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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身处于漩涡之中,这一天的夜晚依然特别美。
没有了霓虹灯光,一片广袤深远的夜空里,星子显得特别明亮,好像有人撒了一把闪耀着的碎钻在深黑的夜里。一条星光璀璨的巨大银河横亘在夜空之中,仿佛触手可及一般,叫人看见它的时候,能够忘记一切烦恼。
此时早过了就寝的时候,院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声。顾成卉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夜景,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滑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却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了:“快来人啊——!寿安堂走水了——!”
“寿安堂走水了——快来救火啊!”一声又一声高喊响起来,很快纷杂成一片嘈音,脚步声、哭叫声、拖重物的声音……全混作了一团。
顾成卉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从窗子往外看去,大后方已经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橘红色火浪,吞食了好大一段院墙。她急急忙忙披上外衣,扑到妆台前,抓了一只盒子就往门外跑。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了,半夏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因为屋内昏暗,险些与顾成卉撞了个满怀。“姑娘、快、快点走吧!火势离咱们可,可近呢!”
其实用不着她说——寿安堂恰好地势临街,与外头六城胡同的街面只隔了一道院墙。此时这道墙烧起来了,透过火墙还能隐约听见外面街上有人在喊:“——顾家也起火啦!”
顾成卉拉起半夏的手就往外冲。“其他人呢?祖母那儿着火了没有?火是从哪儿烧起来的?”
半夏受了这一个惊吓,早已面色发白,道:“她们嘱咐我来接姑娘,此刻都去找水了!太乱了……现在都已二更了,火起的时候,根本没人发觉!”
怪不得火势一下子就烧到了这么大!顾成卉百忙之中看了一眼半夏身上穿的,才发现那是一件半旧的中衣。来不及多说,两人急忙朝院门口跑去——整个西跨院都慌了神,乱糟糟的——拿着水盆救火的人七手八脚地冲进来,小丫头们哭着往外跑,一时只叫人头都发涨了。
目光扫了一圈,却哪儿都没看见忍冬她们几个。
此刻顾成卉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见西跨院人多眼杂,不好多呆,忙拉上了半夏匆匆往老夫人的正屋赶去。
这一场大火是从西跨院的后院墙角处烧起来的,正好赶上又是一个大风天,风涨火势,大火猛地覆盖了半个后院。而老夫人的主屋因为离得远,因此暂时还没有受什么影响。
老夫人此刻正由林妈妈扶着,站在主屋门口,不住张眼朝西跨院的方向望去,一脸焦虑和忡忡。猛然间见了顾成卉跑了出来,顿时喜上眉梢,一把拉住了孙女的手,上下看了一遍:“五丫头没事罢?可真是吓死老婆子我了!”
顾成卉喘了口气,还不及答话,忽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顿时激烈的气流、碎石、片瓦从身后处激射出来,地面摇了几摇——
电光火石之间,顾成卉一把将老夫人推倒在地,半夏、林妈妈也被震倒了,几人趴在地上,无数砖石从头顶上飞过。待声响息了,众人抬头一看,不禁都惊住了:寿安堂主屋后头的一段院墙,竟被炸开了一个诺大的豁口,残碎砖瓦上正依依冒着黑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硫磺的气味。
——这是有人在院墙下头埋了火药!顾成卉愣愣看着,一时被这景象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夫人忽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拉回了众人的神。顾成卉按了按自己胸口,忙扶起老夫人的胳膊,急声问道:“祖母,感觉怎么样?没有伤到哪里罢?”
老夫人勉强摇摇头,试了几次,却只爬不起来。顾成卉立刻对林妈妈道:“妈妈,你快与我一道将祖母扶出院子去,快!”说罢咬着牙将颇有些沉重的祖母压在了自己一边肩膀上。半夏见了,忙道了一声“我也来!”从后头扶住了老夫人的腰。林妈妈扛起了老夫人另一侧,几人跌跌撞撞地从寿安堂里走出来。
出了院门口,硝烟的味道顿时一轻——门口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急得满脸油汗,指挥着众人救火救人、又张罗着使人去给巡防司报信抓乱党。那男子正是府里的大管事顾绥德,此时他正好背对着寿安堂,跳脚喝道:“去把老夫人、五小姐救出来的,老爷厚厚地有赏……!”
一个仆妇眼尖,见着一身黑灰的几人,忙指了她们叫道:“那可不就是老夫人、五小姐吗?”
顾绥德忙转过身来一瞧,登时大喜过望,抢上来挤开林妈妈,一把扶住了老夫人,口中直叫:“老太君,老太君悠着一点儿,这儿没有火了……”老夫人此时有些昏沉,又是重重地咳了几口烟灰出来。
或许是因为年纪轻,顾成卉除了耳朵有些嗡嗡地震,眼睛也有点被烟灰迷了之外,倒没有其他的大碍。半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帕子来,给她擦了擦眼睛,顾成卉这才能够瞧清楚人了。二人整好了衣衫,尚有些惊魂未定。
在场不见顾老爷或孙氏的影子;顾成卉环视一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人皮肤白皙,天生两只酒涡,一身水红绢裙,模样十分伶俐可人——不是顾七还是谁?
见顾成卉瞧见自己了,顾七微微一笑,迎面走上来。她先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其似乎受了不小的冲击;便又用目光将顾成卉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五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话似乎是好话,可是不知道哪儿听起来,十分地让人别扭。
顾成卉此时一身衣衫凌乱地皱着,脸上还沾了几道黑灰。反观顾七,鬓发衣着都是光光亮亮、整整齐齐,腰间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挂了一个香囊——浑不像是夜里被惊了眠的样子。顾七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捂嘴轻轻一笑——
顾成卉懒得理会顾七,正要绕过她的时候,忽然听顾七“啊”了一声道:“五姐姐,你的其余几个丫鬟呢?”
顾成卉极想骂回一句“干卿底事”,到底还是忍住了,闷闷地道:“不知道。”
“我方才好像看见那个叫什么细辛的了,和另外一个,就在祖母屋子边上!”顾七用手一指。
顾成卉顿时一个激灵,眼睛死死盯着顾七。她当然不会天真到顾七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是方才她把院子外头的人梭巡了个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三个大丫鬟……顾成卉咬了咬牙,强自问道:“你可看仔细了?”
此时火光还旺、烟雾又浓,若是顾七一口咬定看清楚了,反倒令人生疑。
可顾七却露出了一个让人厌恶的笑容来,道:“没有。这么乱糟糟的,我可看不清。不过,反正不是我的丫鬟……”她神态轻松地往旁边踱了两步。
顾成卉心中焦灼,对她更是失了往日的耐性。可此刻那三个大丫鬟的下落,就像是她的七寸——已经被顾七抓得牢牢的了。方才跑的时候又慌又乱,几人若真的错过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踮起脚往寿安堂里张望,可又能看见个什么?
“七妹,你再好好看看,还能不能瞧见我的丫鬟了?”顾成卉咽下一口气,板着脸问道。
顾七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走出去两步,抓住一个手里拿着空盆、正要去打水的仆妇道:“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茶来喝。”
那仆妇张着嘴愣住了,结结巴巴道:“七小姐,我要去打水、救火啊……”
“打水的人这么多,不差你一个。”顾七白了那仆妇一眼。
在方才炸了火药的地方,火星子已经渐渐熄了。可西跨院里还有些人没跑出来,时不时发出一声哭喊。想到那些哭声里,或许就有几个丫鬟的一份——顾成卉心中突然大为光火,对那仆妇怒喝一句道:“什么话你都听,你是没有脑子么!还不赶快去给我打水救火,快去!”
那仆妇如获大赫,忙连连应了去了。顾成卉厌恶地看了一眼顾七,见后者依然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由冷笑了一声,嘱咐半夏道:“你看好祖母,我去找找细辛她们几个,马上回来。”
半夏一句“不行”还含在口中,顾成卉已经连跑几步去得远了。她一急想要走,恰好老夫人此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似的咳嗽——顾七对半夏骂道:“见祖母咳得这么难受,你还不去扶祖母去用些茶水,蠢货!”半夏脸色难看,却被林妈妈拽了一把,一同扶老夫人去了。
顾七轻轻哼了一声,勾起了一边唇角。
此时的寿安堂里,已不复从前的模样。西跨院的火已经扑灭了不少,远远看去也看不清楚什么,只见半截焦黑,冒着浓烟。顾成卉往老夫人的主屋方向走了几步,扬声喊道:“忍冬——橘白、细辛!你们在这吗?”
话音才落,忽然听见身后院墙被炸开的豁口处,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
听见声响,顾成卉忙转过身,带着几分希冀地笑道:“是你们吗——”
可她话没有说完,笑容已经凝结在了脸上。
从院墙断口里钻进来的,是一个高个儿男人。还没等顾成卉看清是谁,一阵风卷起一阵浓烟吹过,遮住了那人的模样。顾成卉使劲眯了眯眼,后退了半步,问道:“……你可是来救火的街坊?”
那人默不作声,忽然加快了步伐,朝顾成卉伸手抓来,口中笑道:“小美人,怎么不认识我了?”声音黏黏腻腻,仿佛滴着涎液。
一瞬间,顾成卉的心脏差点扑了出来——是冯立!
眼看着他的手臂已经到了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一缩身子,从冯立的胳膊下头钻了过去,刚要开口喊人,不想冯立即刻转身又要再抓,吓得顾成卉急急地往断墙处跑去——可是她毕竟才小小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冯立跑得快?
还没有跑出两步,就只觉腰间一紧,下一息身子就腾空了。
紧接着,一道令人骨头都起皱了的黏腻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来:“嘿嘿,跑什么?不如认了我这个相公算了。要不你再像上次一样叫人吧?让他们都看看,顾小姐让我抱着的样子……”
随着冯立的说话声,一道热气呼出来,透过了她薄薄的夏衣。顾成卉顿时恶心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双手按在冯立的手臂上,却怎么推也推不开——
冯立紧紧抱着顾成卉往断墙处走去,打算就这样把她劫走。顾成卉死死咬着牙,试图不让惊恐的眼泪夺眶而出——就在这时,断墙上参差不齐的碎砖闪过她的眼前——
顾成卉灵光一闪,忙伸手抓住一块断砖,借着冯立往外走的势子,一把将砖头抽了出来。
冯立刚刚钻过断墙,察觉到了不对,回头一望——顾成卉抓紧机会,握着半块砖头的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听一声惨叫,顾成卉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右眼上,砖头尖锐的断角深深地陷进了眼窝里。冯立哀嚎着松了手,顾成卉立即跌落在地上,她慌慌张张地正要爬起来,忽然身子一顿,觉得裙子好像被什么勾住了。
回头一看,冯立半张脸上满是鲜血,一手捂着眼,一手拽住了她的裙角。他扭曲的脸上尽是狰狞,嘶声道:“老子要弄死你个贱货!”话音未落,他一大步走上来,朝顾成卉的领口处抓去——
可还没等他的手碰着衣领,忽然一股大力在他腰间一踹,冯立直直地飞了出去。他腰腹受了重击,一时间伏在地上,挣扎着,却爬也爬不起来。
顾成卉愣愣地看着,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一道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你没事罢?”
她抬眼一看,一个高大俊美的黑衣男人正朝她弯下腰,伸出了一只手。
不远处残余的火光映亮了他半边线条硬朗的面容,他身上特有的、一种渊沉岳峙的气度,叫人看了就不由得安下了心。从顾成卉的角度望去,那碎钻似的闪耀星空正包裹着他,好像他是黑夜的主人——
“沈、沈骑都尉。”顾成卉只叫出了这一句,巨大的后怕便涌了上来,她不由哽咽道:“多谢沈骑都尉救命之恩……”
——此刻她一张小脸上沾满了黑灰,上一次见到她时那惊心动魄的美貌被掩去了七八成。唯有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清澈大眼,汪着眼泪,好像小鹿似的望着自己。
沈晏安一时之间竟有些怔住了。过了几息工夫,他才回过神,轻轻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顾成卉身上。一股名贵的龙涎香气息混着男人的体温,瞬间拥住了顾成卉兀自发颤的身子。
沈晏安轻声问道:“我也是恰好看见……你受伤了么?”说着,伸手扶起了顾成卉。
顾成卉这个时候早没了什么男女大防,一双小手被他握在干燥温暖的大手里,也忘了抽出来。她有些委屈、有些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沈晏安,道:“我没受伤……只是有些吓着了。对了,沈骑都尉怎么在这儿?”
“听见顾家起火,我就想到了前些日子的乱党,而追查京中乱党本来就是皇上给我的职责。”沈晏安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句。正要再开口时,只听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来——二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冯立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往远处跑去。
沈晏安面色一沉,刚要追,忽然从断墙里面响起一道声音叫住了他的步子:“沈骑都尉?”
接着,一个穿海青道袍的漂亮少年从断墙里探出了头——却是顾明柏。
“哟,五妹妹?你和沈骑都尉在这儿做什么……”顾明柏目光在二人身上溜了一圈,笑道。
还没等沈晏安反应过来,他手掌里那小小的凉凉的手就迅速抽了出去,留下手心里空空的。
顾成卉有几分警惕地看了一眼顾明柏道:“是三哥哥啊。我方才险些叫跌下来的砖头砸伤了,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说到这儿,她心下打着鼓,恳切地望了沈晏安一眼。
——决不能将方才的事露出风来,不然名声一损,可真是什么都完了。姑且放冯立躲过这一次罢——
沈晏安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哥哥也不是什么可靠的……
他又看了一眼冯立逃跑的方向——暗叹了口气,转头对顾明柏冷冷地道:“我来追拿反党,正好路过拉了你妹妹一把。现在无事了,你把她领回去罢。火场危险,不要过来了。”
沈晏安言辞冷漠——在他的强大气势之下,顾明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顾成卉才刚松了一口气,她忽然醒悟自己身上还披着沈晏安的披风,忙褪了下来道:“沈骑都尉,你的披风——”
沈晏安在夜色里顿住步子,伸手接过了披风。他朝顾成卉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顾明柏,这才走了。
他一走,顿时压迫感一轻。兄妹二人之间忽然静了一息。还是顾明柏首先打破了沉默,笑道:“五妹妹,咱们也回罢,难得你大难不死——”
又是与顾七方才一样的话——
“三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顾成卉忽然冷冷地打断了他。
顾明柏一愣。“这话说的,祖母住的地方出事,我身为孙儿当然要过来看看……”
“算了罢三哥哥。”顾成卉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儿。
好像沈晏安一走,顾成卉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也回来了。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镇定,目不斜视地从顾明柏身边走过,一面走,一面冷声道:“三哥哥衣衫光鲜整齐,头发一丝儿不乱,真同七妹妹是一模一样的。我若是个多心的,只怕要认为——你俩早就知道今晚要起火了。”
顾明柏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全无笑意的笑。“五妹妹随便说话,也不怕被掌嘴。”
顾成卉神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既然你们打算不死不休,那就别后悔。”说罢不再理会他,强压下满腔的怒火,加快了步伐走出了寿安堂。
一出门口,就看见顾七正踮着脚尖儿往里头张望。猛地见顾明柏、顾成卉二人从里头好端端地走出来,她脸色霎时就阴了,急急地赶上来,直奔顾明柏而去。
顾成卉和顾七都已经放弃了装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模样,二人像没看见对方似的,擦肩而过。顾七冲到了顾明柏身前,又怨又气地道:“三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费了这么大的劲也没抓住她?”
顾明柏啐了一口,恶声恶气道:“你闭嘴罢!叫你吵得我头都疼了!”顿了顿,又道:“我方才看着呢,本来那姓冯的都抓住她了,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把她给救了……嘿,不过这小娘皮也真狠,抄起一块砖头就砸,我估计她废了冯立一只眼……”
顾七身子一颤,瞪大眼睛看了身后的顾成卉一眼。
方才还没发觉,此刻仔细一瞧,不难发现顾成卉的右边袖口上溅上了不少血点子。正在此时,好像顾成卉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顾七。
自从鱼雁死了以后,顾七再次体会到了一股背脊发凉的感觉——她又惊又怒,对顾明柏跺脚发狠道:“她难道是鬼怪不成?我就不信她能次次都逃过去!”虽然在发狠,可终究还是压低了声音,透出了几分心虚来。
顾成卉冰凉的目光依旧附在顾七身上。
忽然她笑了一笑,扬声对顾七道:“七妹妹,上回咱们坐马车遇险的时候,你不是骗那些贼人说,鱼雁才是顾家小姐吗?当时你可看见了他们的模样?我估计今儿个这事儿,八成也是乱党所为,你最好赶快跟官爷描述清楚了才行……”
她的声音清朗明亮,字字句句都在夜空中传开了。
此时寿安堂的火势已逐渐灭得差不多了,门口聚了有不下几十个救火的仆妇小厮,正坐在木盆木桶上休息。顾成卉话一出口,顿时众人都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朝顾七小姐望去——随即,伴随着古怪的神色,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顾成卉看着脸色苍白的顾七,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庶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