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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慕歌沙哑的声音响起。
迟项城一怔,就听到慕歌又吼了声,“丫丫在哪?”
这三个月来,她对丫丫只字未提,但并不代表她不关心不想丫丫,无人的夜晚,慕歌都会翻看她与丫丫一起拍的视频,还有抚摸那只被丫丫摔碎,又被她一块块粘起来的泥偶。
虽然她忘了前尘过往,可她还是个人,有血有肉有心,丫丫是她的女儿,是她生的女儿。
这世上,没有一个不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慕歌也是一样,哪怕她忘了一切,她在听到丫丫是她的女儿时,就深深的爱上她了。
可是现在迟项城告诉她,她的女儿危在旦夕,她的女儿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生存希望,这让慕歌如何承受?
这些日子她不去看丫丫,是想给她时间缓冲接受自己这个母亲,是给丫丫时间忘记那晚惊恐的经历。
听到她的话,看着她的激动,迟项城一把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慕歌被迟项城带到了医院,而此刻丫丫已经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她瘦了一些,大概是病着的原因,肤色也不似从前般红润。
慕歌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她叫自己姐姐时的甜美,那时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丫丫,喜欢到说不出来,就像是搁在心尖上,不由自主一般。
现在想来,那就是她们之间的母女天性。
“丫丫,宝贝儿……”慕歌低喃,可惜丫丫睡着,她听不到慕歌的呼唤。
看到她流泪,迟项城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三年前,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人算计,让丫丫早产,让丫丫生下来就受重病的折磨。
对不起三年了,他仍是没有还给她一个健康的女儿,让她们母女才相聚,又要面临生死离别的惊恐。
“迟项城求你不要让丫丫有事,”慕歌忽的转过身,紧紧的抓着他。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敢给她任何承诺,可是看着她恳切又哀求的眼神,他终是不忍她失望,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尽一切努力护她平安。”
丫丫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心头宝,如果没有她,迟项城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撑得过这三年,所以不用她说一个字,他也会拼了命的去护她周全。
可是有些事,不是他努力,他想就能实现的,现在丫丫的命数谁也不能给个答案。
如果上天怜悯他,肯给他的女儿一个健康的未来,那么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迟项城这个不信神不信教的男人,此刻竟在心底许下了承诺。
“爸爸,”就在迟项城和慕歌两人沉默的时候,忽的病房里响起了细嚅的叫声。
迟项城和慕歌惊的回头,尤其是慕歌又惊又喜,而这惊喜之中似乎又带着害怕,那一瞬间的情绪,她真是不知如何形容,于是本能的,几乎第一时间的就躲到了迟项城的身后。
这样的她像个做偷事被抓到的孩子,可她明明是那么的想见自己的女儿。
迟项城的心瞬间收紧,他反手握住她的,才看向丫丫,“宝贝儿,你醒了?”
丫丫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侧头看向迟项城的身后,“姐姐。”
听到这一声,慕歌的身子再次狠狠的颤了下,尔后眼泪再也压制不住的滚了下来,但哪怕如此,她仍不敢从迟项城身后探出来。
她怕丫丫讨厌看到自己,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到丫丫的情绪。
迟项城清晰的感觉着慕歌的变化,心疼的像是上了发条,反握着她的手更紧,他再次对着丫丫开口,“是的,妈妈来看你了。”
迟项城纠正了丫丫的称呼,他是想让丫丫面对这个事实,而身后的慕歌听到他的话,立即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能这样说。
丫丫的目光在迟项城的话后,从他的身后移向了他的脸上,小嘴动了动,说了句让慕歌心痛死的话。
“她不是妈妈!”
丫丫嚅呶的几个字,像是刀子扎在慕歌的心上,也让迟项城很无奈,他低斥,“丫丫,不许这样说。”
“她不是妈妈,”丫丫却又重复,而此时她大大的眼底已经有了剔透的泪痕。
身后,慕歌再也承受不住,把头抵在了迟项城的后背上,她不是伤心丫丫这样说,也不是不接受丫丫不认自己的现实,她就是心好痛。
“她不是妈妈,”丫丫又说了一遍,眼泪也落了下来,“她没有跟爸爸结婚,她不是爸爸的新娘,她就不是妈妈。”
听到这里,迟项城震住,就连慕歌也缓缓抬起头来,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丫丫的意思,却又似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就是丫丫的意思。
“丫丫,你是要爸爸娶她,才肯叫她妈妈?”迟项城颤抖的问。
丫丫点头,而这一刻慕歌是看到的,原来这孩子是要她嫁给迟项城。
可是……
“丫丫,这个……”迟项城欣喜又矛盾,她看向了慕歌。
“姐姐和爸爸结婚,就是妈妈,”丫丫又说。
迟项城把慕歌从身后拉出来,一脸惊喜又尴尬的看着她,“丫丫的意思是要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慕歌懂得,如果不是迟项城的表情不像作假,慕歌都有理由怀疑这是迟项城导演的一出戏。
“姐姐嫁给爸爸,丫丫就手术,”就在迟项城和慕歌两人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丫丫又这样说了一句,再次让两人惊在当场。
“丫丫,”迟项城唤她。
“爸爸不娶姐姐,丫丫不做手术,”丫丫又补充一句,直接带着威胁。
迟项城嘴角抽了几抽,他真不知道丫丫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现在连他都觉得这话根本就是有人怂恿她说的,是不是慕歌也会这样想?
可他真的没有!
迟项城再次看向慕歌,她正看着他,显然她也是震惊的,他连忙冲她摇头,意思在解释他没有。
慕歌看了他片刻,便看向了丫丫,她的眼神那样干净,干净的让她都不忍拒绝,但她提出的这个要求,确实让慕歌无法立即回答。
可是慕歌知道,丫丫会这样说,不管是谁怂恿的,还是她就这样想的,她说了便是认真的,于是慕歌思索了一下,也认真的回道,“丫丫,这事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
慕歌的话音落下,丫丫立即不高兴了,猛的拉起被子,把脸整个的捂住。
她生气了!
而且没有一点掩饰,这就是孩子的情绪,喜与不喜表现的一点都不含糊。
迟项城有些慌的看向慕歌,然后就要开口,但慕歌冲他摇头制止,转身向外走去。
迟项城紧跟着出去,然后急急解释,“小歌,我也不知道丫丫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绝对不是我指使的,你要相信我。”
慕歌没有说话,而她的沉默让迟项城更加不安了,“小歌我承认想和你在一起,但我绝对不会利用孩子,我……”
说到这里,迟项城竟烦躁的挠起了头,这样的他哪像个大总裁,分明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慕歌看着他这样子竟有些想笑,她在他的着急中开了口,“其实就算是你指使的也无所谓。”
迟项城怔住,慕歌又说,“这事我会考虑,但我要和阿围商量,因为他是我现在的丈夫。”
这样的答案,让迟项城始料未及,他以为她的脾气,自己肯定要费尽口舌解释一番,或者她会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一通才对。
可她却说要考虑,那言外之意只要肖焯围没意见,她会真的嫁给他!
“我是为了丫丫,你不要多想,”下一秒慕歌直白的话让迟项城刚升腾的喜悦瞬间泯灭。
不过这也是能理解的,他苦涩的一笑,“我知道。”
他知道她就算要和他结婚,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或爱上他了,他知道她是不想丫丫失望,她是怕自己不同意丫丫就不会手术。
现在丫丫是唯一能制擎她的,可是看着她为了丫丫宁愿委屈自己,他又觉得极不舒服。
“你如果不愿意也不必委屈,我可以给丫丫说,她应该……”迟项城开口,但只说了一半就被慕歌打断——
“我没什么委屈,只要丫丫能健康就好!”
现在于她来说,什么都比不过女儿的健康重要,哪怕现在要用她的心脏换给丫丫,她也会毫不犹豫。
“你哄哄她吧,我回去和阿围商量,”慕歌说这话时,又看了眼丫丫的病房离开。
迟项城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才进了丫丫的病房,此刻她还是用被子盖着自己,其实丫丫很执拗的,这一点与慕歌十分的相似。
迟项城走近,轻轻唤了丫丫的名字,但她并没有理,见她这样,迟项城只得坐到床边,伸手试着轻拉被子,“宝贝儿,你这样不闷吗?”
丫丫感觉到他拉被子,小身子往里缩的更深了,迟项城知道这小丫头是怕自己说他,于是说道,“爸爸是不会怪你的,相反爸爸很感激你哦。”
迟项城一直看着丫丫,他看到自己说完这话后,丫丫揪着被子的小手松了一些,于是继续说道,“因为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娶妈妈,可妈妈不愿嫁啊,现在你等于帮了爸爸,所以爸爸是要感谢你的。”
丫丫的头终于探出一点,但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迟项城,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样的她,真是萌坏了,萌的迟项城都忍不住要亲她两口。
“宝贝儿,谢谢你!”迟项城伸手轻轻的捏了下她的小脸,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她会答应么?”丫丫终于把头探出来问。
迟项城想着慕歌说的话,点了点头,“会的!”
丫丫似乎并不确定,而是呶了下嘴,然后又陷入沉默,迟项城看着她的样子,将她轻轻的抱起,“丫丫可以告诉爸爸,是谁帮你出的这个主意么?”
虽然丫丫天资聪颖,但迟项城知道以她的智商,还不会威胁人,而且还是以自己的生命来威胁。
别说这是慕歌的软肋,就是此刻丫丫以此来要挟他做点什么,迟项城也是不敢拒绝的。
丫丫眨了眨眼,“是我自己。”
“丫丫骗人会长鼻子的哦,”迟项城哄她。
丫丫还是摇头,十分嘴硬的再次重复,“就是我自己。”
看着她怎么也不会说的样子,迟项城哭笑不得,其实她不说,迟项城也是知道那个幕后的‘黑手’是谁。
虽然迟项城嫌她总爱管闲事,但似乎这次这个闲事管对了,要知道娶慕歌那个女人,他历经了三年都没有完成,但似乎这次很轻易就能成功了。
是的,虽然慕歌还说需要肖焯围的同意,但迟项城已经有预感,这事不会再有差池。
只是她嫁他的理由是因为女儿,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嫁就好!
回到家里的慕歌并没有立即给肖焯围说丫丫的要求,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该做什么仍做什么,但肖焯围知道她一定有事,因为这三年来的她,似乎就是这样,只要有心事的时候,便会特别平静,所谓欲盖弥彰。
肖焯围也没有问,而是直接约了迟项城,两个人在酒吧见面,当两只酒杯碰到一起的时候,都不禁笑了。
他们曾经以为这辈子对方会是自己死也不会原谅放过的人,可结果却神奇的坐在一起喝酒。
“她跟你说了?”迟项城先问。
肖焯围一笑,“什么?”
迟项城打量了肖焯围片刻,便垂眸喝了口酒,“没什么。”
迟项城从肖焯围的神情里看出来了,慕歌应该没有跟他说,而她不说的原因是不愿意离开他,还是怕伤害他?
虽然迟项城告诉自己不要介意慕歌与这个男人的过往,可他还是嫉妒这个男人占了慕歌三年的记忆与生活,要知道他与慕歌真正在一起的时光,也就只有一年而已。
“吞吞吐吐似乎不是迟少的风格,”肖焯围调笑。
迟项城再次与他碰了下杯,“这事我说不合适,还是让小歌跟你开口吧。”
肖焯围呶了下嘴也没有追问,有些事的确他也不愿意从迟项城嘴里说出来,哪怕现在他不怨恨迟项城了。
“不过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要拜托你,”肖焯围的话让迟项城有些许意外。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迟项城没有拒绝,虽然他一直嘴硬不肯对肖焯围说对不起,但迟项城内心深处也觉得年少的他太轻狂,做事太极端,给肖焯围带来了痛苦。
迟项城的爽快让肖焯围笑了,“这么痛快,不过我提的要求很过份?”
迟项城淡然一笑,“提吧!”
“三年后的迟少变了,”肖焯围又说。
迟项城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澄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透着斑驳的光,他苦涩一笑,怎么能不变?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这其中分秒的辛酸,个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我一直有个梦想,想要去实现,”肖焯围开了口,他的话让迟项城抬头看了过去。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缺钱!”肖焯围面对迟项城的目光,又这样说了一句。
“那你的梦与我何干?”迟项城抿了口酒。
“是与你无干,但我要实现这个梦,就需要你帮忙,”肖焯围说着也喝了口酒,“帮我照顾下我的女人和孩子。”
迟项城被他这句话给噎住,肖焯围无视他的惊讶,继续说道,“其实我在加州落脚的时候就打算去环球旅行的,结果我意外捡到了瓜蛋,然后又捡到了你的女人,所以我的计划只能因她们而搁浅。”
说到这里,肖焯围笑了,“现在好了,我把她们母子拜托你帮我照顾,我就可以继续我的计划。”
“你把她们交给我放心?”迟项城反问。
“呵——”
肖焯围笑了,“当然不放心。”
“那你还这样做?”迟项城又问。
肖焯围挑了下眉,“姓迟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闻声,迟项城把杯子举了过来,主动与肖焯围碰了下,“很乐意为你效劳,最好是终生。”
“想得美!”肖焯围哼了一声。
“慕歌知道么?”最后,迟项城问他。
“我还没告诉她,”肖焯围说到这里,微垂了下眼睑,掩饰掉自己那抹不舍,“不过她应该不会阻止我,但至于愿不愿被你照顾,那就是她的事了。”
“就算她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她愿意,”迟项城说着向肖焯围凑近了一些,“别忘了,我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此话一出,肖焯围的脸色明显不好看,迟项城知道自己这样刺激他很不厚道,但总是要试一试才知道肖焯围对慕歌到底是什么感情。
现在他看到了,肖焯围是爱慕歌的,而他该庆幸慕歌并没有爱上他,不然真没他迟项城什么事了。
感谢上天,让慕歌的心门一直关着!
迟项城与肖焯围喝了很多的酒,尽管他知道自己不能喝多,他还要照顾女儿,但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与肖焯围之前那样斗斗争争太没意思了,他们要是早化解仇怨,他们会是很好的哥们。
肖焯围回去的时候,慕歌还在等他,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立即捏起鼻子,“肖焯围你怎么喝这么多?臭死了!”
肖焯围睁开醉意朦朦的眼睛,看着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她,突的笑了。
“肖焯围你还笑,”慕歌似乎恼了。
“烟儿,”肖焯围没有叫她慕歌,他这样叫她,是想让自己忘掉她是迟项城的女人,是想让她只做他一个人的蓝烟。
“烟儿,这三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这样的话很无聊,可肖焯围还是想问。
慕歌被他身上的酒气熏的恶心,直接挥手,“才不喜欢,这么臭。”
听到这个答案,肖焯围怔了几秒,然后苦涩的笑了,他闭上眼,低喃,“我就知道不喜欢。”
说完,他就沉默了,慕歌以为他睡着了,又给他脱鞋子,又脱掉衣服,然后又弄来水给他擦洗了脸,折腾一通下来,她累了满头大汗,吁了口气,指着闭着眼的他说道,“肖焯围下次你再敢喝多,我真的不管你了。”
慕歌说完又看了他一会,才给他关了灯,关门离开,而她不知道她走了以后,肖焯围就睁开了眼。
“烟儿,这是你最后一次照顾我了,”望着关闭的门,肖焯围低喃。
因为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离开她了,而且他知道以后他再也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被她照顾了。
其实他没有醉,也没有睡,他只是故意的不动,虽然她没说喜欢他,但被她照顾着的时候,肖焯围的感觉就是她也是喜欢他的。
不然,讨厌一个人怎么还有耐心去侍候他呢?
小歌,能和你相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已经知足了。
迟项城欠我的,你用三年都补给我了,你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感受到了爱。
小歌,我爱你,但我不会占有你!
你应该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肖焯围默默的说!
第二天一早,慕歌醒来去看肖焯围的时候,只看到平整的床铺,还有上面一个信封。
小歌,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上飞机去环游世界了,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把你留下,把瓜蛋留给你照顾,但环游世界是我的梦。
对了,离婚协议我已经递交了,你接到通知签个字就可以,三年前我捡到你,和你结婚也是骗了你,我就是想利用你来报复迟项城。
我是个自私的人,原谅我!
现在我还你自由,你可以选择和你想要的人在一起,而且我知道你是爱她的,不管有记忆的你,还是没有记忆的你。
最后,我想对你说一句:小歌,认识你真好!
慕歌看完信,整整坐了一个小时一动未动,直到瓜蛋跑进来找她,“娘亲,娘亲,我怎么没看到肖爹?”
慕歌看向瓜蛋,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恰好这时一架飞机经过,她便对他说,“你肖爹去旅行了。”
“那他还回来么?”瓜蛋又问。
慕歌摇头,她不知道肖焯围会不会回来,肖焯围也没有告诉她,但是她知道他这样做出决定,是因为他想成全她。
肖焯围这个看似话语不多的男人,却是最懂她的,哪怕她一个字不说,他便知道她心底所有的一切。
如果也要她对肖焯围说一句话,那么她想说的是:肖焯围,认识你是我不幸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是你放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