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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溪,你怎么了?”
秦让忧心忡忡地声音唤回了简溪的注意力。
她抬起头,看到轩轩和秦让都关切地望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她这还在秦让家教轩轩画画呢。
“刚才想了一点事情。”简溪歉意地冲着秦让笑笑,然后才看向轩轩,“对不起啊,姐姐刚才在想事情。”
秦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满是委屈:“唉,轩轩,看来我们两个已经失宠了,你姐姐人在曹营心在汉,眼里都看不到我们了。”
轩轩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依赖地握紧了简溪的手。
简溪暗暗地横了秦让一眼,秦让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讨好地冲她笑笑。
简溪把轩轩抱了过来,柔声道:“轩轩不要听舅舅瞎说哦,姐姐看不到也是只看不到他,轩轩可是在姐姐心里呢!”
以前简溪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但是现在却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有一种刻意划清界限、撇清关系的意思。
轩轩立刻就高兴起来,还得意地冲着秦让笑了笑,不过他到底善良,还伸出手拍了拍秦让的手,当作安抚。
“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弃,我的心好痛啊!”秦让说着,就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倒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一脸的伤心欲绝。
可惜面前的两个,大的冷心冷肺,小的那个没心没肺,居然一点都不同情他。
简溪还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秦让嘴角的笑容微微稍缓:“总算是笑了。”
简溪一怔,这才明白他是有意要逗自己开心,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秦让便又道:“我都可伤心了,啊,要吃好几个冰淇淋才能好!”
简溪这下是真的笑出来了,这原本是轩轩耍赖的招数,每次一不高兴了,就闹着要吃冰淇淋,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轩轩妈妈在吃的方面从来不拘着儿子,只要他想吃吃多少都没问题。
后来换成简溪带他,简溪开始控制他的饮食,尤其是甜食更是限量供应。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在轩轩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每次轩轩一不高兴,或者一委屈,就会撒娇着要吃冰淇淋、小蛋糕,他不会说话,但是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很一目了然。
简溪嗔道:“你是轩轩的舅舅呢,都把轩轩带坏了。”
秦让不承认;“是轩轩把我带坏了!”
秦让说着就去抱轩轩,抓他的痒痒,轩轩扭着小身子在他的怀抱里扭来扭去,一脸的笑容。
简溪有些心疼地看着轩轩,轩轩不会说话,他妈妈出事以后也没有特殊的表现,本来是松了一口气的,后来轩轩却画了一幅画,就是在找妈妈……
那时候简溪才知道,其实他不是忘记了妈妈。
简溪正心疼着轩轩,抬起头,就对上了秦让深邃漆黑的眸子,他低声道:“你要
是也像轩轩这么好哄就好了。”
简溪想到明华给她看的照片,其实她没有真的完全相信明华的话,毕竟明华是什么人,顾西城又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那个照片,不管是什么原因,说明顾西城确实是见过明华,而他们为什么要见面,顾西城却从来没有提过。
想到顾西城还问过她明华有没有找过她的事,简溪的心里就一阵烦躁。
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情形了,而且简溪一想到明华挑衅的话,更觉得别扭,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也在担心那种情况的发生。
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影子,让她变得在意,不是她不信任顾西城,只是本能的不喜欢让他们牵扯上关系而已。
“看来让你烦心的那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秦让若有所思地说道。
简溪愕然地看向他,秦让便笑着道:“你一向都是淡淡的,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如今却如此烦恼失神,我想,你一定很在意那个人吧。”
“嗯。”简溪应了一声,垂下了目光:“本来也至少萍水相逢的一个人,慢慢地熟悉,有一天突然发现这个人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说完,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看来我还是有希望。”秦让眼神烁烁:“如果我努力了,成为你熟悉的人,会不会也被你在意?”
简溪诧异地抬起头,望入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让她分不清,像一张网,将她笼罩在里面。
“啪!”
轩轩打碎了杯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却给简溪解了围。
晚上三人出去吃了饭,今天轩轩很高兴,扒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时地拽拽简溪告诉他这是什么,只是往往等简溪看过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过去了,为了迁就他,秦让只好放慢车速。
于是来往的车辆就看着某豪华昂贵的车型,用龟速在路上行驶着,并且体验了一把超车没压力的感觉。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大街上,这条街道车很少,秦让分神跟简溪说着话,轩轩突然用力地拽了拽简溪。
简溪回过头去望过去,就看到轩轩指着窗外,学校旁边的胡同里,两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正在拳打脚踢蜷缩在地上的男生。
简溪立刻喊了一句:“停车!”
秦让本能地踩了一脚刹车,简溪推开门快步地走了过去,厉声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打人的男生明显很意外有人会管闲事,神色明显瑟缩了一下,看一看是个女孩子,又稍稍地放下心来。
“你少管闲事!”
简溪拿出手机,神色冷峻:“育才二中的是吧?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要告诉你们老师你们欺负同学!”
两个男生眼神畏缩了一下,但是表情却没有多害怕,他们是真的不怎么怕老师,只是老师知道了通知他们家长会很麻烦。
“算你走运,等回学校的,看还有谁帮你!”有个男生恶狠狠地丢下了一句,两个人急匆匆地走开了。
简溪急忙扶起被打的男孩儿,看他穿的校服也是育才二中的,只是他瘦瘦小小的,看身材实在不像是一个初中生,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脸颊上还带着伤痕。
秦让停好车,带着轩轩一起走了过来,轩轩看了一眼男孩儿,有些害怕地躲在了简溪的身后。
简溪关切地看着男孩:“你没事吧?”
男孩摇了摇头:“我,我没事……”他说话磕磕绊绊的,声音里带着怯懦:“谢谢,谢谢谢你。”
男孩说着瑟缩地退后了一步,他的脚上一双脏兮兮的球鞋,已经看不出牌子了,过大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垮在身上,他的头发有些油腻,脸上还带着伤痕。
秦让微微蹙了蹙眉头,看了一眼简溪:“我们先送他去医院吧。”
简溪点了点头,男孩却受惊似的叫了起来:“我,我,我不去医院,我该,该回家了。”
这孩子就没有说过完整流利的一句话,总是磕磕绊绊的,倒不是结巴,只是生性太腼腆怯懦。
“没关系,我们一会再送你回家,你也不想一身是伤回去的,让爸爸妈妈担心吧?”简溪柔声地说道。
男孩目光却黯淡了一下,“我,我,没,没爸爸,爸爸妈妈。”
简溪满脸愕然,一边的秦让便伸出手去揽住了男孩的肩膀,语气轻松:“走吧,你看到她了没,不让她满意,我不会放你走的哦!”
男孩看了看简溪,又看了看目光温和望着他的秦让,抿了抿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什么?你就是刘彬彬?”
医院里,简溪看着刚包完伤口的刘彬彬一脸诧异地叫出来。
简溪的大嗓门,让刘彬彬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怯怯地点了点头,那表情,就跟简溪怎么欺负他了似的。
明明是十多岁的男孩子,可轩轩的胆子可能都比他大,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就连简溪都很想捏捏他的脸,欺负一下。
简溪暗骂自己神经病,让她这么失态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就是刘彬彬,被宋宇欺负的刘彬彬。
“这么说,你也认识宋宇?”简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宋宇的名字,刘彬彬明显哆嗦了一下,简溪见状,不由得想到,宋宇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孩子这么怕他,不过想到刘彬彬的性格,也就明白了。
秦让交完款回来,看到两个人坐在一起,叫了一声简溪,给她使了个眼色。
简溪站起身,跟着秦让走到一边说话。
“怎么了?”
秦让温和的脸上有些凝重,一脸严肃地道:“我真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有孩子会营养不良!”他是真的觉得震惊,将手里的检查单子递给简溪。
检查单上有很多专业名词,简溪看不大懂,但是结论她还是看得明白的,简溪的心紧了紧,就像秦让说的,居然真的还有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孩子。
简溪和秦让又带着刘彬彬去吃了饭,没想到,只是一个汉堡,刘彬彬居然说他从来没吃过。
后来刘彬彬断断续续的叙述下,简溪才知道,刘彬彬从小是在乡下长大的,小学毕业才被父母接到城里,可是上初中的时候,他爸爸妈妈离婚了,双方各自又组织了家庭,他就成了拖油瓶,只有刘彬彬的爷爷愿意照顾他。
每个月父母给他爷爷一点生活费,刘彬彬的爷爷年纪大了,根本没办法照顾他。
刘彬彬上学的时候,因为说话口音而被同学欺负,渐渐的他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恐惧学校,又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成绩也是一落千丈,老师也已经放弃了他。
刘彬彬在学校被欺负,不敢告诉爷爷,只默默地忍受。
“宋宇死了,我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是我很高兴……”刘彬彬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神采:“我希望欺负我的人都被死掉!”
秦让浑身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轩轩的耳朵,看着刘彬彬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
简溪却神色自若,一点都没有被他的话中的残忍而惊到,以为你她曾经也想过,如果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死掉该多好……
她的想法没有视线,但刘彬彬的梦想实现了。
简溪和秦让送刘彬彬回完家,已经晚上十点了,轩轩拽着简溪不让她走。
秦让见状,便道:“可能是今天看到打架被吓坏了,”顿了顿,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要不今天你陪轩轩一起住?”
轩轩闻言,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简溪。
简溪有些犹豫,秦让就看了轩轩一眼,冲他挤挤眼睛,轩轩便报着简溪的脖子不放手,一个劲儿的蹭,小眼神湿漉漉的,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简溪无奈:“我能怎么办?我第一次见到这小家伙的时候就知道,我根本拒绝不了他。”
轩轩笑容得意,露出洁白的牙齿,跟着击掌庆祝胜利。
“干的漂亮,回头给你买小蛋糕吃!”秦让蹲下身凑到轩轩耳边说道。
轩轩连连点头,见简溪看过来,他急忙捂住嘴,食指放在唇边,比出噤声的手势。
这是简溪第一次在秦让家留宿,秦让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收拾了好一会。
秦让收拾完房间走了出来,表情还带着一些窘迫,不时地回头去看一眼房间。
简溪挑眉:“我,我可以进去了?”
本来简溪是想睡轩轩房间的,但是秦让也是个溺爱孩子的,轩轩的房间里堆满了玩具,而且给他买的还是儿童的专用床,可以防止他掉下来的那种,简溪根本睡不下。
“等一下!”秦让拦住简溪,又进去检查了一圈儿才走了出来。
简溪觉得好笑:“你到底在家里放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了,让你这么紧张?”
“没有!”秦让急忙摇头,神色紧张:“我要放也不能放家里啊……”见到她的眼神更为疑窦,他摸了摸鼻子:“应该没什么吧。”
简溪却想到,秦让一个大男人,也许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也不一定,看着他的眼神就变得了然和理解。
“……我真的没什么奇怪的东西!”秦让有些绝望地解释。
“没有?”简溪不怎么相信:“比如说色情杂志、三级片、充气娃娃……”
简溪说一样,秦让的脸色就白一分,他到底在简溪心里是个什么形象!能让她这么想他?
秦让一脸悲愤地推开门:“你进去吧,进去看吧,去找你认为会有的东西吧!”
成熟内敛的男子,突然露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莫名的戳中了萌点,简溪忍俊不禁,对他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对着轩轩的轻哄:“好了好了,我们秦先生最正直勇敢了,绝对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相信你!”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敷衍,没有一点诚意,秦让轻哼了一声,事实会证明他是什么样的人的!
晚上的时候,简溪是和轩轩一起睡的,轩轩一脸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一脸满足地搂住她的脖子沉沉睡去。
其实以前轩轩跟着她的时候都是一起睡的,她还挺怀念的。
她很感激今天晚上能有轩轩陪伴她,让她没有精力去想那张照片。
不去想,不去在意,是她的总会是她的,要离开的,她也留不住,她不在意的,真的。
有些事简溪可以不在意,但是有些事是必须在意的。
比如说凌晨三点接到电话的时候,简溪差点骂了娘。
“我说!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是没有道德的好么!”简溪连看一眼是谁打电话的耐心都没有,接起来就是这么一句。
电话那边顿了顿,像是本来要发的火被她发了,有些懵逼的样子,过了一会,才响起顾西城低沉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你在哪?为什么没回来?”
如果简溪仔细听,就会听出来顾西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恐惧,甚至还有找到她、得知她安全的如释重负,如果简溪再仔细思考一下就会知道,他凌晨三点才打电话找她,一定因为他才刚回家,才发现她不在。
可简溪都没想到这些,她听到的只是顾西城的质问。
“顾西城,就算我们有关系,也不代表你有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我也没问你去哪了,跟谁在一起做过什么不是么?”
顾西城直觉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什么意思?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简溪,你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没回来?你现在在哪?”
简溪不想回答的,抿了抿唇还是低声道:“和轩轩在一起。”
“秦让家?!”顾西城立刻就又叫了出来:“你在别的男人家里?简溪!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在说什么?我和轩轩在一起,你到底都想些什么?”简溪不高兴地说道。
她旁边的轩轩有些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简溪急忙压低了声音:“我不想跟你说了,轩轩睡着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简溪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顾西城的质问声,一字一句,让简溪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不可赎的错事。
疯了,真是疯了!简溪倏地坐起身,一不小心动作大了,让轩轩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
简溪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了客厅,睡不着就看小说吧。
简溪翻着小说阅读器找到了一本叫《残酷的花季》的小说看了起来,小说讲的不是现在流行的言情题材,写的是一个学生遭受到了家庭变故之后,又遇到了校园暴力的故事。
简溪因为自身的经历,再加上今天碰到了刘彬彬,心中正有感悟,所以看得格外认真。
主人公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作者的文笔很好,将她的心理刻画的细腻完整,透过文字都能感受到她被欺凌的恐惧,还有当她决定奋起反抗,告诉老师、可老师却只是象征性的批评教育了欺负她的学生,并没有解决任何事情的绝望刻画的淋漓尽致。
简溪感同身受,尤其是看着小女孩儿因为告状而被变本加厉的欺负,忍不住轻声地抽泣起来。
为什么要欺负她,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简溪看的认真,哭的专注,以至于身后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简溪?”秦让试探地唤了一句。
简溪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到秦让担忧的目光。
女孩儿一脸的泪痕,一双水眸湿漉漉的,睫毛微颤,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楚楚可怜。
秦让瞳孔一缩,忍住内心的触动,柔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简溪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出来了?”她刚刚哭过,声音有些暗哑,听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我起来喝水,听到客厅有声音。”秦让解释了一句,就走到了她的旁边,和她一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简溪举起手机给他看,委屈地说道:“这个小姑娘好可怜!”
秦让顿时啼笑皆非,不过瞬间想到她的遭遇,又笑不出来了,心头软了软,他又放缓了声音:“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少的,而且这只是小说而已。”
简溪当然知道这是小说,可是主人公的那种情绪,和被欺负的心理波动,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让她轻易的就产生了共鸣。
“我就是,就是忍不住。”简溪吸着鼻子说道。
不小心,她睫毛上的泪水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微微划落,好像掉在了他的心上。
那是秦让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儿,只是一滴眼泪,就可以撼动他。
“你别哭了,”秦让想伸手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又怕吓到她,有些无奈:“让轩轩看到又会笑你了。”
简溪自己伸手抹去泪水,想到自己因为看小说而哭鼻子的事情,确实有一些丢人,羞赧地冲他笑笑:“我平时不这样的,今天……”
是因为被明华的话影响到,晚上又跟顾西城吵架,还看到了这么一篇触动她心事的小说,所以她才会突然情绪崩溃。 海棠花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