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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呼叫总部,已将叛徒王莽抓获,传送仪充能时,从一个叫吕布的身上竟然找到遗落的甲装战环……杀他可是一件麻烦事,等等……”
茫茫宇宙中,地月之间,一道光线突然被看不见的漩涡咬住,光线凝聚为实质,抛弃了杂物信息,才侥幸脱身。
处于时空漩涡中,很多事情都可以对涉足其中的人来说是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地球西元纪年两千一四年冬季某处工厂,一个在工厂打寒假短工的高中生穿着劳保服,戴着连肘的厚棉手套,将刚吃掉的巧克力包装袋挂在铁钩上,往正在运转的卷板机塞进去,和往常那样处理着一些小垃圾。
他回头与工友笑谈着,十分的腼腆。
铁钩被机器咬住,带着笑意与一丝茫然,他就被飞速运转的卷板机拉扯飞走,瞬间吞没……
班组长怔了怔,一把拍了红色紧急断电按钮,场景他不敢去看,经验丰富的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其他入行不久的工人,失声尖叫一片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西元纪年一六二四年二月十日申时四刻,也就是下午的时候,大明南直隶的应天、苏州、松江、凤阳、泗州、淮安、扬州、滁州等六府二州俱地震,扬州府尤甚。
不过这个年代,西元纪年不流行,流行的是大明的年号,现在是天启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元旦前夕。
一道看不见的光,扭曲着连接这两个不同空间,不同时间的点。
苏州府太仓州镇海卫左千户所,也就是一个寻常的乡镇而已,一些年久的房屋倒塌。
“三郎在里面,快来人啊!”
“浑小子下来,木梁茅草压不死三郎,会被你个憨货压死!”
一个老年人一袭黑色棉袍,手里拄着柺杖击打着地面,目光环视,看着不少倒塌的房屋,年关将近,更添悲伤:“地动造孽呀!”
浑浑噩噩重见光明,身子被拖着,一个壮汉双手搭在头系白布条的少年肩上奋力摇晃:“三郎,三郎!睁眼看看,俺是大牛!”
“阿娘,阿娘在屋里头!”
少年只觉得眼前的人熟悉,他的打扮亲切,说的话他有些听不懂,陌生又熟悉,可自己却不受控制张口说话,说的话自己也有些听不懂,十分的怪异。
“三郎先缓着,俺去看婶子!”
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四周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左右相邻没时间管他,老少齐上阵搬着断裂的木梁,刨着土,拔着埋进土里的芦苇茅草。
“唉!”
略懂医术的黑棉袍老头把了把脉象,又看了看中年戴孝妇女印堂的淤青,见惯了风霜,还是忍不住一叹:“朱家三郎命苦,大牛去看看三郎。”
另一边有人呼喊,老头又在孙子的搀扶下走了过去。
缓缓扭头,看着那没了生息的妇女,少年双目眦圆瞪大,泪水止不住流淌:“阿娘……阿娘!”
手脚并用爬过去,少年张张口,就是哭不出声来,泪水一个劲的淌。
他不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只觉得亲切,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要喊这个女子为娘。
抹一把泪,抬头张张口,看着跪在对面依旧显得很高的大个子,他也在哭:“我是谁?”
大个子吸口鼻涕,仔细一看,见一脸土灰的朱三郎额间发丝透着血迹,指指自己问:“认识不?”
“你叫大牛,你刚说的,快说,我是谁!”
“你是三哥儿,朱家三哥儿……莫非,三哥儿失魂了?”
“不对,这里不对,什么都不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操着标准的普通话,朱三郎大嚎着,他的哭喊,在四周忙着继续救人的相邻看来,只是正常的情绪激动。
朱三郎的父亲旧伤发作,没熬过这个湿冷的冬季,如今一场地动,仅剩的娘也没了,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没人听得懂朱三郎的话,隐约意思大概能懂,只当是激亢失了声调。
“没错,这应该是一个梦,不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唔,大牛你的头发不错,衣服上竟然还有补丁……”
呢喃说着,朱三郎向后一仰,睡了过去。
一枚指环出现在他右手中指,一枚造型普通如铁铸的铁环环。
一个浑身打着补丁,蓬头,面容被大火烧的只能看清五官轮廓的男子拄着竹杖赶来,蹲下为断气的女子把脉,轻轻一叹,推推大牛:“迟了,都完了!”
从怀里取出两块碎银子放到大牛手中,叫花子打扮的青年坐在一旁道:“咱去拜见佥事陈大人,门都不让咱进,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这事办不成,准备逃吧!”
大牛低头看了眼碎银子,两块还不到二两,已经是他们所有的流通资金,一拳砸到地上,忿忿道:“朱家伯父和婶子多好的人,怎么老天不开眼啊!现在婶子也这样了,三郎受不了失魂,怎么逃?”
非常的气愤,大牛又一拳砸到地上,双目瞪圆,神情狰狞:“福建的战事,凭甚要抽俺镇海卫的人去死!俺们没钱,就要去送死?狗日的,这是哪门子道理!”
对他的质问,叫花子只是搓搓脸,跪在妇女尸体旁闭目,轻声念诵佛门往生咒。
大牛郁气在胸难消,可这是他和朱三郎的事情,与流民身份的鲁姓叫花子没关系。如今朱三郎又变成这样子,吃朱家饭长大的大牛,不能不管,不能一个人跑。
返身从坍塌的房子里抽出被褥,抖掉泥土,一条给朱三郎裹上,一条给过世的婶子盖上。
想来想去,这个壮汉总觉得原因出在这个姓鲁的身上,看他念经又不好动手,咬着牙,怒火憋在心胸里。
因为父丧,征调名册当众宣读后,朱三郎没有跑,不顾他娘的死劝硬要守孝。如果不是姓鲁的花言巧语骗了朱家伯父,靠给朱三郎教写字混饭吃,朱三郎哪会死讲什么经义,早早和他一起跑了,可能今日朱家婶子也不会有事。
福建那边红夷人闹事,福建的巡抚大人要和红夷人打仗,福建水师的名声大牛可是听说过的,有水师不用,抽调他们这些南直隶的军户做什么?
整个镇海卫本该有五千六百户,可如今军籍黄册上挂名的只有七百余户,要抽二百人,一户一丁,谁都不愿意去福建那么远的地方。
大牛只知道福建在南边,具体有多远不清楚,应该很远,可能人没到地方,路上就饿死了。
一觉未睡醒,某人就被喊醒了,天也黑了,四周火把环绕,有四五个穿甲的人,拿着火把。
“不是梦,真他妈穿了……”
摇摇头,口中呢喃着,看着镇海卫的土财主陈世清,这是个大胖子,还套了一件威风凛凛的战甲,却是轻飘飘纸糊的样子货。
陈世清,镇海卫掌印佥事。
除了边镇卫所,内地卫所都是由文职佥事署理卫所事,五年一次稽查,由当地巡抚、总督进行考核,以本卫世袭军官子弟杰出者任命。
话是这么说,给足了份子钱,就能一直当下去。至于指挥使、镇抚使、及同知副职之类的卫所高层,都在京营体系、漕兵体系内混日子。往往正三品的指挥使,只能当个把总,甚至把总都当不上。
毕竟全国三百多个卫,却有三倍的世袭军官,这意味着一个卫,光世袭军官就有千余户。镇海卫的七百户,连小旗一级的世袭军官家族都没了不少,有的是直接逃了,有的是绝嗣了。
军官如此,更别说普通的军户,镇海卫与其他卫所一样,军户的军田被军官各种手段使尽,给占完了。普通军户逃籍行为更为严重,朱家没了田地,靠着豆腐坊过日子,勉强还能活下去。
这回征调军户,军官家族不愿意去,普通军户想不去都不成。多去一个军户,就少去一户军官。陈世清,自然是向着自己人,希望余下的百多家军户都出丁。
不出丁也行,那就出钱,由他出面雇人代替本卫军户去前线充数。
一旁大牛一个劲的解释,说是朱三郎失魂了,希望陈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陈世清上前两步,蹲在朱三郎面前,伸出三根粗却嫩的指头问:“这是几?”
“三个指头,陈大人有事就说吧。”
点点头,也都是一个地方住的人,陈世清也有他的难处,他也不想把朱三郎往死里逼,那边那个大个子比他们都高一个脑袋,惹急了对他也没好处,还会被乡里乡亲指着脊梁骨骂。
“三郎,上头有军令,军令违不得,这是会掉脑袋的事情。你家老汉也是热心人,本官就给你透个底,这次必须要有二百人,一个不能少。”
“你家里的事情到了此般地步,本官也非不近人情之辈。强逼着三郎为双亲挂孝出征,本官还做不出来,三十两银子是卫里决议出来的,本官家里不出丁,也要交。你想想法子,筹个二十两,余下的十两由本官补上,这回就不去了。”
当然,他家也要交银子,事后却是有分红的……
苦笑,朱三郎认清了自己的现状,有些感动,摇摇头道:“家中积蓄已耗光了,就剩下座磨坊还在,可阿娘也去了,作为人子生前尽孝,身后也不能寒酸了老人。容陈大人宽限两日,卖了磨坊安葬了阿娘,就去。”
“不愧是读了书的人,孝义!”陈世清伸出大拇指,他也松了口气:“这样吧,给你五日时间,这几日就不必跟着卫里操训,五日后入营操训,在这里过个年,就去杭州与各卫编练营伍。”
按规矩话说到这种份上,朱三郎该抱拳恭送,两世记忆融合,每一世都是愣头青,不懂社交规矩,就那么愣着。
陈世清想了想又道:“若急切间寻不到买主,可来寻本官,本官为你寻寻。也看开些,这回是水战,步军用途不大,出去涨涨眼界也是好的。”
“承陈大人吉言,大人慢走。”
叫花子上来把应景的话说了,陈世清这才带人走了,否则灰溜溜的走了算个什么事?
陈世清等人走后,大牛骂道:“喝人血的蛆虫!就朝俺们军户收的多,跟强抢有甚区别?一条人命三十两,亏他们想得出来!”
“三郎,张总旗家里才收五两,杨家是小旗,收八两,凭甚收俺们三十两?”
朱三郎裹了裹薄被,没吱声。
一旁叫花子扣扣满是油垢的蓬松发间:“这就是官,哪来那么多事情,快去给三郎煮些粥来。” 雄霸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