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27节第二十七章墓地
拿着花束,走进了墓园,林阳葵的心情复杂,风清哲很少这么严肃,在她的印象里,他大概只和霸道、自私、自我扯得上关系,工作中大概也是唯我独尊的样子。可现在,怎么都觉得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气质,真叫她难过。
路线他记得很熟悉,林阳葵牵着他的手,跟着他一直绕啊绕,不知拐了几条弯,他终于在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
林阳葵好奇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照片已经泛黄,贴在墓碑上,外面用小小的玻璃罩着,保存得很好,照片里是一张笑着的脸,中年时期的照片,一点也不严肃,就像是邻居家的大叔叔,笑得很开心,一副学者的模样。
是风清哲的爸爸没错了,照片里的人和风清哲那样相像,一样的脸部轮廓,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就是眼睛稍稍不一样。风清哲爸爸的眼睛笑得都弯起来,而风清哲的眼睛很深邃,很少笑,那浓密的睫毛像欧美演员一样令人着迷。
风清哲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恭敬地将自己手中的百合放在墓碑前,低声说:“爸,我来了。”
林阳葵握着手中的小雏菊,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才好,李碧呆呆地站在风清哲爸爸的墓碑前,失了魂一样,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痴痴地跪倒在他的墓碑前,将手中的百合放在那:“启正,你过得好吗?”
明明演戏一样的桥段,林阳葵站在一旁看得冰冷,风清哲却红了眼圈。看来他对他爸爸的感情是真的很深吧,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李碧那装模作样的表演后,落在了脸颊上,顺势滑下。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的声音啪嗒啪嗒,林阳葵转头看过去,是冷玉芝搀扶着一个已经中年将近老年的男人,大概是她的父亲,林阳葵奇怪起来,难道冷玉芝没有母亲吗?
她将手里的小雏菊放在风清哲爸爸的墓碑前,恭敬地鞠了个躬,再抬头看向风清哲,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叹:真是变脸高手。
冷玉芝携着冷运生,缓缓地走到风清哲爸爸的墓前,将手中的花束放下。冷运生长着一张精明的商人脸,看起来绝非善类,林阳葵站在风清哲的身边,风清哲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
“没事,这里风有点大了。”林阳葵笑了笑,风清哲的关心像无数的阳光一样注入她的心脏,莫名地温暖起来。
陆陆续续地,人都到齐了,每个人都是穿着西装,像黑社会老大死了一般那样静谧,风清哲的助理云朵带着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神父来到了这里,神父的脸尖锐得像一只鹰,怪里怪气的,配合着大雾,硬生生地叫人害怕。
每个人一一献花,鞠躬,风清哲始终牵着林阳葵的手,时不时轻轻地捏一下,看她的反应。神父用英文念着圣经,场景很诡异,风清哲站立在他父亲的墓碑前,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林阳葵每个细胞都僵硬起来,动也不敢动,抬起头盯着神父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一湖绿水,那神圣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气氛静谧得难以想象。
最后,神父以一种安静的语调做了个ending,然后合上了书本。
风清哲转过身,以一种演讲的姿态面对着大家,说:“今天谢谢大家还记得家父的忌日,家父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欣慰,接下来的时间,就请大家各自回去吧。”
风清哲公司里的同事和董事们听见他的这番话,纷纷点头离去,一瞬间,这里只剩下了他们六个人。风清哲、林阳葵、李碧、冷玉芝、冷运生还有风清哲的助理云朵。
“云朵,你回去吧,今天我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再通知我。”风清哲显然很疲惫了,他揉了揉眉心,牵过林阳葵的手,又看了看冷运生,“伯父,今天留在家宅用餐如何?”
冷运生笑了笑,挽过冷玉芝的腰,说:“那自然是好的。”
冷玉芝的表情有些欣喜,看向风清哲的时候,眼神有些许羞涩,她有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想念得很,今日虽看见他对林阳葵百般地好,十分心酸,但也只得认了,只希望他能够多看自己一眼,认清楚林阳葵的本来面目吧。
回去的路上因为车辆的分配问题有些分歧,因为风清哲开来的是私家房车,而冷运生开的车则是越野车,座位较少,而冷玉芝偏偏要坐风清哲的车,美名曰他的车坐着比较舒服,但是因为冷运生的身体不太好,冷玉芝不建议他再开车回家,因此也建议冷运生坐风清哲的车。因此关于位置的事情就有了一些争执。
“清哲,我坐你旁边好不好嘛?”冷玉芝恢复了以往死乞白赖的性格,挽住风清哲的胳膊不肯松手。
大概是因为冷玉芝的父亲冷运生站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们,风清哲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硬生生地拒绝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要照顾小葵,玉芝你还是跟伯父坐在后座吧。”
“不要,我就要坐副驾驶座,爸,你帮我说说嘛,说说嘛,我想坐在清哲的身边。”冷玉芝瘪着嘴,摇晃着冷运生的胳膊,“爸,你帮我嘛,帮我嘛。”
“别胡闹了,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像什么样子。”冷运生知道风清哲不想和冷玉芝坐在一起,便低声骂着冷玉芝,“怎么那么没皮没脸的?”
被爸爸骂了之后的冷玉芝嘟着一张嘴,极为不乐,风清哲看着李碧铁青的脸色,只好顾及着场面,说:“那好吧,玉芝你坐我旁边,小葵你和妈一起坐。”
“嗯。”林阳葵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冷玉芝像一只欢快的兔子一样蹦跶到风清哲身边坐下,还偷偷地对她做了个鬼脸,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成功。
李碧坐在她的身边,林阳葵也不去顾及,只是淡淡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肚子有些不舒服,突然很想吃酸话梅,那种猛然涌上来的感觉叫她真是难受。
冷玉芝坐在风清哲的身边,不怎么安分,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清哲啊,杨阿姨在家么?”
“在。”风清哲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玉芝,可以不趴在我的肩膀上睡觉吗?我要开车,你这样挺危险的。”
“好吧……”为了一车人的安全着想,冷玉芝悻悻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头移了过去,还有些不甘心地瞪了林阳葵一眼。
林阳葵虽然没有特别关注冷玉芝,但她投过来的恶毒的目光她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心里不免疑惑道:明明是风清哲让她不要这么做的,却这样看着自己做什么?真是怪了,自己喜欢的人果然是不舍得怪的,倒来怪起她这个什么也没有做的人身上了。
李碧坐在风清哲的身边,冷运生坐在李碧的身边,好在第二排的位置宽阔,三个人坐在一起还留有余位,不会那么拥挤。
李碧见气氛尴尬,便提起了话头:“运生,最近你们公司的生意怎么样?”
“一直都是那样,挺好的。”冷运生客气地回答道,但从他们的语气中,林阳葵却硬生生地听出了一丝亲密。
“听说清哲的公司最近业绩下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运生你可得帮忙张罗着些。”
“妈,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您不用担心。”还未等冷运生开口,风清哲便回答道,被掩盖得平淡无奇的态度之下,大概是极为厌恶的感觉。
林阳葵抬头从后望镜里看了他一眼,脸庞依然坚毅,只是眉头浮上了一丝疲惫,嘴唇紧紧地抿着,仿佛对李碧刚才说的寻求帮忙的话很是不满。他从容地开着车,表情淡然。时不时地从后望镜里瞟林阳葵一眼,似乎在确保她是否安全,林阳葵不去看他,故意撇过脸,倔强的表情让风清哲以为她不舒服。
“小葵,你不舒服吗?”
“没有。”她僵硬地回答道,风清哲这么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像看一个被展示的物品一般,每个人都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点不舒服的证据,以此来证明风清哲并不是眼误。
“关掉窗户吧,别受凉了。”风清哲这些日子,一直在网上查询关于怀孕的女人应该注意的事情,怀孕的女人忌口,而且突然就会极想吃什么东西,不能够受凉,不能够生气,这些对胎儿都不好。
他每天都小心地提醒杨阿姨不要做太多碱类的菜,多做一些养生类的补品菜色,但又有书上说,养生类的菜色有些也对孕妇不利,因此他这就忙活起来了,干脆自己定下每天的菜单,宣告吃饭之前,还得亲自检查一下菜有没有问题,才敢让林阳葵吃。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珍惜过一个女人,用了命地去珍惜,很害怕再次失去,与乔安琪的那些日子,他归类为懵懂的青春,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更懂得珍惜,更懂得如何去爱,去呵护。林阳葵这个女人,虽然时常叫他头痛,但他能够确认的是,他是爱她的,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在此之后他的所有的不稳重,所有的冷漠和严肃都化为灰烬。只有对她无限的爱意,虽然她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这抗拒完全表现在了林阳葵的脸上,她皱了皱眉,很不满地说:“吹一下风不会着凉的,车里的气氛太闷,吹风会好一些。”
“小葵姐姐,你坐车好像很喜欢看着窗外啊,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冷玉芝转过头,在一瞬间换了副天真的样貌,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责怪——当然,这是不知道她真实面目的人。
林阳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车窗外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如果懒得看见什么人的话,看车窗外就是最好的风景了。”
冷玉芝没有想到林阳葵在自己爸爸面前也这么大胆,心里更气:“林阳葵,你这不是摆明了说我吗?爸爸,你看她,她说我!不过就仗着自己是清哲哥哥的老婆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没有炫耀,是风清哲的老婆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玉芝小姐,请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林阳葵很不耐烦,喉咙有些不舒服,涩涩的,大概是晕车的前兆,以前从不曾晕车的,现在竟然不舒服起来,看来身体真的是日益消瘦了。
“我无理取闹?林阳葵,是你看我不顺眼吧!清哲哥哥那么关心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淡的话?”冷玉芝气得拿眼瞪她,林阳葵却并不在意,脸色愈加苍白起来。
“我有什么看你不顺眼的?”林阳葵笑着看她,冷玉芝气得脸通红,身子一拗,不去理她了,心里却想,林阳葵啊林阳葵,你居然敢这么嚣张,要是风清哲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之后,看还能不能对你这么袒护!想到这里,冷玉芝便笑了起来,哼,敢和她作对,真不怕到时候死的太惨。
“哼。”
林阳葵的胃开始不舒服起来,她皱了皱眉,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腹部,那种钝重的痛感,让人难以忍受,她的脸渐渐地苍白,太阳穴也压迫性地疼痛。
风清哲从后望镜里看向她,低声问:“小葵,你怎么了?”
“没事。”她心说早晨是应该是东西吃得太少,所以才引发腹痛,到家了随便塞点什么东西吃就好。
“不舒服就要说,不要让别人以为我们风家对你不好。”李碧看着林阳葵苍白的脸色,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喂,你不会是受了阴气吧?”
“妈,别说这套东西。”风清哲有点不满了,车速也加快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附近没有什么可停车的地方,都是高速公路,“没有办法停车,小葵你坚持一下,就快到家了。”
“嗯。”胃里似乎有东西涌上来,她一点话也不敢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阻止那东西进入喉咙口。
就在车快要开到家中的时候,冷玉芝却突然转过头,看向林阳葵,用挑衅般的语气说:“听说你怀孕了?”
林阳葵瞪大眼睛,恶心感终于抑制不住,低下头吐了起来,风清哲适时地停住了车,第一反应叹息了一声,心想大概就快到了,当他立即反应过来首先最重要的是林阳葵,他赶紧打开车门走出去,打开了她的车门,不顾脏,轻轻地拍着林阳葵的背:“轻点咳,轻点,玉芝,帮我把水拿过来。”
冷玉芝早已跳下了车,千金小姐自然是受不了呕吐的味道,她恐惧地看着林阳葵,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我不要,恶心死了。”
风清哲抬头瞪了她一眼,自己走到车头的柜子里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林阳葵。林阳葵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但还是不停地干呕,像是吃了一嗓子粉笔灰,她灌了一口水,堵在嗓子眼再咕噜了两下,吐在了地上。
“好点了吗?”风清哲低声问道,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嗯。”她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擦了擦嘴角的水,艰难地下了车。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李碧站在一旁慌张地大叫着,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杨阿姨连忙出来,看见林阳葵的样子急忙挽住。
“少奶奶,您怎么了?”
林阳葵摆摆手,往家里走去,只听见李碧在背后大吼大叫:“杨姐,你叫谁少奶奶?谁承认她是少奶奶了?”
“妈,您不要乱说了,小葵不是风家少奶奶,还有谁是?她不舒服,您就少说几句吧。”风清哲紧跟在林阳葵后,生怕出什么差错。
林阳葵走进大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头晕得像是被人拽着转了好几个大圈,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闻见风清哲身上的淡淡香味,才有了一丝安心。
冷玉芝和李碧他们也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杨阿姨忙活着倒茶,风清哲则拿过纸和笔写着什么,林阳葵睁开眼睛,缓缓地清醒过来。
“你在写什么?”她低声问道。
“中午的菜单。”风清哲抬头温柔地看着她,“你好些了吗?”
“我觉得我应该吃点药什么的,这几天老这样。”林阳葵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看风清哲的表情,好像她突然有呕吐感是特别正常的事儿一样。
“大概是早晨没有吃东西,饿着了吧,吃些治疗呕吐的药就好,等会我给你拿。”风清哲揉揉林阳葵的头发,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不用了,家里有客人在呢。”林阳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看清哲,坐姿端正起来。
“嗯。”风清哲点点头,抬头看向冷玉芝的父亲冷运生,礼貌地说,“伯父,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中午可以准备。”
“不用忙活了,今天谁吃得下饭呢?”冷运生淡淡地笑了笑,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和你父亲,几十年的好朋友,大学时也是同窗,每年的今天,都感到很悲痛啊!”
“多谢伯父每年都来,我替父亲谢谢您了。”风清哲很真诚地站起来,对冷运生鞠了个躬。
虽然对冷玉芝的冷漠态度是来源于她极为讨人厌的行为,但林阳葵看向冷运生,却也并不觉得和蔼,那双善意的眼睛之下,暗藏着的杀机让她浑身一凉,果真商业圈还是危机重重,对于冷运生,也不可太过放肆才好。
杨阿姨在厨房里按照风清哲的菜单做饭,风清哲则在大厅里冷运生谈论公司的事情,时不时有笑声传来,听起来也还算和谐,冷玉芝坐在李碧的身边,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看电视,林阳葵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抱着球球给它喂胡萝卜。
“林阳葵,这是你的兔子吗?什么时候买的?”冷玉芝瞥眼,显然对球球产生了兴趣。
“很久之前买的。”林阳葵低声回答,抚摸着球球白色的柔软的皮毛,十分舒适。
“诶,风清哲不是最讨厌小动物的吗?怎么会允许你养这个?”冷玉芝看了一眼球球,显然对它也非常喜欢,但秉持着对林阳葵的厌恶,她还是冷冷地瞪了它一眼。
“他喜欢兔子。”林阳葵轻声反驳道,“是我们两个一起买的,我不认为他不喜欢。”
冷玉芝被林阳葵的话给气到了,鼓起腮帮,气冲冲地别过头,看着桌子上的咖啡杯:“哼,有什么好得意的。只不过暂时迷惑了清哲的心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的!”
“玉芝,在小葵面前不要说这种话,她已经是清哲的妻子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从阳台走过来的冷运生皱了皱眉,虽然语气中并未表现出太多的责怪,但冷玉芝的脸色已经有些畏惧了。
“没关系的,伯父,玉芝年纪小,不明白事理,我不会怪她的。”林阳葵的心情因为身体的状况可不怎么好,虽然话语是客气的,但是还是透露出一丝不满来。
冷玉芝咬紧下嘴唇,转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冷运生摇了摇头,叫她不要生气。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林阳葵皱了皱眉,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还有谁会来家里?她看了一眼厨房,杨阿姨正在做饭,肯定没有听见,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是风清哲的助理一脸焦急地站在她的面前:“林……林小姐,总裁在吗?我找他有急事,非常急非常急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见过云朵这么着急过,便点了点头,低声说:“好,你进来吧。”
云朵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发现冷玉芝、李碧和冷运生三个人都在大厅,顾不得许多,朝他们鞠了个躬,说:“林小姐,总裁呢?”
“他在阳台,我带你去见他。”林阳葵朝阳台走去,云朵却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直奔阳台,她错愕了片刻,尴尬地坐回了沙发。
“这个云朵是什么东西?见到我们连个招呼也不打!”冷玉芝又开始发起大小姐脾气,冷冷地瞪了林阳葵一眼,“和某人一样不懂礼貌!”
“她找清哲有急事。”林阳葵皱皱眉,拿过面前的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
云朵火急火燎地来到阳台,手里的笔记本灼灼地发烫,她的脸也急的发红,步子不禁加快了许多。风清哲正从阳台往下看,那些中午放学的孩子成群结队地回家。
他想起自己初中放学时,父亲总是会亲自来接他,那时家里的生意还不是很好,父亲只得步行,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回家,引来许多同学的羡慕。再往后,不管生意做大到什么地步,放学时走出校门,总会看见父亲的笑脸,那时候便觉得很安心,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害怕,因为还有父亲顶着呢。
谁知道在他大一时,突然传来父亲的噩耗,还未能反应过来,他从未想过父亲会死,也从未想过身边的人会死去,死亡对他来说太遥远,可一瞬间,父亲将这一切都拉近了距离。他被迫走进医院停尸房看父亲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说是出了车祸。
“总裁!”一声焦急的叫声扯断了他的回忆,风清哲转过头,不满地看着眼前喘气的云朵。
“你怎么来了?”
“总裁,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您,十万火急!这件事事关重大,您千万要承受住,不要太过伤心!”云朵小心翼翼地看着风清哲,她无法预知说出那件事后风清哲的反应。
“到底什么事?”他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云朵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而且今天又是那么重要的日子。
“您看。”云朵拿出手中的笔记本,摆在风清哲面前,上面的网页清晰可见,A市的网页最大的标题是——23年惊天秘密留出,风氏集团上任总裁风启正,建危楼,死亡人数超过一百!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上面点出了受害人员的名称,还有前任总裁写给他们的贿赂信。”云朵瞄了一眼风清哲,顿感大事不妙。
风清哲瞪大眼睛,喉结微微地动了动,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紧紧地握着那个笔记本,骨节发白,几乎想把笔记本捏成碎片,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云朵,怎么办?”
云朵楞住,她没想过风清哲竟然会问她怎么办,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以建筑为主的企业来说简直是一场巨大的危机,几乎要面临倒闭的危险。一个建筑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建造出漂亮舒适又安全的楼房,安全是第一,但这篇报道爆料出前任总裁风启正不禁建造出危险的楼屋,而且这楼屋还殃及了不少人的性命,而这起案件之所以没有被曝光,是因为风启正利用了权势把这件事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风清哲是知道这件事的,尽管他不相信,认为其中有隐情,也想要销毁那个什么秘密都有的U盘,但最终他还是保留了下来,可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漏子,还是在今天。
一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风清哲的脑子乱成一团。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放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拳了起来。
林阳葵见他们迟迟不从阳台出来,有些醋意,便走到阳台,轻轻地叫着风清哲的名字:“清哲?”
云朵转过头,看见脸色苍白的林阳葵,并没有把最重要的事忘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器,递给风清哲:“总裁,这是我今天在公司收到的包裹。”
“什么?”风清哲接过录音器,低声问道。
“您听一下吧。”云朵佯作镇定地看了一眼林阳葵,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在她的印象里,林阳葵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尽管总和总裁斗气,但也不至于如此有心计,潜入风家,为了曝光对他们如此不利的东西。
风清哲心烦至极,按下了播放的按钮,想听一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林阳葵突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掌心发冷起来。
“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就可以了。你的风家少爷怎么舍得让你的双手赤裸裸?”
“我忘记戴戒指而已。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我没碰。”
简短的话语,听得所有人都震惊。林阳葵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腰抵上了阳台的窗台,后背冷汗涔涔,看了一眼风清哲,他正望着自己,眼底是难以掩盖的失望。
云朵在此之前听过这个录音,因此情绪还算平静,但随之而来的冷玉芝和李碧二人,却炸开了来。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啊!”冷玉芝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林阳葵,“这里面的女人声音不就是你吗?”
“林阳葵,你到底在和什么人进行什么交易?”李碧咄咄逼人地看着林阳葵,走到她的面前戳了戳她的肩膀,“说,另外一个女人是谁?”
林阳葵压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的手心冰凉,看向李碧的眼神也慌乱起来。
“看吧,她慌了,林阳葵,你该不会是和别人一起来串通害风家吧?”冷玉芝的话尖酸刻薄,却正中林阳葵的心房。
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她抬头看向风清哲,原先那温柔已经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眼神中几乎能够杀死人的含义,看着那双眼睛,她的心一沉。果真是到了对峙的这一天。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正视他?做了这样肮脏之事的她,大概转身离去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吧。
“清哲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家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特别是风清哲,在听完录音之后脸铁青得像是强忍着某股杀气,冷玉芝怯怯地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走吧。”林阳葵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看也不看风清哲,转过身便想要离开,手臂却被紧紧抓住。
“林阳葵,你做了这种事情,还想安全无恙地离开?”冷玉芝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拽住她,接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给了她一个结实的巴掌。
不过从各方面来看,这个巴掌都像是酝酿了许久的,林阳葵的脸迅速地麻木起来,厚重地像一面墙。
这一巴掌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就连坐在客厅里的冷运生也走了过来。林阳葵抬着头,恶狠狠地瞪着冷玉芝,自知理亏,不能还手,算是还了风清哲的债。
“怎么?你还敢瞪我?”冷玉芝见林阳葵的态度还是这般顽固,瞪大眼睛轮起手又想给她一巴掌,林阳葵闭上眼睛打算安然接受这一巴掌,但这巴掌却迟迟都没有下来。
“清哲哥哥,你到底要袒护她到什么时候?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冷玉芝不可置信地看着冷着一张脸的风清哲,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她?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坏的事情风清哲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护她?
“我没有袒护她,我只是要问清楚。”风清哲的脸冷得可怕,他转头看向林阳葵,死灰般冰冷的眼神让她浑身一凉,“你跟我到房间来。”
昔日林阳葵的房间。
只能称为是昔日,从今天开始,这个房间,有关于风家的一切,都不会再属于她。林阳葵站在风清哲的面前,他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她,那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调整好了状态。
“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恳求的成分。
他还是相信她的吧,否则不会这样说,林阳葵心酸起来,别过脸不去看他:“你知道的,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季太太收买了我,让我到你们家,拿到那个U盘,就算我的任务完成。”
“真的吗?”他的情绪还是平静得如湖面,但底下的波涛又有谁知道?“说实话。”
“我的实话就是这样,风清哲,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也从来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林阳葵的语气比风清哲更为冰冷,她从来没奢求过风清哲会相信她,也希望他不要相信她,因为她的确是做了这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连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都憎恶起自己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偏偏是风清哲父亲的忌日,季太太,你的手段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你知道你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吗?”风清哲仍旧不动声色地问她,只是目光挪到了她的肚子上,“林阳葵啊林阳葵,聪明如你,这么多天的连锁反应,怎么就没有让你意识到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林阳葵楞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空气中有花香,鸟儿在枝头欢叫,风清哲笑意盎然地看着她,那笑容里几乎带着一丝恶毒。她的拳头握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顶多一个多月,还没有隆起的迹象。她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经常性的呕吐,头疼,还有伴随着的一些可恶的状况。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肚子里有一个小恶魔,风清哲的后代。
“就算你要离开,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再走。”风清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另外,你要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孩子不是你的。”慌乱之中,林阳葵脱口而出。
风清哲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他走到林阳葵面前,直逼她的脸,像一头发火的狮子一般问:“你说什么?”
“孩子不是你的!”
林阳葵知道,如果她承认这个孩子是风清哲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走,与其在他的家里受百般凌辱,不如赶紧离开,至于孩子……她心里都乱成麻了,什么也想不明白。
“那是谁的?”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双手搭在林阳葵的肩膀上,力道很大,裸露的肩膀被他掐出两道红印来,“告诉我,是谁的?”
“是路墨的。”林阳葵佯作镇定地说道,“是路墨的,第四天我去找了路墨,我们发生了关系,没有做保护措施,按照时间来说,确定是他的孩子。”
“呵。”他松开了双手,冷笑了一声,那眼神冰冷得可以射出冷箭,将林阳葵原本快要软下去的心冰封得又硬起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婊子。”
“这个词儿不错,我喜欢,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婊子,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喜欢一个婊子?”林阳葵也笑,笑得很无辜,风清哲的怒火彻彻底底地涌上来。
——啪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风清哲用了很大很大的力道,她立即品尝到一丝血腥味儿,应该是唇角流血了,脸已经完全没有感觉,看向他时也有些迷离。她几乎站不稳。后退了两步,就倒了下去。
她又做梦了,梦见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她身处一大片看不见边际的草坪,那草坪是暗绿色的,她坐在那幽深的草坪上,草坪是一个巨大的斜坡,她从上面滚下去,再费尽力气爬上来,再滚下去,如此重复了不下百遍,仍不厌倦。
有个幽灵般的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重复,他说:“时间到了,小姐,请让我接走您。”
然后一个身材颀长的人缓缓走向她,那苍绿色的眼睛叫人心碎,他的唇紧紧地抿着,高挺的鼻子显得无比尊贵,他看着她,她便与他对视,他拿过她的手,低下腰在她的手背印上轻轻一吻,一滴泪落在地上。
“小姐,请让我接走您。”
她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已转过身,她看见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羽翼丰硕,旋风从翅膀中生出,磅礴无比。那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