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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晋瞧见她,起身过来,带着她往这边来。
那女人始终垂着头,静默的坐着。
小鱼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忽视了。
阎晋笑了笑,眼梢朝着那女人边上的男士一扫。那男士便很快的站起来,身体微弯,唤了一声“许小姐”。
声音沙哑,像是有一把粗粝的沙子卡在他的嗓子眼处。令人当时一听,有些毛骨悚然。
小鱼下意识别过眼来,朝着那男人身上一瞧。有几分熟悉。他十分的黑,又黑又瘦,头发很短,枯黄得像是稻草。他的眉眼之间有令人熟悉的颜色,可是一时之间,小鱼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他。
可他唤她“许小姐”,可见是很早之前就认识她的人。
脑中灵光一闪,小鱼蓦的记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全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你是,你是刘助理?!”
“怎么会?”
她不敢认,在她的记忆力,刘孟元虽然瘦,却并非眼前这样黑瘦萧条的模样。他有很潇洒的长相,总是一身西装笔挺,走在接上,也是能够叫不少女孩子回头观望的对象。可是现在的他,瘦,极端的瘦,狼狈,再不见往日的潇洒漂亮。
刘孟元眼往地下一垂,退到边上,阎晋两手在小鱼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你在这里陪她,我和小刘有事要商量。”
小鱼低头朝着那始终很瑟缩,将自己像是蚕蛹一样困锁起来的人,点了点头。
阎晋的目光像是无意的在那端坐在短沙发椅上的人一扫,那人像是能立即感受到一般。害怕的两只肩膀更加用力的耸起,往身体中央紧缩。
阎晋转过来,看了看刘孟元。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小鱼等着他两人走出去了,才慢慢来到那人的身前,她缓缓的蹲下来,试图拿手去握她放在膝盖上,死死握在一块的两只手。那人很害怕的将手极快往胸前一撤,忽的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像是受惊的、警惕凶狠的猛兽一般,锐利、直直的瞪向小鱼。
她脸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从左边眼睛往下,蜿蜒到嘴角处。整张脸都叫那条伤疤给毁了。
“孙,孙晓鸥......”小鱼望着,悲从中来。她哽咽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眼睛里顿热得无法抑制。忙将头低下去,很快的吸了口气,两手捂着面孔,起身,坐到了孙晓鸥对面的沙发上。
小鱼想过再次见到孙晓鸥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按照当时的情况,她心里很清楚,孙晓鸥的下场不会太好。等知道许思敏被大火活活烧死,她心里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许,孙晓鸥也遭遇了不测。
可这么多种的猜测与假定里,没有一种情况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将一个女人毁容,将她的精神折磨到崩溃涣散,她在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小鱼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此时此刻,在她,再没有什么过去的恩怨纠葛,所能想到的只是眼前这个人,是和她有着血脉关系的人。是她与过去唯一有着共同回忆的那个人。
小鱼竭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的灌下了半杯凉开水。她清了清嗓子,迫使自己脸上能带一点温和的笑。她再度蹲下来,不敢去碰她,与孙晓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唤她:“晓鸥,我是许念,是你的表妹,你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孙晓鸥双眼装满了警敏、惊惧,火亮得像是只需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撕咬面前的人一般。
卫小鱼双膝缓缓移动,往前,试图再接近她一点点,声音越发的柔和低微:“许念,你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笑话我的名字,取得这样潦草,说我爸一定是为了纪念某个老情人才给我取这么个名字。我们为这个差点打一架。”
“后来,我们果然打了一架,却并不是因为我的名字,是因为你偷了我心上人的照片。你背着我,在他的照片对面写了情书,托人带给了他。我生气了,回来找你对峙,你问我,凭什么我可以倒追,你不可以。我骂你是寄人篱下的寄生虫,我骂你,这辈子都是没人要的怪胎。”
小鱼一边说,眼泪就掉了下来:“是我不懂事,晓鸥,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不认我,我也会变成没人要的怪胎。”
孙晓鸥的眼中有浮光一掠而过。
小鱼嗓音哽咽得厉害,再说不下去。抬头去看,孙晓鸥仍是那副警惕的模样。她长长吐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双腿麻木,小鱼撑着一旁的扶手想要起来。
手背上忽有些暖,她心上一惊,便看到孙晓鸥眼睛直盯盯的落在她前面茶几上,那只手却落在小鱼的手背上。
小鱼不禁感动,忙想要反过去握住孙晓鸥的手,却又害怕惊吓到了她。只敢笑小心翼翼的将指尖微微弯曲起来。
阎晋和刘孟元说完了话,正当进来,便看到卫小鱼蹲坐在地上,孙晓鸥一只手搭在她手背上。阎晋的眸光看过来的目光便有些锐利。孙晓鸥眼皮往上,碰到他的视线,似吓了一跳,忽蹦起来,险些把卫小鱼掀了个翻身。
阎晋顿大步上前,手在小鱼的腰上一揽,一脚踹到了孙晓鸥的腹上。
孙晓鸥便像是一块抹布,被丢了出去,撞到她刚才坐的短沙发上,又摔了下来,死鱼一样躺倒在地板上。
小鱼急把阎晋一拉:“你怎么出手这样重?”
阎晋冷着面孔:“我刚才不出手,现在躺在地板上的人就会是你。”
卫小鱼抿着唇不说话。刘孟元上前把孙晓鸥搀扶起来,那孙晓鸥就半死不活的任由刘孟元搀着,垂眉搭眼,一动不动缩在他身后。
“阎总,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阎晋颌首。
小鱼将阎晋一推,拦到刘孟元身前,堵住他们的去路,她回过来问阎晋:“你要让他们两个去哪里?”
阎晋伸手去抓她:“别闹。我说过让你见她,现在人你已经见过了。”
“是。”小鱼点头,“我是见到她了。我见到她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还要我袖手旁观吗?阎晋,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照顾她?许念,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烂好人。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医院里劫走,丢进护城河,是谁令你我分离这么多年?”
阎晋面色变得沉冷,口气也不好起来。
卫小鱼态度坚持:“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
“好宽阔的心胸!”他讽刺。
“我能怎么办?”她迎着他,同样露出讥讽的模样,“当真一一追究下去,我最好是一个人都别见,一个人都不要再有牵扯。戴着我自欺欺人的假面具,继续过我自己的日子去。季家不会少我一口饭吃,我这个烂好人,总还是找得到落脚的地方!”
她说着,将孙晓鸥往身前一带,倔强的望向阎晋。
阎晋被她气得脸色发青,紧抿薄唇,他扫了一眼半梦半醒般垂头耷脸的孙晓鸥:“你为了这么个人,要跟我闹?”
“许念!到今天,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他是当真上火了。小鱼抿了抿唇,心知自己说得过分,可要是这会放松,孙晓鸥就会被刘孟元带走。她再要见到她,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你是你,她是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绝不会让她再被人带走。你要是叫她离开这里,我也跟着她一块离开。”
“许念!”
阎晋怒喝一声。
她毫不退缩的睁着大眼望着他。
他气到把手一甩,丢了她在原地,掉转身就走。
刘孟元面上无甚波澜的站在原地,像是老僧入定般。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孙晓鸥垂着头不停的往下低,眼皮也一个劲的打架。小鱼唤了佣人来,让人把孙晓鸥暂且扶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刘孟元顺势也要告辞。小鱼唤住他:“我送刘助理。”
刘孟元眼皮不动,声音像是从压平得木板中间挤出来一般:“不劳烦许小姐。”
“我坚持。”
刘孟元便不再说话,半侧身让到一边。
小鱼顿了顿,走在前面。
刘孟元随后跟上。
“我很久没有见过刘助理,刘助理现在是专门留在丹麦替阎晋做事吗?”
刘孟元只管垂着头跟着她走,不说话。
小鱼又说:“我昨天刚到丹麦,还不是很熟。你看我刚才把阎晋气得,他这两天也不会带我出去逛逛了。什么时候刘助理有空,能麻烦刘助理吗?”
她说着,脚下步子一停,站在刘孟元的面前。刘孟元不得再往前走,垂着头,立在小鱼面前。
小鱼带着微笑的脸庞慢慢的,将那一抹笑容收了起来。
她声音变得克制、低沉:“是不是阎晋?晓鸥会变成这样,你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阎晋?他惩罚了你们,他对你们下手.......”
“许小姐。”
刘孟元平直的声音突兀而出,斩断了小鱼的猜测。他抬起脸来,望向卫小鱼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斑,死气沉沉犹如夜色中的死海。
他将眼皮往下一低,声音缓慢,每一个字的间隔都像是隔着一段空旷的枯原:“阎总对我只有恩德,没有惩罚。”
小鱼追问:“那孙晓鸥呢?他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吗?”
刘孟元短暂的沉默,在小鱼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说:“她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