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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夏至，中午的时候，还是一片明媚光景，不知道下午怎么就像是被巫婆施了魔法，乌云蔽日，连风都大了一些。
顾清欢来的太早，裴念昭还没有放学。她坐在车子里等了半个小时，心跳的越来越快。
如果，遇到了裴铮，她该怎么办？
顾清欢纠结了几秒，很快又说服自己。有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她又不欠了裴铮什么。说好形同陌路，再见装作不识便可。
心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顾清欢无意识的开始抖腿。
她只有特别紧张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这一刻抖动的频率极高，就像是安装了小马达一样。她冷不防一脚踢在刹车上，穿着浅口鞋的脚背露在外面，撞的生疼，立刻红成一片。
顾清欢低头看了一眼红痕，嘴角勾起苦涩。
她这又是何必呢。
当断不断的。
微微失神时，放学的铃声响起。她一怔，立刻坐直了身子，顾不得疼痛的脚背，紧张的伸直了脖子瞧过去。
孩子们像涨潮的江水，快速的从校园里涌了出来。
一张张粉嫩的脸颊，带着探寻的目光望着四周。看到自己爸妈时，娇憨的笑容分明，嗲嗲的叫一句，立刻迎上去，小脸欣喜的轻轻蹭着。
不过是上学一日，闹得像是三秋不见。
小孩子，本来就是这样容易起伏的心性。
顾清欢瞧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弯了弯唇。心头的苦涩，却越发分明。她努力的睁着眼睛，不想错过裴念昭。
不是每一次，她都有勇气来的。
毕竟，她每次要面对的，都不只是裴念昭。
心思焦灼的登了十几分钟后，裴念昭背着大书包，慢吞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入了春，他瘦了许多，也高了不少。浅灰色的西装校服，穿在裴念昭身上，怎么看怎么帅气。
顾清欢眼睛发酸，不知道是不是睁的时间太久。
她死死的握住方向盘，将车门锁死。
防止自己从车子里冲出去，一把抱住裴念昭。
她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清欢在找到了裴念昭之后，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奇怪，裴铮最近很忙，不来的可能性很高。那裴家人呢？胡笠呢，怎么没一个人来接？
顾清欢兀自觉得奇怪时，忽然看到裴念昭不觉得脏，脱下书包抱在怀里，坐在了学校门口的石狮子墩子上，眼神委屈的看着四面八方。
当裴念昭看向顾清欢方向的时候，顾清欢下意识的缩了脑袋，有点避开裴念昭目光的意思。她心虚的忘记了，自己侧着停车，玻璃上有深色的隔光层，裴念昭是不会看到自己的。
顾清欢心快速的跳着，默数了十秒之后，抬起头小心的看了过去。
奇怪的是。
这孩子一直盯着她的车，眉头皱起，一点都没有要移开目光的意思。
还没有人来接裴念昭。
就好像是所有人都把他给忘记了。
虽说现在看起来像是裴家人失职，可在顾清欢心里，却始终还是感激着裴家人的。
是他们的爱，弥补了顾清欢的缺失。
他们把裴念昭教育的相当好。
顾清欢被裴念昭直白的目光盯得心绪不宁，她一咬牙，心下多了几分果决，打算开车离开。
再耗时间下去，她担心会出问题。
可也就是在她不舍的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裴念昭猛然瞪大眼睛，朝她车子奔跑了过来。
顾清欢今天来，开的是顾锦珩另外一辆车。款型和她以前的差不多，不过她的是新一代，颜色也不相同。
她就是担心，自己的车子会被认出来。
结果，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顾清欢心脏狂跳，不安极了。
导致她心不在焉的，频频失误，一连几次都没能启动车子。
发动机终于响起来的刹那，裴念昭已经跑到了她的车边，用力的拍打她的车门：“欢欢阿姨！”
顾清欢心脏处骤然传来一阵痛意。
她垂下头，不敢去看裴念昭。
裴念昭欣喜若狂的拍着车门：“欢欢阿姨！”爸爸果然没骗他，说他只要在门口等，欢欢阿姨一定会来见自己的！
车子里没人回应。
裴念昭露出茫然的表情，拍的红起来的掌心略一顿，低着头喃喃自语：“难道是我认错了吗？”
车厢像是一个安全区域，将顾清欢好好的包裹其中。只是这一刻，顾清欢仍旧能听到裴念昭软糯嗓音里的痛意。
她伸手，狠狠的按压心口。
血缘的牵绊，竟然会这么深刻。
顾清欢不敢随意开车离开，担心会伤到裴念昭。她就这样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藏在车子里不说话，小心的看着外面的裴念昭。
她看到裴念昭头埋的很低很低，露出细长的一段脖颈，上面骨头分明，立刻刺痛了顾清欢的眼睛。
顾清欢要撑不住，左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把手上，轻轻一拧，她就要立刻奔下去。
裴念昭的动作比她要快的多。
在顾清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念昭已经迈着小短腿，快速的从车左侧跑到了最前面。
他吭哧吭哧的爬上车头，一张精雕细琢的小脸近乎全贴在玻璃上。
分明前方的玻璃是清亮的透色，他能看的清楚。
可他偏偏靠的那么近，目光又是那么的倔强，像是要看穿到顾清欢的心脏深处。
顾清欢登时觉得有一双手，用力的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里搅拌着，让她疼的险些直接扑到在方向盘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裴念昭倔强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
这抹光点亮他脸上的笑容。
裴念昭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像是忘记了自己这一刻还在车外面，立刻伸展双臂抱住车两边，嘟起嘴巴凑上来：“欢欢阿姨，我好想你。”
小孩子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绵软，这一刻夹杂着委屈和无助，化作一阵呜咽，带着哭腔般，大眼睛里也冒着水光，瞧着她舍不得移开。
顾清欢撑不住了。
她快速打开车门，动作有些僵的伸长了手臂：“乖，车头上太脏了，到欢欢阿姨怀里来。”
得逞的裴念昭，睁着那一双红的像是小兔子的眼睛，笑容灿若星辰。他小心的半跪在车上，朝顾清欢挪动。
可就在裴念昭准备抱住顾清欢的瞬间，他却忽然缩了手。
顾清欢一愣，恍惚的看向他：“怎么了？”
裴念昭低头，嫌弃的看着自己浅灰色的小西装上染上的灰尘。他眉头紧锁，小脸上写满纠结。
再然后，他从另外一边跳下去，用力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才像个撒娇的小猫儿，抱住了顾清欢的腰：“欢欢阿姨，我好想你！”
裴念昭脸颊扬起，期待的看着她。
顾清欢给出同样的回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也想你。”剩下的话，有点艰涩的卡在嗓子里，她说不出。
裴念昭却也相当机敏的什么都没有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顾清欢：“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不远处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中，坐了三四个壮汉。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后。作为副驾驶那位，拿出手机打了出去：“是的，裴总。顾小姐来了，已经和小少爷在一起了。嗯，我们知道，我们会暗中跟着小少爷，不会被发现的。”
……
挂断了电话的裴铮，神色多了几分松懈，只是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
谁说他的人生一帆风顺。
至少在清欢这儿，他就被少被绊倒。
好在，他还有念念。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他们父子俩的目的一致，那就继续再当一次“恶人”吧。
“裴总。”胡笠把国荣集团的文件全部抱了过来。可他还是不懂。
裴总自从三个多月之前，就让他着手调查国荣的背景和资料。胡笠记得，明月涉及侵权时的那个公司，就是国荣旗下的。
国荣的公子哥儿是去年回的国，胡笠查到的，也就是那位杜德晟杜公子，在美国念的金融系。
像是这种公司，公子哥儿都会出去镀一层金，讲出来好听罢了。
真正做事的，还是他们手下的人。
国荣这两年走的信息网络，像是异军突起，在东城不知不觉中，已然占据了一席之地。不过，让国荣火起来的那款手游，似乎就是那位杜公子制作的。
现在市面上已经看不到的。
谁让那个手游，是十三禁。
尺度尤其大。
只是最开始没人做这一领域的时候，杜公子先吃了这口大饼，走了一个旁门左道的主意，打着擦边球，聚揽了一众粉丝。
说是粉丝……也不过是出于猎奇心情，跟风的一群人罢了。
可这群人的基数大的，连鼎世都不能忽视。
这个杜公子为人比较低调，也没什么花边传闻。可按照他设计的这些游戏来看，胡笠觉得，应该是一个浪迹在花丛之中的浪子。
不过掩饰的比较好罢了。
可就是掩饰的很好，胡笠才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三个多月前，裴总调查了国荣的事情后的一个月里，国荣忽然爆出丑闻。说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游戏里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骗到了住宅里，强行发生了关系。
这新闻快速占据了数家新闻媒体，关于国荣游戏弊端显露无疑。
国荣近年来的游戏尺度虽然不大，却都设定了一种隐藏模式，给人一种猎艳感，尤其是不设身份验证，甚至可以在游戏里加好友发图片语音。
完全从一个游戏，变成了一个大型聊天室。
从那天开始，国荣的负面就没断过。
例如国荣游戏里大尺度聊天界面，又或者是游戏破坏家庭之类的新闻，层出不穷。
因为时间点上卡的太好，胡笠忍不住怀疑，这是裴总动的手。
一般而言。
裴总对哪家公司感兴趣，会明确的告知胡笠，和这个公司沟通。裴总看上的，从来没有拿不到手里的。
不过胡笠一直最为佩服裴铮的一点，是他从不在背后，动手脚。
像这一次对国荣的事情来看，胡笠觉得，如今鼎世正在着手制作一款精美的游戏，不管是配音还是画面，算的上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制作。只要一经发布，再通过他们鼎世的宣传力度，绝对要将国荣远远甩在身后。
国荣这种看着春风得意的公司，能骗骗外行人还好。可是在他们内行人的眼里，其实也就是一个空壳子。
没有融资没有投资商，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不需要分太多的注意力在这种公司上。
这么简单的道理，胡笠都明白，自然不会觉得，裴铮不懂。
可就是大家都懂，那裴总……目的，就只能是私仇了。
伴随着国荣的负面越来越多，他们的股价连跌，裴铮一直用私人账户，在买国荣的股票。
没有通过任何人。
只有一个账户，高调的，一点点吃着国荣的股票。
胡笠有些不安。
他并不是觉得裴总做事情不懂分寸。
而是觉得，裴总很少露出这样敌对他人的情绪。
忽然流露在外，并不是好事。
胡笠失神时，手机响了起来。这是宋媛设定的铃声，是她自己录的：“孩子爸爸接电话，不接孩子妈妈就要生气了，哼，哼！”
当时录制上传的时候，胡笠觉得挺有意思。
私下里听，也是一种情趣。
只是现在在公司，又在安静的室内播放，两个大男人彼此相望……胡笠脸色腾地涨红一片，舌头打结：“裴总，我……”
裴铮移开微微失神的目光，轻轻笑了一声：“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结果胡笠什么都没做，反倒还是用这通电话，像是逼着裴铮让自己早点下班。他局促满脸，尴尬的摆手：“裴总，其实我……”
“到底是孕妇，你难道要不负责任的让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吗？”裴铮声线变得严苛了许多：“你不陪着她，怎么知道她怀孕期间，都经历了什么。”
胡笠一愣，总觉得裴总这一刻说的话，像是别有所指。
难道，是因为宋媛曾经是裴总的相亲对象，结果被他半路截胡……胡笠脸色滚烫，顿时讪讪：“裴总，其实我和……”
“我和宋媛什么关系都没有。”裴铮看穿他的心思，淡然一笑：“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孕妇的心思都很敏感，别轻易伤害了在乎你的人。”
胡笠怔了几秒，点点头，从办公室内走了出去。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给了宋媛。
宋媛怀孕后，脾气就更加古怪了。这会儿见胡笠没接自己电话，心里的怒气蹭蹭的往外冒：“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在乎我了？还是说，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胡笠憨憨的笑了一声。
这一刻想起当时和宋媛一起去医院的画面，他就想笑。
当时他面如死灰，恨不得抹脖子自杀谢罪。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
结果宋媛独自坐了一会儿，忽然猛地抬起头，定睛看向胡笠。
胡笠有点紧张，小心的看过去。
谁知道宋媛脸颊微红，跟着轻哼了声：“你可不要想着逃避责任！”
他们就这样，见了宋媛的父母。
然后，就这样订下了婚期。
胡笠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
当然，是一场美梦。
“傻乎乎的又在笑什么。”电话那端宋媛哼唧着。她怀孕之后，吃不下睡不好，总忍不住想要发脾气。可发脾气的次数一多，就觉得难为情。
“没什么。”胡笠一边回答，一边笑的更加憨厚：“我就是听到你的声音就想笑。”
宋媛愣了一下，跟着娇羞的哦了一句：“呆子！我在婚纱店试婚纱，你快点过来啦！”
胡笠答应了一句，满脸忍不住的笑容。
以前作为单身狗，处处被家里的兄弟姊妹嘲笑。这下好了，老婆有了，还是自己喜欢的。就连孩子，都一并齐了。
他的兄弟姊妹都在港城，这段时间有点忙，也都不相信他说的，没赶来东城。不过也就这几天，大家总是要坐下来，好好的谈一下婚礼的细节。
一辈子举办一次的婚礼，胡笠不想冷落了宋媛。
……
裴铮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老宅里无人休息，薛嘉旁若无人的坐在其中，含笑看着他：“你回来了。”
言谈间，破像是等到丈夫归来的妻子一般。
裴铮没回答薛嘉的问题，目光扫向裴念昭。
裴念昭蹭的一下站起来，从众星捧月中逃离出来，对裴铮眨了眨眼。
“他们这爷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裴老太太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里有点没谱。
裴宇盛表情多了几分无奈，碍于薛嘉在场，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没看这丫头在吗？那父子俩能对劲儿。”
他们都不是瞎子，看得出来，裴铮对薛嘉一点兴趣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裴念昭对薛嘉没有想法。他们孙子不喜欢的，他们当然不会勉强。至于裴铮喜欢不喜欢，那就不重要了。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薛嘉很快站起身，就像是没察觉众人忌惮自己的神态。
“快去送送薛嘉。”裴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赶紧对裴铮使眼色。
裴铮蹙眉，还是起身。
薛嘉咯咯笑的，开着玩笑：“裴铮你好像不太情愿送我哦。”
裴铮微微扬眉：“原来你看得出。”
“胡说什么呢。”裴老太太打了一个激灵，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开你的车，把薛嘉送回去吧。”
“我加班到刚才。”裴铮听到亲妈这么说，顿时一摊手，竟然重新坐回沙发上：“我现在有点眼花，送到门口还可以，送回家我怕出车祸。”
裴老太太一拧眉，语气里倒是没什么不轻不重的：“你这孩子！”
“我困了。”裴念昭耷拉着眼皮，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爸爸身边，一把抱住裴铮：“爸爸，给我讲故事听嘛。你最近那么忙，都没时间理我。我明明只是没有妈妈，还有爸爸的。呜呜，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
裴铮不动声色的抱起裴念昭，轻轻掐了一把他的后腰。
这孩子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哭的更大声了。
裴铮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
演的太过了。
薛嘉也不觉得尴尬，随着气氛，幽幽的叹气：“念念这么可爱，却没有母亲……”她立刻捂住嘴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裴绮扑哧笑了起来：“走吧，反正我闲着没事，我送你。你来的时候，不是没开车吗？”
“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裴绮笑容灿烂：“能比裴铮还要不方便？”
薛嘉默然，很快抬起头，伸手拨一下头发，微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在离开前，薛嘉深深的望着裴铮的方向。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却尤为意味深长。
裴铮抱着裴念昭去了卧室，剩下裴宇盛夫妻俩在客厅时，裴宇盛长吁短叹：“我看那丫头的表情，好像是对我们家老三感兴趣。”
“然后呢？”裴老太太不乐意了：“那件事情，怎么都是我做的不对，才害了我们家老三。我承认我们欠了他们的，但是我们还的还不多吗？怎么能拿老三的终生幸福开玩笑，这件事情不行！”
裴宇盛愣了一下，满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媳妇儿。
“老三这段时间整天泡在公司，不会是失恋了吧？”裴老太太一脸忧愁。
“我们儿子什么时候恋爱了？”裴宇盛震惊了：“我怎么不知道。”
“去！”裴老太太嫌弃的推了一下亲老公靠上来的身体，哼唧了一声：“这是我们母子俩个的事情！”
卧室里，裴铮表情严肃：“把我说的，都告诉欢欢阿姨了？”
裴念昭用力的点头：“对啊，我跟欢欢阿姨说，爸爸这段时间很少吃饭，一直在工作，瘦了好多，还变丑了。”
裴铮：“……”为什么要自己发挥出后面一句。
“还有呢？”裴铮捏了捏裴念昭的小脸蛋：“我儿子的实力不会只有这些。”
“那当然。”裴念昭得意的扬起下巴：“欢欢阿姨说了，明天还来接我放学！”
裴铮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久违的笑容，他伸手抚摸裴念昭头发：“做的好。” 蚀骨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