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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在床上躺了两天,已好下来走动。
期间,苏秉中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有衣服首饰,也有人参补药。
送来的那些东西都被白巍峨的太太沈玉收了去。许念原也不在意,他们要怎样处理,都是他们的事情。
只是苏秉中本人却没有一通电话。
这让许念多少有点不放心。她是知道苏安琪那个人的,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要是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叫苏安琪说服了苏秉中,那这个伤可就白受了。
吃了早饭,她让望妈把手机拿过来,先浏览了一遍这几天来的财经新闻。发现苏秉中在晚宴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飞去了外地出差,这两天并不在城中。
这让许念多少放心一点。
她叫王妈编了条信息过去,短短两个字:无聊。便把手机丢到了一旁。
许念请王妈帮忙换了衣服,叫了辆车,到外面去会朋友。
她在城里可没有什么好朋友可找,为防备苏安琪将她和阎晋的事情告知苏秉中,也为了能取信白景明的父母,将她送给苏秉中,她佯装自己失去了记忆。只从白家人口中知道自己叫许念,是个孤儿。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来回走着,才发现这座城市早就已经不是她记忆的地方。
红绿灯这里,十年前有一家肯德基,正好对着斜对面的学校门口。她放学的时候总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堵从图书馆看书晚归的阎晋。
可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商业街。
前面岔路口,原有家好吃的面馆。店很小,夫妻俩经营。现在已经变成了“胖子包子铺”。
除了学校还在原地,别的都已面目全非。
许念从人行道走过去,饭点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好,就从“胖子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
店家果然是个胖子,肉包放了太多的肥肉,油腻腻,毫无口感。
她吃了一口,扔给了在学校附近的流浪狗。
“许同学,你又在浪费粮食!”
许念听到呵斥,回过身去,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蒋......”
即将脱口而出的称呼,被她硬生生咬住了舌尖,咽了回去。
许念眼眶有点热,将包往肩膀上一捋,就要逃走。
肩膀被人搂住,有人替她喊了那年迈的师长:“蒋老师。”
“阎晋?”
阎晋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脸上带笑:“老师近来还好?”
蒋老师眯着眼睛瞧了瞧不出声的许念,连连点头:“好好。”
“许念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故,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阎晋在旁解释,“我替她跟您道歉。”
“哦~”蒋老师长叹了一声,摆手道,“这有什么要紧?人好就好,人好就好。”
他看他们两个样子亲密,又笑:“我就知道没有这个丫头办不成的事。”
阎晋笑笑不说话。
许念却有些忍不住了。
她道:“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样。”
阎晋搂着她肩膀的手微微一收,许念不禁朝他看了一眼。
阎晋朝着蒋老师微笑:“我记得老师您那时候最喜欢说一句话,叫十年风水轮流转。”
蒋老师了然的扫了他和许念一眼,笑了。
这个时候,学校里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蒋老师道:“我还要去上课,你们再走走。”
她朝着阎晋笑道:“好好珍惜啊!”
阎晋颌首:“一定。”
待蒋老师一走,许念跟着就推开他,板着脸,很有些忌惮的朝四周望了望。
阎晋看着她:“真想不到,你也会有怕被人看到的时候。”
许念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阎晋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着。
走了一段路,许念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禁转身停下来。她看着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开口道:“这里不止一条路,要是你说跟我正好同路,我可能不会相信。”
他将外套换了一只手挂着,眼眉带了一丝微笑:“我也不会。”
许念会意过来,抿了一下红唇,问:“有何贵干?”
阎晋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
许念下意识往后退,直退到长满了爬山虎的山墙上。
她后背朝墙上一紧,一只手搁在她的身后,她无意识朝前走了一步,便顺势走近了张开的怀抱。
“干你。”他语声带风,含着微微的热,在她耳边饱含欲望的说了一句。
“你......”
许念登满面通红,手挡在他的胸前,舌头僵直,要斥骂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阎晋吻着她的耳朵轻笑出声:“还是这样敏感。”
许念扬手扇了他一耳光。将他一气推开。她涨红的脸上染了怒色,眸子晶亮:“请你放尊重一点!就算我这个人不在你眼里,你也该看在你丈人的面上,离我远一点!”
她说完便走。阎晋在她身后跟着,她那一耳光像是猫爪子在他脸上挠了一下,并不疼,她手掌心里还缠着纱布,使足了力气也不过尔尔。
阎晋挑着眉,轻描淡写的问:“离你远一点,你要多远?一尺?一寸?还是一丈?”
许念蓦然的站住脚,转身,瞪大了眼睛朝他怒吼道:“越远越好!别再跟着我!”
她跳起来要跑。阎晋脸上逗弄的笑意一瞬消失,他快两步跨到她面前,将她一拦,肃下脸来:“跟我走。”
便抓住许念的手腕,将她拽着,朝相反方向快步走去。
许念不肯,缩着肩膀拼命挣扎。一边踢他,一边骂道:“你要不要脸?我有未婚夫,你也已有了新婚妻子,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强迫我跟你走,阎晋,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观念,有没有羞耻心?”
阎晋只管由她骂,脚下的步子半点不停。
他的车子就停在这里不远的地方,将车门打开,他松手,道:“上车。”
许念瞥了他一眼,哼笑一声,掉转身就走。
阎晋防着她这一招,长腿一迈,挡住了她的去路,把许念绊得往前冲,他抓住她胳膊往车后座一扔。他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极快坐进去,按下了中控锁。
“阎晋!”
许念愤怒。
他对她的愤怒置若罔闻。踩下油门,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许念拍着车窗,试图引起车外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的注意。
阎晋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
他将油门踩得更紧,许念从座椅上跌下来,滚落在座椅底下。她艰难的爬起来,手抓在阎晋身后的椅背上,望着阎晋手上的方向盘,她忽的起身,便要过来抢阎晋的方向盘。
阎晋挥手将她挡回去,她不折不挠,挡回去便再爬起来。
“许念!”
他分心,开车便不稳,不禁喝了一声。
她喘着气,固执道:“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大家都好过。否则,车毁人亡!你我一起死!”
阎晋哼了一声,将车子开得更快:“好!那就一起死!”
许念被强大的惯性冲击丢到后座底下,她怎样也爬不起来,像是一颗土豆,在座椅底下不停的来回滚动。
阎晋一个大转弯,她被甩到了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额头撞上了车门,顿晕头转向。
也不知他开了有多久,等他刹车停下来,许念已忍不住推开车门急爬出去,弓着身,在一旁的空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阎晋冷眼望着她。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才拎了她起来,将她往前一丢:“进去。”
许念抬头一看,竟是殡仪馆。
她狐疑的回头看他,阎晋未瞧她,越过她往里走。
许念仍在原地踟蹰。
走在前面的阎晋停下步子,未回头,说道:“进不进去随你,明天我就会让人把他火化。”
许念一个激灵,似被人拿电棍戳了一下,她回过神来,连忙追着阎晋跑了进去。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早就接到了通知,见到阎晋,便引着他们往里走。
许念走到了前面。
工作人员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拉开袋子,冠一好好的躺在里面,周身冒着白雾。除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仍像是活着一般。他只是睡着了。
许念蹲了下来,膝盖着地,她不敢伸手去碰他,那冰凉刺骨的寒冷,像刀,要把她的胸膛割开了,再在那心上划上千百刀。
“冠一,我的弟弟。”
她张着嘴,喊了一声,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她摇着头,眼眶一下子通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那个爱笑爱闹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姐弟会走到这么一步。
白景明和她说未能在泰国见到冠一的尸体,她其实一点也不失望,她甚至有一点疯癫的侥幸念头。只要不见到尸体,也许哪一天,她的弟弟会从某个角落再度跳出来,和她说,看,姐,你又上当了。这只是个恶作剧啊!
可现在见到了,她悬着心落了下来,也沉到了悬崖谷底。
再没有什么奢望和侥幸了。
她确确实实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许念眼睛一眨不眨,直盯盯望着冷冻箱里的人,眼泪像止也止不住的水流,直往下掉。
她嘴唇颤抖着动着,一开始还能听到两声“弟弟”,渐渐只看到嘴唇颤动,再听不到声音。那双眼睛里的痛苦凄哀,似汪洋大海,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