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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红木樨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鬼不语 10106 2021-04-07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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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道还可以,你尝尝。”我刚坐下,就把手上那泡了红色桂花的竹筒递给他。

  他看着我,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了竹筒,朝竹筒里头瞥眼,才仰头喝了一口。

  随后,我们两个人把一只兔子吃的只剩骨架子后,姜陌深才开口提及要事:“灵结如何解?”

  “你过来。”我对他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说。

  姜陌深起身,还没踏出一步,身子开始要摇摇晃晃,即刻,他的剑眉一拧,迷茫且含杂愤怒地盯着我:“你这个巫女!”

  我漫不经心地用竹筒里头的水倒出来洗手,也不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世间哪有什么神树?王爷,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这红色木樨不算仙树,倒也不是什么毒树,至于那桂花气息是存在,只是你闻不出味道来,有宁神活血的功效。”

  话毕,就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

  这才微微抬起眼睑。

  看着昏倒在地的姜陌深,他的眉眼是那样的精致且又不是硬朗。

  这时,一只有着白毛的爪子落在他的背后,我的目光往上一看,瞅见小黄正用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我。

  它甩甩头,低头嗅了嗅姜陌深,然后绕到我的身旁,磨蹭我的身体,嘴上问着:“主人,你为何要迷晕他?”

  “历史终究是没办法改变的,小黄,把他送去北京的前门大街闹市旁,有一看相算命的,穿着蓝色破褂子,八字须。”我神情淡淡。

  “主人,长安距离北京路途遥远,怕是他途中清醒。”

  “这红木樨药性极强,两日内,他不会醒过来的。”

  “他离开主人,主人的时间会不会受影响?”

  “我随后就到,你速速去办妥此事,直到他体内的毒性被一位姑娘解除,你方可离开。”

  “知道。”小黄知晓我的性子,不敢多问,叼起姜陌深就跳入了丛林里头。

  待小黄离开后,我才姗姗然地起身。

  传闻,朱由检的皇后周氏“初为信王王妃,晓书画,亦谙药性”,其父周奎是个算卦看命的落魄谋生者,常在北京前门大街闹市营生。

  这一世,我们只能有缘而无分,愿来生,你能够醒过来,只要你醒来,我愿意一辈子与你经营阴铺,过上粗茶淡饭的小日子。

  汉朝之际,百姓安居乐业,贵族的娱乐活动也兴盛,其中有一项是每年秋季举行的活动——狩猎。

  那时,我才两岁大,相当于人类的二十岁左右。

  我被一名身穿明黄袍子的男人盯上了,他带着一行人马气势汹汹地紧追着我不放。

  不停跑,我只能不停地跑。

  后来,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衣、赤着小脚丫的小女孩在一块青色岩石上翩翩起舞,我有些看愣了,她仙气翩然,宛若蝴蝶仙子下凡,实际上,我见过蝴蝶精,可并没有她这般有灵气,也没有她这么清冷傲然。

  她救了我,还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小黄”。

  我就这样一直跟着她,她似乎很孤独,总是形影单只的,脸上鲜有笑意,往往都是淡漠,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是无生命的东西。

  大约在明末左右,有一个男人打败了我,她难得出现了一种表情,是愤怒的,同时,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阴冷的笑。

  没多久,她就跟这个男人走了,把我留在一座空洞洞的森林里。

  我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无论在这个森林任何一处地方,我都能想起她来。

  她静寂无声地坐在树枝上,双眸眺望远处,眼里却没有任何的神采;她会赤着脚,淌着冰冷清澈的河水,一直踩着河底的五颜六色的石子,一路走着;她弯身采摘野花;她骑着麋鹿,纤细白皙的双手握着鹿角,神色清淡;她在宽敞的草地上奔跑,朝着不远处那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

  终于在长安找见了她,那时天色昏暗,我怕她看不清回去雾森的路,特意点燃了她亲手制作的红灯笼。

  喜悦万分的我还没来得及说上思念的话语,巷子的黑暗里走出了一个身穿一袭青衣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把她从雾森带走的人,他叫朱由检,听别人唤他朱王爷。

  他外表高冷孤傲,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特质,跟灵女极其相似,那便是孤独。

  不久,他们两个人要去盗墓,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他们进墓之后,我留在山岗之上,半夜时分,满山岗都是绿莹莹的人影,看不清模样,它们慢慢地汇聚到幽谷的沟壑里头,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排,幽青的光把幽谷照耀得如同白昼,可我仍然看不清它们的模样。

  也许,它们就是灵女所说的阴兵。

  没多久,这些发着绿光却没有具体模样的人无声地在幽谷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行军步伐,这期间,我听从灵女的安排,窝在一堆草丛里头,背上有灵女在歇息时画上的符咒,并不担忧。

  就这样,看着它们重复着动作一夜,第二个夜晚,它们依旧是这样出现,这回,天色蒙蒙黑,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黎明时分左右。

  我在山谷一头,临近山崖那边发现了两道黑影。

  警惕心一下就起来。

  那两个人背着巨大的行囊凭空从地面出来,鬼鬼祟祟的。

  距离太远,我没法看清楚,凭气息,判断出这两个人不是灵女和朱由检那个男人,像是与灵女同行进入墓穴中的两个人,其中我敢肯定,是那白府里的长得猥、琐狡猾的老头,另一个男人无味无息,仿佛一个死人一样,给予我这种感觉的人,向来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袍子的,他偶尔来找灵女,灵女对他也算客气恭敬。

  可我从来都未曾见过黑袍子的真面目。

  正在行军的阴兵一下就停顿下所有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全都不见了。

  再一个晃眼,它们那绿影分布在两座山峰的每一个角落,还故意把绿光隐藏了起来,我只能听见簌簌的叶子被摇曳的声响。

  刚才出来的两个人正朝骊山这头爬着。

  忽然,他们没再前进,头颅四处转头,像是在张望着,于此同时,他们周围的绿光骤然一闪一闪的。

  他们没有尖叫,而是快速地行走,手上点燃了火把。

  可那些阴兵一下从他们的身旁飞快地掠过,把火把给吹灭了,尔后,那火把的光再也没亮起来。

  山岗的绿光犹如天上的星星逐渐亮了起来,然后这些绿光开始快速地移动,均是朝着那两个人影聚敛起来,似乎团团把那两个人给包围了起来。

  大概两分钟之后,那两个人似乎跑散了,那老头子被绿光完全覆盖的同时传来震响幽谷的凄厉叫声。

  至于另外一个人,不知用了什么,把那些绿光的阴兵给烧着了,起初是绿幽幽的火光,下方宛若溪流的黄紫色的火焰逐渐地浸上了起来,直到把青幽的绿火烧成了通天的紫色光芒。

  这道紫色光芒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把周围的所有发着绿光的阴兵吓跑了,它们一个个似乎混乱却有序地返回自己的地方,之后就没了绿光,凭空消失了。

  其中,有个发着绿光的人悬浮在半空,很快地从我旁边闪过。

  掀起了遮掩我脸蛋的草茎,我被迫眨了下眼。

  下一刻,一张绿幽幽的面无表情的脸倒挂着盯着我。

  他正是刚才被阴兵包围的老头,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阴沉沉的,身子倒立着,空洞的眼球一直紧紧地盯着我,里边的瞳孔却没有倒映着我的虎脸,看来他并没有看见我,只是觉察到了我的气息。

  我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动。

  我们对峙了一段时间,他的脸猛地一闪绿光,就不见了,待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好像飘到了一棵红木樨的树下,与其他阴兵一样,消失在树干那张粗糙的皮脸里头。

  真是把我吓得虎毛都竖起来了。

  天际亮起了刺眼的光芒,晨曦一点点地侵占了幽谷的所有角落。

  我精心欣赏初生的太阳,直至它缓缓地爬到了头顶,才收回目光,收回的时候,猛然发现昨夜那两个人出现的地方又冒出了两个人。

  一闻气息,我就四脚一撑,飞快地朝着他们跑去。

  即将抵达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身穿肮脏无比的薄纱衣的女人猛地转头,冷眼瞪着我。

  我立刻止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没多久,其中一个男人倒下了,我才敢走过去。

  灵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望着倒下的朱由检,一副欲言又止的忧伤神色。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墓穴里经历了什么,只感觉,这两个人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吩咐我把朱由检送去北京的一个闹市去,我把这件事办妥了之后。

  三日后,我在城门底下发现了她,她一改往常的习性,穿了一身大红的绸缎褂衣,脚踩牡丹绣花鞋,手腕处的翡翠镯子不知何时有了一丝杂质,似乎渗透进了一些黑斑。

  她的眉间点了一朵红木樨纹钿,戴着白色的面纱,月儿眸不再是清冷的,而是饱含着无数道不尽的话语。

  抵达京城,她率先去城里一处贫民窟里。

  远远地,她悄然地隐藏在一个房舍的木墙外,眸子紧盯着木墙上的漏风处。

  我移至她的身后,站在她的这个角度,也试着穿透木墙,去观看房舍里头的情景。

  房舍里很简陋,一张木板搭成的木床,脱了漆的四方桌,一男一女对着坐。

  我发现,那个男人正是朱由检,他正脸色清冷地听着对面那长相端庄清秀的女人说话,那个女人的气质类型与灵女有点儿相似,明明身处在烟火阑珊的民间,可却不沾半点儿的烟火。

  灵女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我们在京城最繁荣的市区,买下了一座客栈。

  她里里外外地打理着,活出了一股儿的生气来。

  大约半个月之后,原先的客栈被改造成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两层楼房的店铺,铺子门面上挂着一处红木牌匾,上书两个镶金朱楷“阴铺”。

  开张首日,有客人进来,灵女微笑迎接,自称:“吾名陌深,姓姜。”

  客人皆称她为:“姜先生。”

  生意上道后的一个月后,她招进来了几个店小二,只有我才分辨出来,那都是蜘蛛精,猫妖等成了妖精的森灵,之后她便撒手不管,整日躲在楼上的房里抚琴作画,偶尔会走访民间,给一些穷困的人们治病。

  一日,她起了个清早,仔细地给自己上了妆容,第一次看见涂抹了胭脂的她,宛若一朵红艳妖媚的红莲,她穿了绣着双鸾双凤的烫金锦缎霞披,戴上了凤头垂金头冠,倚靠在窗前,静静地观望下方的车水马龙的街道。

  那时,我化作了石虎,守着店门,偶尔端望窗前的她。

  她美的动人,可神情却是落魄的失意的,仿佛眼前的事物都是黯然失色的。

  没一会儿,街上的人流分散到两侧去了,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与喇叭唢呐铜锣的吹声,异常的热闹。

  紧接着,不少穿着红黑相间的服装举着有着双喜字的牌匾走来,一人穿着龙纹绣滚金赤色大袍,束着高冠的男子骑马而来。

  窗前的灵女神色一动。

  那一批喜气洋洋的人马由远渐近,我也看清楚了那骑马的新郎,正是当今的信王爷——朱由检。

  站在我的旁边的平民百姓口口称赞信王的功德,信王王妃的知书达理。

  胸前戴着大红花的高大骏马忽地在阴铺面前嘶叫着高举前腿起来,朱由检急忙勒住,尔后蹙眉,望了一眼阴铺的门面。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唯独他一人不声不吭地凝望着阴铺半响,旋即,眸光恨意和期待一闪而过,举头往上边的阁楼望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灵女不知为何疾快转身回房,余留下叮当作响、摇摇坠坠的金珠垂链。

  朱由检扭头,恢复一脸清俊冷漠,仗马继续缓缓前行。

  待这群行亲队伍转过了街角,灵女这才从窗前探出头来,分明,那一脸艳丽的妆容已经融化了,污浊的眼睛仍有清泪站在睫毛之上。

  自从朱由检成亲后,灵女不再守在闺中,一袭红衣的她经常徘徊在信王王府外头。

  不久,她与信王王妃成了闺中好友,她偷偷透露口风,告知,当今圣上,朱由校是个伪君子,利用信王巩固自身军权。

  再过两年,灵女去了信王王府,手上拎着一壶红木樨泡着的桂花茶,她教会了信王王妃泡这个茶,说是能够令她拴住信王爷的心。

  可当日,朱由检一身戎装骑马来到阴铺,他似乎刚从战场回来,回京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府,而是光顾本店。

  他环顾了阴铺一圈,点名要了红木樨。

  之后,他便离去,离去前,依旧仰头瞻望了一眼二楼的窗。

  翌日,满城风雨,人人口传皇帝驾崩,街上全是惶惶然的人脸,在这些人脸之中,有一人湿透了红衣,拖着沉重的纱裙慢慢地走来,她的双唇苍白无力,眼神尽是愧疚和无力。

  我问她,是否有事?我能否帮忙?

  她却摆摆手,上了阁楼,没有任何的言语。

  天启元年1627年的八月,信王登基大礼。

  那天,万里无云,晴日当空,万人涌上巷道,均往京城的大广场走去,灵女也钻进了人群里头,而我化作一只虎皮黄猫,被她抱在月匈前。

  一身玄纁绣龙与火氅冕的朱由检坐在大辂辇车上,面色凌厉,正若霸气凌然的天子。

  灵女抱着我,随着万民跪地,垂下头,听着朱由检一字一句地宣告登基礼词,当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是废除魏忠贤一派阉党,提及到魏忠贤时,他措辞严厉痛恨,貌似魏忠贤是罪大恶极的人。

  当朱由检放松从商者的一切规章制度的时候,灵女的身子为之一震,但又死死忍着不抬头。

  而我明明就与一双炙热的眸子撞上了。

  无论她身处在人群当中,了解并熟悉她的人往往一眼就能把她从人群中找出来。

  那个时候,他的眸光放在灵女的身上,神情虽是清冷不可冒犯,可眼神却是迷惑不解与思念缱绻,他说,要立信王王妃为后。

  这一刻,灵女的嘴角微微一扯,一滴冷冰冰的泪水落在我的虎脸上。

  我没告诉灵女,朱由检早就发现了她,不知为何,我不喜欢,不愿意他们两个人有任何的接触。

  目前这个状态是最合适的,我会陪伴灵女,终有一天,她不再孤单,朱由检当他大明的皇帝,守护众生,至于灵女,有我来守护就可以了。

  十一月,秋高气爽,魏忠贤自缢后,尸体被朱由检下令丢弃到护城河里,漂浮数日,惹了不少的苍蝇。

  魏忠贤死后的头七,阴铺的门直到明月升直夜空中央都没有关门,灵女坐在铺子里头,闭目不语。

  忽而,阴凉的秋风吹得门外的大红灯笼骤明骤暗。

  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肥胖者步履轻慢而来,我惊地立起来,灵女也缓缓地睁开双眸。

  那人走进铺子里头,弄得满铺子都是水迹,连同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他满头黑发散乱,犹如海藻,他抬头,乱发间迸射血眸,语气怨恨道:“安明月,汝怎可谋害本族人?”

  灵女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祖母绿镯子从手腕脱下,放在柜台上,声音不轻不重:“奸臣当杀!至于安家,我不多加干涉,可安家守墓自盗,违反阴规,自有报应,我只是一名掌柜,你的事,与我何干?有怨,可下地府与阎罗王道道,别踏足本铺。”

  “安明月,你和朱由检的旧事,我皆一清二楚,明明他与朱由校交情甚好,无任何的篡夺之意,偏偏,他就是与我针锋相对,尤其令人毁了我的镯子,下令要我自缢之前,与我说,这都是你害的!”他吐出的一字一句几乎带着狠厉。

  店铺里头水汽愈来愈中重,几乎房梁都渗出了滴滴血珠,明明只是秋天,却冷得犹如凛冬。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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