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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们觉得这样倒是很亏待了你，毕竟你还是个学生也只是在打工赚学费啊。”老吴沉着声音道，说话的时候脸上红的厉害，商雀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心里不好受。
“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你放心好了。”商雀随意道。
“哪有这话，你出来工作不也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嘛，我们都理解。”老吴媳妇看着商雀说了这么一句话。
商雀听这个话笑了笑，估计他们真把自己当成了勤工俭学的好学生，也确实，他这一身没有什么牌子的地摊货也看得出来家里不怎么富裕，从吃喝来说他也不挑不拣，那样子也的确是穷苦家庭出来的样子，他们没有感觉错，毕竟再怎么改变商雀依旧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这个永远都改变不了。
叹了口气商雀沉声下去道：“我家里人除了我都死光了，所以我真的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你们大可没必要这么自责。”
此话一出这一家三口直直地望着商雀瘦削的脸，尤其是恭肆嘴里衔着的肉一直没有动，老吴夫妻俩端着酒杯眼睛都没有眨动。
噗嗤！商雀见他们这样不合场合的一笑出来，端着新倒上的酒笑道：“你看你们这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弄的这么严肃。”
“对不住啊！商老师。”老吴听他这么说回了这么一句然后把自己酒杯的酒又是一口干了。
商雀见他一下子把酒干了心中闷然一叹轻抿了一口酒开始转过话题：“吴欣还好吗？”
听这话老吴夫妻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吴摇了摇头：“啥是善报啊？啥又是恶报？都是骗人的罢了。”说着他竟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凄惨。
说话时老吴媳妇儿又给商雀和他丈夫把酒满上，只有恭肆一个人闷头吃饭。
“人家说了，如果这事情不掀过去就让我和你嫂子下岗，如果下了岗家里才是真的完了，人家出钱让小欣住在医院里，但是每次看到她在医院小屋子里眼神空洞的样子我都觉得窝囊，特别的窝囊。”或许是酒喝多了所以有些上头，老吴的情绪波动很大，眼眶中有什么打转，明明已经很红了，但是眼眶里的东西又出不来。
“这就是生活啊！这就是现实啊！你们在社会上这么多年，该看清了才是。”商雀趁着酒劲儿感叹道。
老吴夫妻点了点头，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其实说来生活本身不就是充满了意外吗？
“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孩子身上啊！小欣如果不出这事儿估计也差不多得大学上到一半了……”声音苦涩，当妈的说出这话商雀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
“上次我听姐姐说过一句话，她说……她梦到鬼了，老是追她。”恭肆在旁吃着饭突然插了一句嘴。
“在她的意识里，或许那个人比鬼还可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来吧，喝了这杯我就回去了，明天还有课。”商雀说了两句话连在一起然后端起酒杯，所谓杯满情至意尽，被满上的酒在酒杯里略略晃荡。
老吴夫妻听这话举起酒杯轻轻和商雀碰在一起，然后三个人一饮而尽。
商雀感觉到喉咙里先有一阵刀绞又来一阵清爽，然后胃里一暖头上一振，这酒真烈，嘴口间辛辣又留下醇香，不禁暗道：酒是粮**。
喝罢了这杯酒商雀把酒杯搁放在桌子上，缓缓起身，然后见到老吴夫妻俩要起来商雀伸手制止然后道：“好了，你们还是接着吃饭吧，不用送我了，让恭肆陪我出去送送我就好。”说着他拍了拍恭肆的肩膀。
恭肆听到自己的商老师这么说随即就站起来，老吴夫妻最终还是站起来，非要把商雀送出门去，于是一家人把商雀送出了胡同，只留到恭肆和商雀走最后一点路老吴夫妻俩才回去。
恭肆跟在商雀旁边，昏暗的胡同道里模糊不清的灯光照在身上略显凝重。
“老师，其实你们说的我都懂。”恭肆走了一段突然开口道。
“懂什么？”
“男儿早当家！男儿当自强！”恭肆说话的时候紧握着拳头。
“恭肆啊，学习考试并不一定是出人头地最好的方式，但一定是最快的，学习是为你自己学的，但你又欠你父母的，所以你也是为你父母学的，欠的，最后是要还的。”商雀摸着这个孩子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些苦涩，带着一些说教，还带着一丝怜悯。
恭肆很凝重的点了点头，用很深沉的眸子望着这个眼前的商老师，边走边看，些许时间后问：“老师，如果我们家不要彩礼什么都不要，那你会娶我姐吗？”
商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问这么一句话，他姐姐商欣长得非常好看，但是因为事故精神恍惚，现在每天只能呆在精神病院里，恭肆这么问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良久商雀两个人走到了等车的小道上，商雀依旧没有回答，到底能不能接受恭肆那个精神失常的姐姐，恭肆也没有再问。
“老师，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我觉得它说的很对。”现在小道站台上恭肆良久不言又突然说道。
“什么话？”
“当你的才华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就应该静下心来学习；当你的能力还驾驭不了你的目标时，就应该沉下心来历练。梦想不是浮躁，而是沉淀和积累。只有拼出来的美丽，没有等出来的辉煌。机会永远是留给最渴望的那个人，静下心来问问自己想要怎样的人生。”
商雀审视着这个孩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缩影，那双清明的眸子似乎看得出有什么东西在沉淀，这不是一个孩子该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条毒蛇，伺机看着自己的猎物。
“商老师，我求你个事情。”
“什么？”
“别把他弄死了，他是我的。”
商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知道了？”
“从我姐出事那天开始，我一直注意着他。”
“放心，我不会杀人的。”
恭肆听这话缓缓转过身去：“那就好。”
“你还小，更不能杀人。”商雀在后面沉着声音道。
恭肆背对着商雀听这话停着步子：“放心我不会的，他毁了我姐，我只是毁了他全家，仅此而已。”说着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挪起步子缓缓消失在街巷里。
商雀在后面看着他离开心中猛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径自点上，呼地喷出一道浓浓的烟气：“卑鄙啊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呢是高尚者的陋室铭……” 世路荣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