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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钟,蓝正斌驱车前往76号特工总部上班的途中,把他的那辆黑色就轿车停泊在了路边一个早饭摊子前,要了一晚混沌以后,就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屁股刚一落在马扎子上,背对他坐着的一个向下压了压瓜皮帽檐戴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在吃了一口摆放在他面前的混沌后,小声地说道:“扳指同志,昨天夜里两点钟,你派人送来的两挺轻机枪和一支三八大盖步枪,以及一百多发子弹,我们的同志都收到了。”
把话说到了这里以后,这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又拿汤匙吃下一口混沌,这才继续说道:“扳指同志,虽说,咱们浙南游击队的同志们缺少弹药和武器装备,这要是能够运送出去,可以说给组织上帮了大忙啦。”
紧接着,他便话锋一转,语气加重了积分,责怪道:“不过,这样也太冒险了。荣昌杂货店是咱们上海地下党组织在法租界仅有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要是被日本人和汪伪特务,还有军统特工知道的话,肯定是要被端掉的。这样以来的话,你知不知道会给组织上开战地下秘密工作带来多大的困扰和麻烦。”
当这个******的中年男子刚把话说完,背对着他的蓝正斌并没有急于搭话,就看到早饭摊子的老板,把刚刚煮好的一碗混沌给端到了他蓝正斌的面前。
等到早饭摊子的老板走来了以后,蓝正斌这才回答道:“老K同志,你做事情未免也太谨慎了吧。你放心好了,要是荣昌杂货店这个组织上在法租界的秘密联络点因为暴露带来的损失,我比你心里都清楚。我知道不会有事情,才叫巡捕房的人送过去的。”
原来昨天晚上,只是去了一趟法租界的玛利亚医院,把昏迷不醒的山田昭惠送去救治,蓝正斌和法租界的华人探长王岳山就不打不相识,互相称兄道弟,都是因为他们俩私下进行了一个交易。
在回来的路上,蓝正斌向王岳山摊了底牌,说他是76号特工总部的人,想要跟王岳山交一个朋友,以后王岳山去日占区办事情,可以给他开一个极大的方便,让他来去自由。
并且,还答应王岳山,只要按照他说的意思去办,可以额外给他一千块大洋作为酬劳。
虽说王岳山年纪轻轻就成为法租界几个巡捕房当中,唯一的一名华人探长,但是他在执行一些公务的时候,非要前往日占区不可,以前但凡是他在日占区的活动都会要么被秘密监视,要么被严令禁止。
现在就有一个自称是76号特工总部的人向他亮明了身份,并且还有五百大洋可以拿,在人前装作一副孤高清傲的他,思考的时间没有超过五秒就答应了蓝正斌提出来的要求。
按照蓝正斌的要求,把躺在玛利亚医院昏迷不醒正在救治的山田昭惠作为被爱人,还有让那家叫北海道居酒屋的日本餐馆的老板和服务员作为证人。
从这个日本餐馆里面搜出来的三具尸体,是跟马路对面被打死的三个人一样都作为凶手,搜出来的那两挺轻机枪和一支三八大盖步枪,以及一百多发子弹是杀人的凶器,自然是要一律没收的。
本着不知者无罪的原则,这个日本餐馆的老板松井次郎和他手下的十几个服务员自然是相安无事,只是他们要损失三支不错的枪支和一百多发子弹。
为了不把事情给闹大,当蓝正斌附在松井次郎耳畔谈及此事时,松井次郎虽然心里头是一千个不愿意,但是碍于现实,他还是忍痛割爱同意了蓝正斌提出来的要求。
于是,王岳山先让其他拉着几具尸体的其他十几个巡捕们,乘坐两辆黑色就轿车先回到巡捕房交差,他自己则是开着载有枪支和子弹的那辆黑色轿车,前往了荣昌杂货店。
而这个荣昌杂货店也是接受上海地下党组织负责人老K同志的领导,蓝正斌此前听到老K同志说过,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一个备用秘密联络点,在危急的情况下可以启用。
昨天夜里两点,让老K同志大吃一惊的是,蓝正斌竟然会派一个不是组织上的陌生人来送枪支弹药,在他看来自然是违反了组织纪律,对于蓝正斌的这个冒险做法是感到不满的。
又大吃了一口热乎乎的混沌后,老K同志掏出来手绢,摘下来黑框眼镜,一边擦拭着布满了水蒸气的镜片,一边强压着心里头的怒火继续小声地质问道:“什么,扳指同志,你说昨天去荣昌杂货店送枪支弹药的那个年轻人是法租界的巡捕。万一他要是告发了我们怎么办?你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连续吃了两口滚烫的混沌后,蓝正斌拍着胸脯保证道:“老K同志,我刚才不是都给你说了么,请你尽管放心。送枪支弹药的这个人是法租界巡捕房的华人探长,他叫王岳山。
“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城府,别看他表面上很正直,其实背地里也收了不少黑钱。可以说在法租界,他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从巡捕房的一个小小的巡捕,荣升为探长的。”
言犹至此,蓝正斌又吃了一大口冒着热气的混沌,咀嚼着咽进肚子里以后,这才继续说道:“我跟他做了一笔交易,他以后会有事有求于我的。而且,他还收了我五百块的现大洋的。他要是还打算在上海继续混,肯定是不会出卖我的,我很有这个把握。”
听到这里以后,刚才气愤不已的老K同志,这才气消了大半,重新把擦拭干净的黑框眼镜戴上,并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嘴巴,没好气地说道:“扳指同志,我可告诉你,咱们组织上活动经费是非常紧张的,这五百大洋我是一个字儿也拿不出来,这个钱只能算在你个人的头上。”
不等蓝正斌搭话,老K同志便站起身来,在拂袖而去之前,不无得意地撂下一句话,“那什么,今天的这顿早饭,也的由你小子来请。要不是昨天晚上那档子事儿,我是不会在这么冷的天起那么早,来这儿等你的。”
说完话之后,老K同志就走到了早饭摊主的跟前,指了指蓝正斌,说道:“老板,我的钱由他来付,我就先走了哈。”
望着老K同志离开的背影,蓝正斌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他早就对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吃完了碗里的混沌以后,蓝正斌站起身来,走到摊主跟前,递上去一块大洋就转身离开了。
当听到身后传来摊主说要给他找零钱的声音时,他连头都没有扭,直接摆了摆手说剩下的零钱就权当是给他的小费。 蓝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