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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荒野里的红轿子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鬼不语 8951 2021-04-07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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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与我提及过,村北这座高山名唤仙人跳。

  这一名称源于一个传说,传闻蛇修千年化蛟,蛟修千年化龙。大概在明朝时期,咱们村中的清水河惊现一条蛟龙,那是雷雨大作,蛟龙过山,化成了一条青色的龙,从此列入了仙位,由此,以前的祖先们就唤这座山为仙人跳,同时对子孙后代寄予了厚望,希望咱们村子的人个个都能跨过自己人生中的高山,一举成龙。

  当时,这座高山被命名之时,这里的墓园也就开始了,全因明朝时一个阴阳师看中这块风水宝地!

  我仰头瞻望这座宏伟的高山,可见天空蓝的令人晕眩,那些在高山上盘缠了千年的古树随着春分,焕发出勃勃的生机,青葱的嫩叶经春风一掠,犹如一波波的碧浪。

  朱明理至今还没发觉我紧跟在他的身后,他走入了山路里,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身子摇摇晃晃的,头部和手脚的关节又像老旧的机器,一卡一卡的。

  山林里的空气清新,处处尽是开的正艳丽的山茱萸,白如雪,然,这林间十分的寂静。

  心里有了一瞬间的摇摆不定,但我还是坚持跟了下去。

  片刻功夫后,我跟随着朱明理来到一个看似荒凉的墓园,墓园分两种景象,上头的墓穴尽是年代已久的,不是土层疏松就是已经裸露出了腐烂的棺木,棺木里头有着森森白骨和一些破旧的明清两朝时的官服,不少的蜈蚣小虫从骷髅的眼眶里钻来钻去,甚至还能看见几条青花蛇。

  下头的墓穴已经建起了砖头,有些半弧形的墓穴爬满了青藤或者苔藓,或者砖头被长时间的风吹雨晒弄得开裂了,石碑上的红字也褪去了色,仿佛告诉我们,里头的人在那儿孤独地躺了很久很久的岁月。

  还有些新建的墓穴,仍有不少的残缺的纸钱和红烛半陷进黄褐色的泥土里,无数的白色经幡迎风飘扬。

  春寒料峭,我感受了一丝寒气。

  朱明理走到一棵枝叶茂盛的榕树下,榕树下有一处墓穴,那墓穴看起来年头不少,毕竟新砌的墓穴,断然不会用简单的一块石头做墓碑,那块石头已经歪斜,墓碑后边的隆起不太高的山包子,被无数的青草覆盖。

  忽而,他缓缓地扭着头,朝周遭扫视了一圈,然后跪下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嚎哭。

  一股沁入骨髓的寒冷油然而生。

  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想回去。

  但我犹豫许久,仍然远远地躲在一个墓穴下方,偷偷窥视着他。

  朱明理哭号了一会儿,他整个身子不动了,在这凛冽的春风里,犹如一座雕塑。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嘛,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蹲着,蹲到脚麻,我干脆坐下来,先敲敲腿,疏通一下腿部的经血。

  可当我再次抬头,往那棵榕树下望去,朱明理不见了!那儿就只有斜插进泥土的墓碑。

  不可能啊!就几秒钟的时间!

  我不敢动,怕自己稍微一动就会引起朱明理的注意,生怕他此刻跟自己一样正躲在墓园里某个隐蔽的角落,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跟踪他,他用那个八棱兽面鼓来对付我,这可怎么办?

  四周静的令人心慌,附近的墓穴护坝上有一排的黑色蚂蚁正禹禹而行。

  自己感到出奇的冷,却又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恐惧和愤懑困扰了我许久,很快,我发觉,周围起了薄薄的轻纱,光线变得柔和起来。

  往远处眺望,右侧的山头猩红一片,太阳正在下山。

  我在这里猫了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吧?后面一直没有声响,难道,朱明理已经走了?

  不管了,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往后头的榕树瞅了一眼,没见着任何人,便愤然起身。

  一阵风习过,不远处传来簌簌的树叶声响。

  如此看来,他应该早就走远了,真是糟糕!就这样让他逃了,今晚要是再次响起那个鼓声,那就难办了!

  既然心里忐忑不安,但我还是走到那榕树的荫蔽里头去。

  没听说朱明理他家的祖坟埋在这里啊!那他来这儿是拜祭谁呢?

  我蹲身一看,瞅见那褪色的泛起黑绿青苔的墓碑,墓碑被打磨地十分的光滑,表面竟然也是光滑的很,半点被刻的痕迹都没有,这是无名墓?

  按理,这墓穴的年代至少也是建国以前的,朱明理怎会识得这墓里的人呢?

  我站在那儿,端看那座坟茔许久,直至发觉黄昏已逝,幽蓝的夜幕降临,才慌不择路地奔下山。

  一路下来,可见远处的高山重重叠叠犹如正在伺机而动的猛兽,清水河从东流向西方,河水的两旁稻田如今漆黑一片。

  我走出仙人跳,来到了小径上,周遭是乱草丛生,偶尔还有蛇鼠溜过的声响。

  不少的庄稼汉在肩膀上扛着锄头或者牵着耕牛沿着泥路回村,我与他们距离有些遥远,心里有些惧意,两步并三步地小跑起来。

  咻咻地,我穿过了一丛丛的荆草,这带刺的荆草刮得我两条小腿很疼,似乎应该被划破了裤子,甚至划破了皮肤。

  一道红色猝然进入我的视野里。

  我停了下来,眯起眼认真瞧起来。

  不远处的小径分叉口正停靠这一顶轿子,四角宝塔顶形状的轿顶,顶端悬着一颗桃红色的彩球,红色绣着丹凤朝阳的纱绸作轿帷。

  那儿怎么会有一顶红轿子呢?尤其是在这荒无人烟的郊外。

  咚咚,咚咚,咚咚。

  振奋有力的鼓声渲染着一种极其喜庆的氛围。

  我猛地一惊。

  鼓声?

  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人影!而且,那鼓声似乎是从那红轿子里头传出来的。

  嗡!

  貌似有一根透明的丝线揪住了我的脑神经。

  不好!这鼓声有迷惑人的神志的作用!

  我正想启唇准备念诵静心咒,偏偏,自己的双唇犹如被涂上了一层胶水,粘合紧密不透一丝缝隙!

  该死!估计朱明理早就发现了我!还算准了我会念咒!

  焦急如焚使得我后背渗出了不少的冷汗。

  鼓声戛然而止。

  我的脑子得到了短暂的歇息。

  咚!

  鼓声比起刚才要来的激昂,宛若狂风暴雨来袭。

  自己的双脚明明沉重如铅,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朝着那顶红轿子走去。

  整个脑子嗡嗡直叫,像是有无数只蜜蜂正在我的头顶周围盘绕。

  意识逐渐有些混乱,脑子很疼很疼,感觉有人正用手紧紧地揪着我的一根神经,只要他稍微一用力,我就呜呼了。

  豆大的汗珠流过我的眼睫毛,从我的眼睛滑落到下巴,然后坠落。

  模糊的水影里,红色变得清晰无比,如今,我站在那顶红轿子面前。

  漆黑的夜里,这突兀的红轿子令人心有不安。

  咚咚的鼓声仍然响彻天际,但已经不再是从这顶红轿子里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我也终于明白了,何谓四面楚歌!

  我朝轿子靠近,心跳就不由得加速。

  天啊!怎么办?谁来救我啊?要是被鬼拉走了,谁来替老爸还债?谁来照顾姥姥?还有,程大虎会伤心欲绝吗?

  我抬起了右手,掀开了红纱绸。

  轿子里头竟然有一个人!一个披着红色霞披,头上盖着红头巾的女人!她一双白皙的手交叠在大腿上,右手上还套着一个碧绿的镯子。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伫立在轿门前。

  那个女人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她缓缓地抬起双手,掀开了头巾,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大丫!小丫她姐!她怎么会穿成这样?还坐在这顶红轿子里?

  星星点点的光亮如同流星飞过我的脑海。

  对了!姥姥说过,鬼要娶新娘!难道这个鬼就是这样拉走十二个妙龄少女的?这样看来,难道朱明理是跟这个鬼合作?

  人怎么能跟鬼瞎混在一起呢?

  大丫那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你,就是今晚的新娘!”

  什么?真是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转眼间,大丫从轿子里头走了出来,将她那块红盖头,盖到了我的头上,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只能瞧见,大丫脚尖着地,像个跳芭蕾舞的。

  一般脚尖着地的,说明是刚走不久的人,我的心里不禁蔓延一阵忧伤,如此一来,那十二个女孩肯定是遭遇不测了。

  就这样,十二个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了。

  想起送鼓的那晚,我透过那屋子的窗门,还能看见和乐融融的一家子围坐在一个方桌上吃着晚饭。

  “走吧!相公在等着你。”大丫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的身子都凉透了。

  尽管我百般不愿,仍无法阻止自己不受控制地弯腰,钻进轿子里头。

  啊!

  一声痛呼打断了鼓声,半身钻入轿子里的我顿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立马从这诡异的红轿子里窜出来。

  “不准走!”大丫一双手犹如铁爪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

  我赶紧掀开红盖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在草丛里影影绰绰,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嗯!”

  肩膀两侧被尖锐的指甲陷进去,痛感神经一下就传导到我的脑子里。

  我快速咬破中指,对着大丫的眉间抹去:“镇邪!”

  大丫凸出来的一双眼只有惊愕,但她的身子变得僵硬,我忍痛,把她的双手搬开。

  “挺有两下子。”

  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从我的身后响起。

  恍然间,我回想起来了,就是这声音!在月老庙里,支配我的身体的神秘男人!

  恼羞成怒的我即刻转头。

  偌大的月亮在一片荒野之上,风吹草动间有一道黑影,那道黑影衣裳随风飘动。

  “你就是那只要娶新娘的鬼?”我疑惑地看着他,竟无所畏惧地往他走去。

  “成亲是件赔本生意,我可不做。”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我皱眉,隐约可见他穿着一袭红袍,腰带镶嵌的尽是组玉,而腰带上绣着一条脚踩彩云的金龙,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而高挑。

  再凑近一些,可见他的脸部轮廓犹如天工雕琢,一双漆黑如同夜空的眸子平淡似水,高额,剑眉,薄唇,尤其是他的头发尤为瞩目,黑亮且飘逸的长发被一条白色的发带束着,被风一吹,就恣意飞扬。

  如果让我对他的相貌下个评价,绝美得令人窒息,甚至眉眼间带有一丝的嗜血与精明。

  他俯瞰着我,犹如睥睨天下的霸主。

  我走到他的面前,仰望着他,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你是来救我的?”

  他淡淡地注视着我,薄唇轻启:“回阴铺去,否则。”

  他眸光陡然变得犀利:“就去当鬼新娘。”

  扑通。

  心跳猛地快了一拍。

  说不清,究竟是心里发憷,还是,怦然心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阴店里工作?”我无畏地直视他的眸子。

  他微微皱眉:“真是个麻烦的人。”

  真是个麻烦的人。

  这句话,我是在哪里听过?

  倏地,我睁大双眼:“噢,你也是店里的员工啊?就是那个皮灯笼啊!对吧?”

  他紧抿着唇,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我嫣然一笑,全身心放松起来:“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是鬼呢!真是吓死人了!”

  程大虎开的店,还真是奇怪!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当然,不包括我!

  我拉着他的手。

  陡然间,刺骨的冰冷如同电流一下就冰住了我的心脏。

  “你。”我回头看向他:“你不会早就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看你这手,冷得呀!赶紧跟我回去!”

  我对着他的手哈了一口热气。

  他如同触电般立即抽回手,眉头紧蹙:“不准碰我!”

  瞧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他看:“诶,你是不是害羞了?我告诉你噢,你别误会啊!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清凉的风掠过,草影簌簌。

  他径自掠过我,往我的身后走去,完全一副漠然的神态!

  这是什么脸色?轻蔑?不屑?

  我转身,追了上去,一把攥住他那宽大的有着繁复花纹的袖边:“诶,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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