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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中,因为成基命的谦让,导致同时入阁的顾秉谦也不得不讲究一下。
于是,内阁中韩爌排序当上首辅,次辅朱国桢,两人各有萌官,同时加封太师,正式成为正一品。
下面排序依次是转任吏部担任左侍郎的成基命,加封少保,萌子成克巩为监生。成基命中年得子,萌官的归属是妥妥当当的。
其次是礼部尚书顾秉谦,萌一子为世袭锦衣卫百户,本人加封从一品少保。
最后是崔景荣,升兵部尚书,因之前战功,文勋为柱国,加封少保,萌一子为锦衣卫世袭千户。这就是军功的重要性,之前不显山不漏水,只是增强屡历,升到六部正堂官或入阁,统计军功,就会一并爆发。
因为朱延平的行为,导致内阁人选与历史上发生了重大的转折。成基命和崔景荣两个人,占去了两名魏党骨干的位置。使得魏党的气势,远不如历史上强盛。
五名内阁,不论人品,毫无疑问都是人精,宦海沉浮三十余载,自然知道,此时只是妥协。所以,对内阁行走、中书舍人等秘书人员,改动不大,一人提了两个上来,人员变动不到三分之一。
“国子监监生朱延平,文武全才,历晓兵事,可堪一用。”
内阁首辅韩爌投桃报李,准备学叶向高提拔一个国子监监生来内阁历练,再说这也是惯例。
朱国桢直接响应:“附议,可为内阁行走,专赴兵部事。成公,如何?”
这是一次胜利的瓜分,五个人只要在这内阁的位置上,必然要相互举荐一些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算是半脱离原有阵营。如果继续像以前那样,那么这个内阁的位置也坐不稳。
他们现在就是文官表率,做事要顾忌一些。下面人怎么闹,那就是下面人的事情。他们现在要站在国家的立场来考虑,想要有一番作为,必然注定要得罪不少人。所以,先提拔一批自己的门生,也属于规矩范围之内的。
如果在内阁的位置上,想要浑水摸鱼,也干不长久,朝野上下都盯着呢。一个沉默的内阁,显然不是一个好内阁。
成基命摇头道:“延平要参与八月秋闱,若顺利还要备考明年三月春闱会试。此时提拔任用,恐非幸事。”
作为朱延平的老乡,族里后起之秀顾炎武又与朱延平有兄弟之情,顾秉谦虽然不清楚朱延平已经在魏忠贤那里挂号,却知道朱延平的师尊鲁衍孟与魏忠贤拜了把子,论辈分,他和朱延平同辈,自然看朱延平格外的顺眼。
这个老头儿想了想,道:“乡试之后,可来文渊阁历练一番,对有才干,勇于任事,敢做事的后生,我们就该不吝赐教,多多扶持才对。行人有些低了,中书舍人一职,正好合适。”
成基命沉吟不语,崔景荣轻咳两声道:“如此可行,不过还需推敲一二。若朱延平乡试顺利,委任个从七品中书舍人,若不顺,就给个行人就好。这后生,他日可接替崔某的位置,若有纰漏,罪责由老夫一力承担。”
中书舍人和行人,都是在文渊阁办事,以前丞相一职存在时,就是归中书省任用。这里是国朝军政中枢,选进来的人物只有两条要求,首先要可靠,其次要有能力。
内阁们整日在这里办公,能让他们认为你可靠,说明你们是有关系的,能让他们认为你有能力,那么你们之间的关系要更亲密。所以,说白了,舍人和行人,都是需要背景的。
崔景荣敢为自己女婿的学生担保,成基命也就不好再拒绝了。说真的,他有些怕朱延平。他只给朱延平写了封信,让朱延平听兵部调令行事。免得朱延平被东林人左右,导致事后东林事败被清算。
结果朱延平不仅听令,还活跃的过分,像没头的苍蝇胡飞,和崔景荣上下合力,将广义营给端了。想着就后怕,一旦广义营夺权事件爆发流血冲突,他和老朋友孙承宗,只能翻脸。更可怕的是将广义营直接逼反,攻打京师。
你推荐我的人,我推荐你的人,就这样走了一圈。朱有容勉强获得了一个行走的机会,毕竟他声名不显,提拔到内阁,外面人会说闲话。
而且他还是朱国桢的血亲,避讳就更多,所以必须在今秋考中举人,才能当个行人。
然后与孙传庭、陈子壮、倪文焕、玄默同科,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韩爌的学生,辽东三大兵备道员的袁崇焕,由御史下派,升半级,改成署右佥都御史,一年内不出意外,就能成为右佥都御史,拥有巡抚一方的资格。够资格,可资历还是问题。万历四十七年,至今还不到六年,这个升官速度太快了。
和朱延平有联系的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与陈如松、王化贞、崔呈秀、周延儒同科的贵阳人三甲进士徐卿伯,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他有这个资历。
御史系统的官,没有限额。本就有监察外派的大权,人数膨胀后,不常设的巡抚、总督都成了常设,只管监察也扩展到军政一手抓。
现在,五个人都有默契的给都察院增补力量,御史系统和六科系统,都是东林人的老根据地。东林这次被朱延平破了死耗的僵局,可他们的行为实在是太放肆,注定要被削去一茬。
先给都察院补充人手,熟悉工作流程,免得大面积的东林人被削职后出现大面积的空缺。到时这么多的空缺摆着,很多人可不好眼巴巴望着,必然会掀起更大的动荡。
东林人这回不退不行,如果再死扛着,追究前罪,谁都跑不了。
朱延平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本该全军覆没的老一辈东林人,有了活命的机会。
这么说吧,东林人要分前后,而这次事件,足以让前期那帮老人死的一个不剩。也能让后期有气节的东林人死的一个不剩。活着的东林人,必然都是屈膝之辈,都是没骨气,只会瞎嚷嚷的人。如果他们有骨气,有本事,都会被魏党清洗一空。
魏忠贤这时候来了,带来皇帝赐的宵夜,同时拿走了内阁拟定的任用名单。
乾清宫,天启握着朱笔在这批名单上画着圈圈,能用的画一个圈到三个圈,不能用的直接就是一个×,能留下来混日子的,便不做处置。
魏忠贤站在一旁看着,看到朱延平三个字后面对应着三个圈,上下扫着,见袁崇焕只有一个圈,低声道:“老爷,那袁崇焕是韩阁老的弟子,多少要给点面子。”
“辽镇一系的文武,若不是念在韩爌和孙承宗的面子上,朕连圈都不给!祖大乐可是孙承宗拍着胸脯担保的良将,孙元化是徐光启担保的能臣,看看,让初出茅庐的朱延平给一锅端了!”
天启还是提笔,在袁崇焕名字后面又画了一个圈,扫了一圈,又给几个人增圈,达到三个,免得朱延平一枝独秀。
含气丢了朱笔,天启接过魏忠贤递来的手绢擦手,魏忠贤捧着名单吹着墨迹,笑道:“老爷,朱将军那可是七杀、贪狼、破军星君下凡,太仓、塞外杀的贼虏海了去,武技通神,甭说祖大乐,就是戚爷爷见了,也要掂量掂量。”
天启一哼,魏忠贤继续说:“下面的小崽子,都说关帝君再世,也打不过朱将军。您想想,一剑能刺中八个果子的人物,恐怕也只有李唐的斐旻将军,诗仙李太白能一较高下。这胆量气概,也只有豪胆词雄辛弃疾能比上一比。”
魏忠贤将朱延平说的越能,天启就越觉得辽军无能。想了想压下怒气,问:“朱延平现在如何了?”
“还在承天门外头站着呢,内阁们还没走,下面也不好请他下去休息。不过,他有个乳兄弟义气,陪着一起站,傻乎乎的。”
“哦?做什么的?”
魏忠贤抬起手臂比划,脸上透着惊奇:“老爷,朱将军高硕,他那位乳兄弟刘高旭更高,这么高,将近六尺,腰圆膀宽。当初杨衰去下面卫所遴选壮士,就将这恶汉选了上来。人长得恶,倒是个听话的。”
“果然是人以类聚,老魏,将单子递给内阁,等封闭了宫门,让膳房弄点厚实的菜点,送过去别委屈了他们。”
魏忠贤还想着天启开口,升赏刘高旭,他也好顺路卖个人情。
随着魏忠贤出乾清宫,整个乾清宫及寝宫进行封门,只留下值班的宫女,宦官都没几个。最后一班的禁军们,也跟着出宫,整个禁城进行封城。
夜里,只有皇极门和端门之间的六科直房里留有六科官值班,文渊阁也有人值班。不过承天门也会封闭,通过吊篮来回起落运输夜里递送的紧急公文。
内阁们看了皇帝的批示,画×的一律算是判了死刑,蹭不上这回的好处。毕竟这是内阁的第一次行使职权,皇帝也不会不给面子。
今夜没必要留下内阁成员值班,五个人还要赶紧回府,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宅可以称作府。不少人还在等着他们消息,早点回去睡觉,也能能让更多的人睡着觉。
承天门封闭,五个老头儿互看一眼,怎么站了三个人?
朱国桢看到自己侄孙朱有容,抱着方天画戟整个人软绵绵就靠着画戟在撑着,看着可怜兮兮。
曹少钦放下棉被,起身笑吟吟拱手:“朱阁老,朱公子念朱将军旧恩,愿与朱将军受刑。您看,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呀!”
“孙儿拜见叔祖父……”
朱有容软绵绵趴在地上,哭丧着脸,趴在地上的滋味,果真好受多了。
“知恩图报,秉持乡情,甚好,甚好。”
顾秉谦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也把胡子给剃了,赞扬着,还给朱国桢拱手:“湖州朱氏,门风俨然。子弟坚毅豪勇,祸福与共,可喜可贺。”
追述到三国时期,顾家的老祖宗是顾雍,朱家的老祖宗是朱治、朱然。都是汉末江东四姓之一,而朱延平出身太仓,此时声名鹊起,三吴人都认为朱延平是这四家的中朱家后裔。
就连朱国桢也有这种猜测,作为一个资深内阁,他也想将朱延平拉入自己这一支的族谱。也让老家的人去调查,然后情况不对,赶紧收手。
因为厂卫的人也在调查,翻着朱家族谱,族谱虽然在朱延平手里,可其他军余分支也有分册。将苏州府、太仓州、镇海卫里的老档案翻的底朝天,听说连南京的中军都督府老档也被翻了。现在还在翻找,朱国桢可不敢贸然认亲。
只是干笑笑,又知道这个侄孙是什么货色,估计是被人耍了,瞪一眼曹少钦,让人将软绵绵的朱有容拖上轿子,走了。
韩爌作为首辅,发话:“朱将军是国朝良将,也别过分了。陛下是罚站三日面壁,可没说罚站三昼夜。”
曹少钦赶紧点头迎合,刘高旭一听,赶紧丢了手中画戟,给朱延平揉腿,朱延平艰难扭头道谢,韩爌颔首笑着接受,走了。
朱延平不动还好,一动浑身酸麻,曹少钦赶紧让宦官们帮朱延平推拿,小心翼翼瞥一眼,顾秉谦、崔景荣、成基命这三个新阁老,仿佛能吃了他。 雄霸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