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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百铨脸上毫无愧色,他抚摩着拐杖上的雕刻,很不在意的转过身,走到宽大办公桌的这一端,手支在办公桌上。
阎百铨凝着落地玻璃窗道:“你再聪明,始终是女人。阎家的产业,不能跟外人姓。”
“我是女人!可我也是人!”阎雨霖克制不住的,声音都在颤抖,“爸,你就没想过你做那些事情,对我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对我的将来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听到你告诉我,你在国内受到阎晋的迫害,怎样无力挽回,想要我回来帮你。你知道,你知道我当时是多么高兴?我想,我终于还是等到了,终于你还是知道,这世上谁才是那个真正念着你,念着阎家的人。我明知道回国之后会面对怎样的困难。阎晋手中有没有我当年做错事的那些视频,我也设想过。我考虑得很清楚,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要你需要我,只要阎家需要我,我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她张着嘴,空洞洞的笑了两声:“可我终究还是异想天开了。从来就没有谁需要我,这个家,也从来不需要我。我在你眼中,永远只能是他阎晋脚底下的垫脚石。自从有了他,这个家里便再也没有我的存在。”
阎百铨半垂着眼帘,始终不说话。
阎雨霖定在他身上的眼睛抑制不住的将要眨动,那眸中的眼泪,转瞬就要掉落下来。她抬手一抹,再开口,已带了鼻腔。
她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阎百铨半转过身来,他的脸庞尽数没在隐约的黑暗中:“雨霖,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是个男孩,我也不必这样耗尽心血。”
阎雨霖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顿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她两只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一场空,什么都是一场空。她转身,走到门口:“我再恨,再怨,你还是我爸。我心里想你死,一千次,一万次,可我不会真的动手杀你。可阎皓文不一样。你不要再以为他是未入狱之前的阎皓文。他现在一无所有,这次失败,他明知道自己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狱中待到老死。狗疯起来,比人可怕。”
她说完,开门出去。
在走廊的那一头,看到一个人,正从楼梯下上来。
和阎皓文前后脚,阎晋出现在阎雨霖的面前。
阎晋面色淡薄,瞥了她一眼,从她身侧走过。
上一次在机场,他告诉她,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客死异乡。如今在故地重见,已是隔了千余个日子。她好端端的回来,并未死在异国他乡。
阎晋的表情却不像是当初警告她时那样沾满了鲜血。他视她于无物,像她是再陌生也没有的一个过客。冷淡、冷漠。
阎雨霖被困在仇恨的愁城里多年,这时却像是突然得到了一点释然。
两人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阎雨霖开口:“你现在满意了?”
阎晋未理会她,连脚步都未停。
阎雨霖抑制不住,掉转身来,对着他吼道:“阎晋,你现在满意了!胜宇是你的,这个家是你的,连我的爸爸也都成了你的!从你出现,你就在不停抢夺我的东西!现在你赢了!你赢了!可是你记得,得到这些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抱着阎家和胜宇过日子,这辈子都休想得到幸福!”
阎晋将门关上,她的声音似仍在耳边。
书房里黑黢黢的,除了落地窗那端微动的窗帘可见到一丝丝的光亮,书房竟整个落在黑暗之中。而他的父亲阎百铨,就坐在落地窗那隐约的光亮之中。
阎晋走过去,在桌前站住,他站着不动。
“坐下。”阎百铨回过身来。
阎晋仍旧站着:“有什么事现在就说。”
阎百铨两只手搭在拐杖上方,眼抬着,往上看他。
他蓦的哼出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很不明显的笑痕来。
“你当我让人喊你过来,是为了什么?看你在我面前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向你低首臣服?”
他摇着头,两手交握着按在拐杖上,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他有与阎晋一样高的身量,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仍旧将后背挺得笔直。再没有平日里,那副生病葳蕤的模样。阎百铨昂首,两道眉毛往上扬,神情越有些睥睨傲然的样子来。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阎晋的面前来。
父子两人,便在黑暗中,就着那一点微弱的光,彼此互相望着。
阎晋目光平直,眸中看不到一丝的颜色。阎百铨同样眸色深暗,浓重得化不开。
“你还嫩着呢。”
缓缓从口中说出五个字,阎百铨越过阎晋,背对着他,朝着那扇关上的门看过去:“你是我的儿子,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做什么。你想要摆脱我,摆脱阎家,除非你死。”
他说着,口中“啧啧啧”的摇头:“就是死,你也是我阎家的子孙。”
阎晋垂落在身旁的两只手,不自禁握了起来。他按耐着,令自己平静、冷静。压抑,声嗓直板:“假如你只是叫我来听你说这些,恕不奉陪。”
说毕,他掉转身就要里来。
阎百铨蓦的转过来,拐杖在地板上用力的一戳,正好挡在阎晋的面前。
阎晋肃着脸,眼中的光已出现紧绷的迹象。相比之下,阎百铨显出笃定、成竹在胸的状态来。
“要是不想再知道那个小贱人的下落,你只管走。”
“阎百铨!”
“我是你爸!”
阎晋脸孔急速的涨红,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他两只手捏握成拳,胸口堵着的那一团气,裹着一把熊熊大火,将要从胸腔里一下子喷涌出来般。
阎晋别开视线,克制着自己,极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忍耐着。他耳中嗡嗡的响着,像是周身的血液都倒灌进了耳膜之中。
张了张嘴,他嗓音里的声音如箭在弦上,紧绷得厉害。沙砾研磨一般,每一个字都硌得他嗓子眼中有血珠在涌出来。
“你动她一根汗毛,我要整个阎家陪葬,试试。”
阎百铨眼睛瞪凸出来,盯住阎晋,拐杖在地上不停的戳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贱人的女儿,你不顾你自己的父亲,连这个家也不顾了!这就是你妈,你外婆对你的教养?”
“别跟我说我妈和我外婆,你有什么资格!”
阎晋大喝出声,双目充血:“阎百铨,我告诉你,之所以我今天还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妈和我外婆。要不是为他们,你以为,我还会踏进这个鬼地方?”
“家?”他讥讽的笑出声来,“我的家,被你的好女儿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这个鬼地方是谁的家?总不会是我的家。”
他大步跨过去,将门用力一拉,手上力道一重,才刚拽开的门被人用力一撞。
阎百铨整个身体扑在门上,瞪住阎晋:“明天的采访,你必须要跟我一同出现!”
“凭什么?”
阎百铨张口道:“凭我知道许家那个小贱人的下落。”
阎晋似极难忍受的仰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低下头来,朝着面前的偏执、自以为是的老人看去:“随你。”
两个字极低,连着他接下来的声音,几乎是以一种极端微弱的声音说出来的。可那其中每一个字的重量与压力,却半点也未曾减少。
他说:“我说了,你动她一根汗毛,我让整个阎家陪葬。包括你,当然,也包括我。你不叫我好过,大家都别过。”
手在阎百铨的肩膀上一放,他的身体微倾过来。像是一座高山一般,直朝着阎百铨倒下来。
阎百铨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重压与惊恐。
他第一次发现,他一手带回来的这个孩子,早就已经不再是他印象之中,那个虽傲然却始终还是少了城府,心思单纯的孩子。他已不能够再彻底的掌控住他。他老了,而眼前的这个孩子,已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
他留着与他相同的血液,于是,骨子里也带了他一般的狠绝。要是得不到,那就统统毁掉。
阎百铨肩膀上一重,身体已不由自主的歪到了一旁。
门再度被打开,阎晋一只脚跨了出去。
阎百铨在他身后,急开口说道:“我们做一笔交易!我拿她来跟你交换!”
阎晋跨出去的那只脚顿在原地,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中的光森冷到可怕。他目光低垂,垂落在阎百铨的脸上。
此时此刻的阎百铨,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费尽心机,却被弃之敝屣。为了保住自己的基业,为了保住阎家在城中、在业内的地位,他不得不退步。
“是让她跟你我同归于尽,还是用你来跟她交换,你说了算。”
紧紧盯着阎晋,这时的阎百铨是毫无把握的,更是忐忑的。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摆脱自己,摆脱阎家,到现在,要将一切拨回到原位。
彼此都在博弈。
阎晋眸中光色暗动,他想不明白:“明知道我对胜宇,对阎家没有感情,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
阎百铨笑了,苍老的眼中露出得意的颜色。他说:“阎家人没有感情,经营一家企业,不需要感情,在这所有人之中,只有你最合适。”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