密布的天空传来一声尖锐无比的鸟枭啼叫。
我闻声,睁开了双眼。
一只尾巴带火的鸟盘旋在空中久久未离,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只鸟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我貌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吖吖几声,那只火鸟的头猛地往下一望,小小的眼睛迸发出锐利的目光,旋即,它犹如一只脱离了强弓的箭矢,疾速地冲着我俯冲而下。
随着它的靠近,它的模样和轮廓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无比清晰。
待一看清,我赫然一惊。
老天!这不就是那在鬼境里见到的比翼火鸟吗?它是被我驱魔箭给杀死的!不会是来找我寻仇的吧?
我浑身冰凉冰凉的,紧张无措地在浑浊的河水里挣扎。
但是,手舞足蹈了半天,几乎都没能游出十步远,眼见着那火鸟带着火星与尖利的叫声冲了过来。
我双手一停,憋住呼吸,眼睛一闭,让自己的身体沉入浊黄的河水里。
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整个脑海,整颗心脏,全都在叫唤一个名字!
“姜陌深!”
豁然,我透过气来了。
举目一望,漫天星辰,夜色如水。
“呵,姜先生可是梦见鄙人了?”
是富有磁性的且带有讽刺意味的语气。
冷却的心跳猛然之间就恢复了生机,扑通扑通地跳动了起来。
即刻,我的眸子循声望去,只见清凉银辉落在身穿绛纱袍,白袜赤靴的一人身上,那人的黑发被一根黄布高高地系起,随着他的走动而轻微扫着背部。
“是你吗?姜陌深?”我愣愣地问。
他一顿,转过身来,漆黑若夜的双眸一眯,嘴角一翘:“姜先生,可是睡久了?”
“姜陌深!”我喜极而泣地从黄皮大虎的背上纵身跳了下来,一路狂奔。
张开双手,直接搂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紧紧地搂抱着他,生怕,下一刻,他真的再一次离开我!
他的身子蓦然一震,似乎瞬间僵化了。
我把自己的脸蛋陷入他的怀里,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泪水就那样肆意地纵横,浸湿了他的袍衣,袍衣的另一头是他那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这是我的第一次听见他的心跳。
是那样的强壮有力!充满了生气!
我沙哑着嗓音,乐呵呵地说:“姜陌深,你还在,真好!拜托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很怕,自己一个人。”
半响,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