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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蕾之所以会跟肖素素熟识，是因为肖素素给她补习功课，而且从来没有瞧不起她成绩差，嫌弃她不务正业。
其实肖素素不记得方蕾的成绩有多差，她只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女孩子，谈起梦想时闪闪发亮的眼神。
可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就渐行渐远了，这次肖素素回国，在街上意外碰见了方蕾，两人都很高兴，找了一个地方叙旧。
肖素素以为方蕾肯定实现了她的梦想，成为了一个画家，可是没想到，突然冲出来一个贵妇，打了方蕾一巴掌，骂她是狐狸精勾引她老公。
当时肖素素都愣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来方蕾才告诉她，什么画画，她早就不画了，她现在在百乐城当陪酒女。
肖素素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说服她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人生，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
肖素素摇了摇头：“没有，只是……”
“你知道为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跟全班都合不来，唯独跟你做朋友么？”方蕾突然打断她道。
肖素素微微愕然，诚实地摇头。
“因为你从不曾用别人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我。”方蕾微笑着说道：“不学习，去画画，我爸妈打了我多少次，老师从苦口婆心地教育我，到最后干脆将我当作不存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错的，只有你，只有你相信，我不是在胡闹，只有你支持我。”
肖素素愕然。
方蕾抬起头，常年熬夜的脸上有些苍白的憔悴：“素素，你能不能再支持我一次呢？”
看着这样的方蕾，肖素素做不到支持，却也说不出规劝的话。
“方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你的朋友，我都愿意帮你。”肖素素想了想，认真地承诺道。
方蕾听到她的话，神色微微动了动，那是一个很复杂的表情，肖素素没分辨意味，她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
肖素素没待太长时间，看着方蕾接连打着哈气，她很有礼貌地提出告辞。
方蕾站起身送肖素素，就听到门铃响了，肖素素有些尴尬，不知道会遇见谁，方蕾却没怎么在意，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门。
门外是唐远冰冷的脸。
方蕾看到他脸上有些错愕，却看到他的眼神根本没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看向她的身后，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低下头嘲弄地笑了笑。
“我来接你回家。”唐远看着肖素素道。
肖素素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对着方蕾道：“我先走了，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方蕾点了点头，几乎有些急切地关上了门。
肖素素看着紧闭的房门，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真的不是受欢迎的人呢。
唐远生气了。
从方蕾家离开，肖素素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个事实，肖大小姐差点气笑了，明明是她在生他的气，他给她脸色看是干什么？
看着闷声走在前面的唐远，肖素素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站住！”肖素素忍不住怒道。
唐远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唐远的好处，他总是‘很听话’，只要是她说的话，他总是无条件的坚决执行到底，可这也是他的坏处，因为他总是恪守着‘下属’的身份。
肖素素走到他面前，抬起头，“你生什么气？你把我一个扔在马路上，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明明是想要质问的，可是语气里却忍不住带上了委屈。
唐远低下头，看到她委屈的小脸，很想说，他没把她扔在马路上，而是咖啡店里，不过这样的话他没说出口。
“小姐不该跟方蕾这样的人交往。”唐远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她不一个好朋友。”
肖素素微微蹙了蹙眉头，她没想到唐远会说这件事，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你瞧不起她？就因为她是陪酒女？”
“是因为她心术不正。”唐远淡淡地说道。
肖素素对于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小声嘀咕：“你现在说话的语气怎么跟我爸越来越像了？”
唐远浑身一震，有些僵硬地看着肖素素。
肖素素不想因为方蕾跟唐远吵架，便笑着道：“好了，我心里有数，”顿了顿，她不开心地道：“上次你半路放我鸽子，是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
“那你是不是该补偿我？”肖素素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唐远：“……是。”
唐远终于明白不能得罪女人的道理，当天痛苦的经历又再重复一次，而且是变本加厉，真真是悔不当初。
……
纪昊天收到了盯梢方蕾的人回报。
“一整天都没有出去，不过倒是有两个人来见她，一个女的，还有一个男的，不过没待多久，那一男一女就一起出来了，而且还是一起走的，像是认识的。”
纪昊天沉默了一下问道：“包养方蕾的人呢？查到了么？”
“查到了，是一个富商，不过两人已经分手了，现在的这个房子就是那个富商送给她的，而且还有一大笔钱，不过方蕾的交际很广，跟很多富商名流有交往。”
“我知道了，继续盯着。”
纪昊天又去问了盯梢郑芳的警察，郑芳每天去百乐城上班，跟不同的男人约会。
纪昊天决定去见见郑芳。
郑芳看到是警察来找她还有些诧异，听说是因为林小慧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就没见过这么命苦的人，家里就靠着她一个人养，老子娘都是拖累，她以前一直说，弟弟要是毕业了她就能轻松了，谁知道她弟弟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她找我能为什么事啊，还不就是借钱，不过我后来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找到钱了，要把我的钱还给我，我还挺纳闷的。”
郑芳纳闷林小慧怎么会突然有钱了，不过纪昊天却明白，又调查了一遍郑芳，郑芳虽然交往的人复杂，不过倒也挺一目了然的，她说的是真话，现在重点嫌疑就落在了方蕾身上。
……
有些人，感觉有，时间也对，可就是总是差那么一点，俗称有缘无份。
肖素素和唐远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两人逛完街，肖素素特意选了一家情侣餐厅吃饭，唐远虽然不想去，可是他到底对肖素素心软，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他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
情侣餐厅的氛围很好，暧昧的灯光，还有悠扬的情歌，连唐远都忍不住放松下来，享受难得的两人相处的时光。
肖素素咬了咬唇，在幽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娇媚，唐远神情有些恍惚。
肖素素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角，眼神明亮动人：“阿远，我们好像好久没有出来吃饭了呢。”
可不是很久么，从她出国，到现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单独的吃过饭了。
“……嗯。”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每次练功被罚，都是不许吃饭。”
“然后你就会偷偷的带东西给我。”唐远接着说道，眉眼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你还记得？”肖素素眼睛一亮。
今天的气氛实在是太好，她的开心是那么明显，以至于让唐远忘记了自己的顾虑，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是这一点点的妥协，就足以然肖素素笑完了月眸：“我以前……”她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带着无限的缱绻：“一直希望可以给你送一辈子的饭该多好。”
唐远讶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里带着肖素素永远不会明白的沉痛。
又是这个眼神，肖素素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怒意来，就好像不管她多努力，都走不到他的心里一样。
肖素素抬起头看着唐远，鼓足勇气，道：“我不想看你的若即若离，阿远，我都要疯了，我受不了这个样子，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唐远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异彩，没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告白更让一个男人动容了，他动了动唇，却想到肖正明的警告。
肖素素本来又紧张又期许地看着他，在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的时候，眼里的光芒也渐渐地黯淡下去。
她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天生的矜持让她说不出更死缠烂打的话，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
唐远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为什么要一直抗拒她？明明他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他也很想，很想回应她的感情，他不会让她走上那条路。
他努力了那么久，奋斗了那么久，只是为了得到绝对的实力，如果这样都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的女人又有什么用？
唐远心中一定，看着肖素素刚要开口，一阵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
唐远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董事长’三个字，眼神有些涩然，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气势全无。
他不想接这个电话，却不能不接，“董事长！”他唤了一句，不知道肖正明说了是，他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是，我现在就回去。”
肖素素听到了他的声音，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你又要走了是不是？”肖素素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肖素素的眼神，唐远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过了今天，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失去她了。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他无法拒绝肖素素，更无法抗拒肖正明。
“我送你回去。”
肖素素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清明，甚至看着有些冷漠，她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坐一坐。”
唐远犹豫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可是他沉默了太久，以至于想说话的时候都不该怎么说出口。
唐远走了，肖素素其实看出了他的犹豫，可那又怎么样，再犹豫，他也还是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情侣座上，孤单影只，旁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她并不羡慕，只是有些难过，那个她从小就放在心里的人，只是不爱她。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不能自已。
……
肖正明这么急着找唐远是有一件大事。
唐远回到公司的时候，一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就看到肖正明来回渡着步子，眉头紧锁，可眼中却带着一股飞扬的神采。
唐远有些错愕，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肖正明这么坐立难安的样子了。
“董事长。”
肖正明看到唐远差点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面前：“阿远！好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那边的，”肖正明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艺术学院出了事，校长自顾不暇，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肖正明说着，忍不住眉飞色舞，他伸手用力地撸了一下头发，浑身充满了劲头：“校长靠着艺术学院笼络不少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我头上！现在他出事了，也该论到我肖正明出头了！”
唐远默不作声，这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餐厅里的肖素素。
肖正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提到艺术学院，他眼里闪过一抹不屑：“现在，我也该让组织里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有最大的价值！”
一直以来，艺术学院和肖正明的远达集团都是背靠ING组织，只是艺术学院得天独厚，靠着女学生笼络了不少人，国内的产业就一直以艺术学院为重。
肖正明虽然做的也不错，可是却一直得不到重视，总是位居副校长之下，他一直不甘心，这下终于等到了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状况。”肖正明眯着眼道：“尽快找到林小慧，还有那个方蕾，都给我处理掉，绝对不能让纪昊天抓到把柄！”
原本肖正明没打算除掉方蕾，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如果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了方蕾，那就说不清楚了，方蕾可不是林小慧，她知道的可不少。
肖正明为了取代副校长是势在必得的，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你亲自去！”肖正明眯着眼，眼神锐利：“这一次绝对不能失手！”
唐远低下头，应了一句：“是！”
他对肖正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是，他也习惯了去替肖正明做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肖正明离不开他，却也不会把女儿交给他。
……
唐远开车停在了方蕾家楼下，手里点着一根烟，抬起头看着方蕾家的灯亮着，他知道她在家，来之前他联系过她。
其实抽烟还是跟方蕾学的，那时候肖素素刚出国，他想她想得发狂，脾气也暴躁的很，后来就跟着方蕾一起抽烟了。
这一点两个人倒是挺像，都是玩毒的，但他们却从来都不碰。
想起那些年的事情，唐远有些恍惚，烟烧到了手指，烫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将烟蒂扔在脚下，轻轻地踩了一脚，然后才转身上了楼。
监视方蕾的警察立刻给纪昊天打了电话，“上次来的那个男人又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盯住方蕾之后才发现，方蕾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除了外卖之外，她不出门，也没人来找她，今天这个男人算是来的次数最多的了，两次。
纪昊天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想到，如果方蕾真的是那个带货人，那么她一直没有行动，是不是说明她不能带货？否则也不会让林小慧去替她带货，现在货丢了，那么毒枭会不会弃帅保车呢？
纪昊天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手里的线索实在是有限，他倏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向外走。
……
方蕾知道唐远要来，所以特意的打扮过，她换上漂亮的裙子，还特意化了妆，最后用了香水，抿了抿嫣红的唇角，望着镜子中光彩亮丽的自己，微微勾起了唇角。
门铃响起，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开了门。
看着站在门外的唐远高大沉默的身影，明明已经在情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方蕾，居然有一种羞涩紧张的感觉。
“阿远！”她笑了起来，此时的她，看起来才有一些儿时的影子。
唐远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她没发现他的异样，开心地将她让了进来：“快进来啊。”
唐远走了进来，房间里已经收拾得干净整洁了，显然是特别打扫过。
唐远沉默了一下，黑色的眸子落在了方蕾的脸上：“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方蕾一阵莫名，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她笑了，“你是来杀我的？”
唐远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道：“算是我对不起你吧。”
“为什么？因为你要杀我？”方蕾歪着头问道。
“因为让你走上这条路。”
没人知道，其实当初领着方蕾入行的人是唐远，从此方蕾放弃了梦想，开始运毒、贩毒，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做得很好，越做地位也越高。
“是你害了我，让我走上这条路，”方蕾走了两步，“可是为什么我却只记得，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帮了我。”她回过头看了看唐远：“看，我们俩的记忆很不同呢！”
唐远沉默，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指拢了拢。
“其实你不用觉得愧疚，因为我是自愿的，因为，那个人是你。”方蕾低声道。
唐远无动于衷，神色一动不动。
以前两人关系算是谈得来的朋友，后来渐渐疏远，是因为方蕾跟他告白了。
方蕾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裙子领子，仰起头看着他：“你成全我一次，让我死得甘愿一些好么？”
唐远看到她解开衣服，忍不住转过身去，声音冷冽：“穿上！”
“怎么，就连我死，都不能让你同情我一次么？”方蕾突然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唐远。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诧异地回过头，看到肖素素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唐远心头一惊，肖素素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微颤，却还是固执地挺着胸膛：“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这就是你犹豫的原因是么？”
“素素……”
肖素素脸色苍白，却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我以为，你拒绝我，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因为我爸爸，原来都是我想太多，你拒绝我，只是因为你不爱我……”
她笑，眼角却滑下泪，她随手擦去：“我明白了。”
肖素素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唐远一急，立刻就要跟上去。
肖素素转过身，就看到纪昊天和李光急匆匆地赶过来。
“素素？你怎么在这里？”纪昊天一脸诧异地道。
肖素素看到他，不知怎么的，原本忍住的泪水都落了下来，纪昊天看了一眼唐远和方蕾，这个情况让他皱了皱眉头。
肖素素已经越过他直接向外走去了。
纪昊天想也没想地追了出去，李光唤他：“哎，天哥！”
这是什么情况？天哥怎么会认识嫌疑人的朋友？不对，看这情况，不像是朋友，倒像是情敌呢？那这还问不问？
肖素素哭着跑了出来，纪昊天就跟在她身后，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肖素素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了一个广场，她走累了，就坐到广场上的台阶上坐下，泪水早就流尽了，一抽一噎的。
纪昊天悄无声息地离开，到旁边买了一瓶水，坐到她的身边递给她。
肖素素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大口地喝了起来，不小心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纪昊天也不避嫌，拍了拍她的后背，难掩心疼：“小心点。”
肖素素喝了大半瓶的水，补充了水分，又开始哭起来，纪昊天哭笑不得：“你，你别哭了啊，还没哭够啊？”
“我愿意，不行么？”肖素素带着哭腔喊道。
“行行行，”纪昊天举手投降：“你高兴就好。”
只是行人异样的眼光让纪昊天又无辜又憋屈，真不是他欺负她的。
等肖素素哭累了，总算是停住了眼泪，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海棠花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