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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有些散漫的走在路上,心中感觉有些寂寞。
肚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本身退伍老兵就没必要跟着还没有退伍的一起吃饭。
树叶从树上落下,颜色是枯黄色的,我俯下身,从地上捡了一片,看着上面清晰又模糊的脉络,在手中用力握紧。
没有离开,却感觉有些不舍了呢。
我总是感觉自己有一天要离开的时候,肯定是要豁达潇洒的转身离去,不带一点的留恋,毕竟我在这里并没有收获到多少的快乐。
苦难能成为一个人成长的基石,却未必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林旭,连长叫你。”
远远地,郭大龙的声音从连门口传来。
“就到了。”
我小跑过去。
连队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关心的呢?
我抱着这样的疑惑,走进了一排二班。
连长坐在靠门的床上,正和一排的同年兵开着玩笑,一见我进来,就招呼道:“林旭,你过来了。”
“嗯。”
“大家现在可以把我的电话号码和qq号记住,回去之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打电话过来,我可以解决的,就帮你们解决。”
连长这话一说,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来,这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大家基本上都有手机,只是平时隐藏的很好而已,连我这个同年兵都瞒过去了。
既然大家都拿出来了,我军衔都交了,还怕个屁!
于是我把口袋里的诺基亚拿了出来:“连长,刚没听清楚,你再报一遍。”
“嘿,林旭,我看你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革命,我一直没看出来啊!”
我一时有些窘迫:“那啥,没有,我就这前两天刚买的二手货。”
连长笑着道:“没多大事,都这时候了,把电话记好了,到时候要是到家了,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报个平安,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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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第一批走的,已经都走了,退伍兵也要按照自己所在的地区,然后和到站的动车相结合,离得近的基本上都回去了,离得远的,像我这样的一般就要晚一点。
晚上宿舍就没有平时的管束了,七八班将自己班级里的书桌都抬到中间屋,放在一起组成一张大桌子放在中间屋床旁边,也不知道谁拿了凳子,老兵们满满当当坐满了一桌。
一年兵自然退散,剩下的只有七班的刑飞,李治,伍茂,还有苏班长,八班的我,谢秀峰,谢冰清,班长,九班的张利耀,文佳义。
“明天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今晚上这顿酒,其实也算是散伙饭了,各自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酒,干一杯!以后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够联系了。”
班长说着有些低落,又忽然抬头大声喊:“来!干!”
“干!”
啤酒上,各自拿着易拉罐装的小麦王(我是很讨厌这种啤酒的),咕咕咕的就往喉咙里灌。
“咣”
狠狠地将易拉罐砸在桌子上,“再来!”
觥筹交错,桌上的的小菜零食什么的渐渐消失,这时候,中间屋门口有些骚动,二楼岗哨大声喊:“连长好!”
“连长来啦?”
屋里所有人都起立,班长尖声喊:“连长好!”
“连长好!”
连长走进屋:“大家都好都好,坐下吧,今晚上不用那么客气,哟,还有酒啊。”
“来来来,给连长腾个位置,牛开,给屋子里那张高脚的椅子拿出来。”
谢秀峰进了里屋招呼。
一般连长一来,场面就要冷清许多,但是今晚上大家都喝了点酒,有点上头,所以连长进来我们也不怎么在意。
“来来来,连长,先走一个。”
连长接过开好的啤酒先喝了一口,然后按住拉环:“我先说一声,今晚上要尽兴,但是等一会,该熄灯熄灯,十点结束,好吧。”
“应该的应该的”
班长和苏班长附和道,哪怕是离开前一晚,该做到的事情也应该做到,这时候不是说不能喝的太晚,而是因为喝太晚会影响到其他人休息,毕竟我们退伍了,不退伍的人明天还要继续训练,要是休息不好……反正我是感同身受。
“话都说完了啊,那我们就走一个,我喝完,你们随意。”
连长把啤酒举起来,大家站起来对磕了一下,各自仰脖喝光,我这种酒量差的,喝了两口就放下,像谢秀峰苏班长这种酒量好的,一口下去啤酒罐就见底了。
啤酒是买了一箱的,我们这么喝法,很快就少了半箱,连长喝到最后都感觉不尽兴,从旁边拿过几个一次性杯子:“我其实刚刚从一排那边过来,就是也在那边喝过了些酒,啤酒有些软绵绵的,还是这个好。”
我没看清他手里是什么酒,看他把酒倒了,就伸手过去拿了一杯。
“来!白酒才够劲,干!”
“干了这杯酒!”
杯盘狼藉,或许一桌子的人都没有醉,就我一个人醉了。
我入伍到现在,喝醉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被装库过年,喝到最后忍不住吸了两包鄂尔多斯,还是忍不住吐了好几回,第二次,第二年驻训期间士官班长还有一些同年兵下山去地方大学作为军训教官,班长刚好请假下山,留下我们几个老兵,我半夜偷偷和他们喝酒,被另外几个坑货灌醉过一回。
那一次第二天起床,才发觉睡到了一排的铺位上,作训鞋什么的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那时候整一天都是懵圈的。
从那之后我就对喝醉这种事情敬而远之了,只是在这最后一晚,我哪怕知道喝醉酒会出问题,还是忍不住多喝了一些,直到我自己也头晕脑胀。
朦胧之间能看到正对面是连长,估计现在形象有些差,浑身都在发烫,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旁边谢秀峰小声劝道:“林哥,不行就别喝了。”
“没,没事,今天我高兴。”
看不清楚连长的表情,但我还是坚持着将手里的一次性杯子递出去:“连长,干一个。”
“来,干一个,我看你脸色这么红,要不就别喝那么多了。”
连长关心道。
“唔,没事!”
我喝了一口,差点呛到喉咙,把杯子放下,双手按在桌子上,呼出了一口浊气。
“连长,你要知道,我,我一直是不行的,一直拖连队后腿,干啥都不行,老惹你们生气……”
我这个人,哪怕喝多了,也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酒醒之后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是就在喝醉的这段时间内,我是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候我就会把以前不敢说,不想说的东西说出来:“连长,你明白吧,其实我一直是很想要努力的,但就是一直不行。”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同志。”
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怎么的,连长这样对我说道。
我登时感觉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我,我,两年了,我哪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都没有被别人承认过。
“娃是个好娃,就是反应有点慢”
“林总,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你就是迷糊”
我是反应慢,我是球也完不成,但我不是傻啊!
为什么我快要离开的时候就要想方设法买一些茶叶送给指导员和邵班长?明明班长才更亲才对吧?
这些他们心里没有数吗?
连长的承认,让我不由兴奋起来,原本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也忍不住说出口:“其实,我有好多话一直想跟连长你说,但是之前都不敢,我说的只是建议,啊,说的不对不要怪我。”
“没事没事,你说。”
连长说话,旁边似乎静了下来。
“我……就觉得吧,我们连队的气氛,有时候太压抑了,这,这不好,很不好,我们吧,心情不好,训练成绩要出来就更难了,我,我就想啊,有时候,能够放松的时候,就尽量让大家放开一点,这个,我就觉得吧,这个管的太严了……”
“但是训练了,就要管得严,我看我们训练,领导要是不在,大家都喜欢敷衍,训练怎么可以敷衍了,我做放松运动的时候,喊个话都有人在敷衍,这种训练,是很难训练的出东西的。”
“我想连队要出成绩连长你要多费点心,一二三排都不能分开看待。”
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更是让人无法理解,我说着说着自己都感觉有些说不下去了:“你要信我啊,我走之前是想要连队好的。”
“我信你。”
听到连长这句话,我这才有些消停,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被子里的酒,直到十点,值班排长吹哨熄灯。
“回去睡吧?林班长?”
牛开过来问道。
“被子都交了,睡哪里去,怕别着凉了。”谢秀峰的声音。
“睡我那里去吧,晚上也好照顾一点,林旭这都喝醉成什么样了。”
刑飞的声音。
“枕头……枕头……”
“刑飞你被子也交了,晚上没东西盖了。”
谢秀峰道。
“没事,班长,我这边等一下过去站岗跟岗哨要下大衣,我的大衣就先给林班长盖。”
“好。”
声音渐渐远去,我眯着双眼,就感觉被人扶进了七班,晃晃悠悠的差点撞到了床头的铁柱,又被放平在没有褥子的床上。
躺在粗糙的绿毯子上面,我用力的睁开眼,刺眼的灯光让我立刻闭上眼睛。
然后就是大衣盖在身上的感觉。
“好好睡,这么晚了,就怕明天都起不了床。”
刑飞没有喝醉,但也需要睡觉,他去了我那边的宿舍拿过一个枕头,在我另一边躺下。
喝醉的我睡觉是很快的,哪怕头疼欲裂不到十来分钟就沉入梦乡。
喝醉酒之后,我自然是每次都会进入不断头疼的噩梦之中。
“林旭,起床了,该醒了!”
一阵推搡让我从宿醉之中醒了过来。
“唉,脑袋疼得不行。”
捂住脑袋起身,坐了一会又往下倒。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长时间,又有人推我:“快起床了,要不然误了时间,你都不好回去了。”
这一会我哪怕是想睡觉都不行了,因为我一躺下去,那双手就伸过来抓住我肩膀拼命地摇。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起。”
声音低沉沙哑的让人惊讶,我用力的从床上坐起身,花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然后才站起身。
咣!
几乎剃了个光头的脑袋直挺挺的撞到上铺的下床沿,疼得我龇牙咧嘴,不过也正是这一撞,终于把我撞醒了。
踉踉跄跄出了屋子,扒拉了一下柜子里的包,回头问还没有出门的谢秀峰:“那个,谢秀峰,我是几点走的?”
“十一点好像。”
“刑飞了?”
“走了好像。”
捂着脑袋在楼道中间往前走,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自己还有一笔外债没有收回来。
十一连,询问了一下庄率的位置,过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收拾东西。
“哟,林总啊,你过来干什么?”
估计那笔小钱谁都忘记了吧。
但我是一个挺抠门的家伙,也不客气,就跟着庄率伸手:“差我五十块钱呢。”
“哟,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等一下啊。”
庄率进了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拿出一张一百:“有没有可以找零?”
“你逗我笑吗?我身上现在都只有整数的。”
我身上现在揣着大好几千块,心里瘆得慌呢。
“那就,老崔,有五十块没有?”
崔振峰是套了士官的,他一听,点头:“有,我过去拿给你。”
追回这笔债,我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连队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多少好收拾的,能寄回去的也都寄回去了,不能寄回去的可都装包里了。
现在就等着旅队的汽车过来了。
“前往xx,xx,cz的退伍士兵快点上车!时间紧急啊!”
汽车一停在大操场,就有人涌了上去,我背着小书包,还在暗暗咒骂我们四营没人性,发个包包都比别人少了一条带子。
等挤上汽车坐好,我才发现,娘的,体能服裤子,毛衣,枕头什么的全部没有带!就都落在宿舍里了。
也没时间自怨自艾,这车稍微一动,胃里就一阵翻腾,脑袋就更疼了。
“我,有点晕车啊啊啊!” 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