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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初听到门外的响动打开了书房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顾玥站在卧室门口,“怎么了?”
顾玥为难地指了指跪坐在卧室地毯上的招娣,“你同意招娣与我们一道去绥远了?”
陆之初点点头,“没错,是我同意她与我们一道去绥远的,这没什么不好。”
这当然没什么不好,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多一个熟悉的人能够照应大约是最好的事情了,可绥远是战区,陆之初怎么能够轻易就同意了招娣要去冒险的请求呢!
“我有话同你说。”顾玥看了地上的招娣一眼,拉着陆之初进了书房,“我总觉着咱们不该让招娣去绥远。”
“宝珠,来。”陆之初坐到书桌前,招呼着顾玥坐他对面去,“如果我没有记错,招娣应该比你还要大上几个月,她应该是有能力想明白去绥远的利与弊的。”
顾玥不大认同陆之初的说法,“你也说了,她才比我大几个月,说不定根本没有想明白呢?”
陆之初觉得自己同顾玥大抵是说不明白的,对他来说招娣去不去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招娣同去绥远最大的受益人正应该是顾玥,既然此刻顾玥极力反对,陆之初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同她起什么矛盾。
“要不然这样,等会我同招娣谈一下,我可以把绥远的情况说给她听,到时候如果她不想去就不去,若是她听完仍旧坚持着要同我们去绥远,”陆之初顿了一下,“宝珠,那我们就尊重她的意见可以吗?”
提及“尊重”二字,顾玥明显思考了一下,“好,我去叫她进来。”
卧室里的招娣依旧跪坐在地毯上,她呆呆的看着羊毛地毯上的花纹,听到开门声马上回过神来,“太太!”
顾玥走上前去将招娣拉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跪着……阿元要同你讲几句话。”说完顾玥还不忘同招娣强调,“等会不要再跪着了,我看你跪着我都觉得膝盖疼。”
招娣跟在顾玥身后顺从地点点头,“我听太太的。”
陆之初坐在大书桌前看着招娣,“天德同我说你也想一道去绥远,我之前考虑着有你在确实能够更好地照顾太太,也没多问就同意了,可是眼下太太并不赞同我们带着你一道去绥远,招娣,你知道现在绥远是个什么情况吗?”
招娣闻言点点头,“回先生的话,我从最开始晓得您们要去绥远就是想同去的,可那时候没敢说,是怕我会拖累了您们。虽然我无从打听绥远具体情况,但幸而招娣是识得几个字勉强能看懂报纸的,所以招娣明白,眼下绥远是正在同日本人打仗的。”
“如今那边的人巴不得能够往外走,你做什么还要同我们去呢?”顾玥忍不住打断招娣的话。
招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目光坚定的看着顾玥,“正是因为那边不安全招娣才一定要去照顾太太。”
顾玥当然明白有招娣同行的好处,可她心里面仍旧觉得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应该同他们去冒险,“可是……”
顾玥的可是还没说完,陆之初轻轻地咳了一声,就将她的话打断了,“招娣,如果你坚持要去绥远,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反正这几日也并不急着走,你大可在多想一想,若是你不想留在宜川我也可以将你送去上海,我在那边单有一栋宅子,平日里只有一位老妈妈在,你可以住过去帮帮她。”
陆之初这番话已经将招娣的退路说了个清清楚楚,然而招娣是半点不曾犹豫,仍旧坚定的要同他们一道去绥远。
眼见着招娣这样坚持,顾玥也没了办法,她之前答应过陆之初会尊重招娣的想法,“去就去吧……”顾玥心里面默默地叹了口气,“能有个体己的人我也是高兴的。”
这天夜里,顾玥睡得迷迷糊糊,朦胧间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哼哼唧唧地在被窝里挣扎了好一阵,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陆之初,她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怎……么了?”
“起来穿衣裳,我们待会的火车去南昌。”
顾玥听得很懵,“怎么忽然要去南昌,不去绥远了?”
陆之初从床上起来,示意身后的招娣去帮顾玥穿衣裳。
招娣是大约一个小时之前被忽然叫起来的,陆之初也没同她讲去哪里,只是让她把东西收拾好,“太太,夜里冷,你得多穿点。”
顾玥任凭招娣给她穿了个严严实实,等到临出门前陆之初打量了她一遍,又把他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了,“你先去车里等着,”
凌晨的冷风将顾玥吹了个清醒,她坐在车子里看着周天德和招娣忙忙碌碌地往后备箱里装东西,她将车窗摇下来问站在车旁边的陆之初,“姨娘呢?”
陆之初摘掉黑色的皮手套递给顾月,“我们先走,回头再安排人来接她。你把手套带上。”
“那我也应该跟姨娘告个别啊!”顾玥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陆之初一抬手,就将车门给抵住了,“天冷,我们到了南昌你可以同她通个电话,再说她也没醒,这大半夜的何必叫醒她呢?”
顾玥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来,“我们要多久能到南昌啊?”
陆之初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可天还是黑的,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十多个小时就可以到了。”陆之初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后备箱,眼见着东西马上就要装完了,他打开后门坐在了顾玥身边。
顾玥坐在车里看着一片漆黑的陆宅,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半夜出发,但她明白,陆之初这样决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你去过南昌吗?”
伸手给顾玥的帽子正了正,陆之初才慢慢开口,“十分匆忙的去过一次。”
“到了那边有人接我们吗?”
“放心。”陆之初握住了顾玥的手,“我上学时的同学有三四位都在南昌。”
说话间周天德同招娣也上了车,汽车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顾玥在渐行渐远的汽车里频频回头的时候,冯月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等到当日早上,她同往常一样六点多起床用早饭的时候,从程妈那里收到了陆之初留给她的信。
“早上我来准备早饭,经过餐厅的时候在桌上发现的。”程妈将信递给冯月珍,她不认字,所以并晓得这封信究竟是留给谁的,只是因为冯月珍是第一个起来的人,才给了她。
冯月珍年轻的时候背过很多戏本子,所以写的并不好,但常用的字基本都识得,她一瞧信封上写着“冯姨娘亲启”她一把就将信封撕开了。
“岂有此理!”冯月珍读了没有两三行就气得直打哆嗦,她抬起头来质问站在一旁的程妈,“你昨晚夜里醒过没有?我记得你不是觉很轻吗?他们走了你会不晓得?”
程妈被冯月珍问了个莫名其妙,“谁走了?”
“啪”的一声响,是冯月珍将信拍在了桌子上,“还能有谁?陆之初和宝珠啊!”
程妈确实睡觉很轻,这是她做下人这么些年养成的习惯,昨夜他们离开时若说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明显不可能。起初她以为是家里遭贼了,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后来发现说话的人是陆之初,她本想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在打开门的时候犹豫了,站在门口再三思考,最后还是又躺回了床上。
主人家半夜里离开,自然有需要离开的理由,她虽是听到了,但人家并没有真的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的好。
程妈低着头,喃喃地同冯月珍道着歉,“对不起冯姨娘,许是我年纪大了耳朵开始不好,昨儿夜里确实没有听到声音。平日里先生太太叫我的时候都是摇铃的,昨儿半夜楼下的铃并没有响,我睡的很熟,真的不知道先生同太太是什么时候走的。”
冯月珍骂了句“废物”,又将桌上的信捡起来继续看,看到最后她冷笑了一声,这个陆之初,居然知道消息是她走露出去的,为了甩掉她居然半夜里偷偷摸摸就走了!
“你去吧准备早饭吧。我上楼看一眼是不是连小周先生也走了。”
打发了程妈去准备早饭,冯月珍到了二楼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等到她发现整个二楼除了她再没别人,她拿起顾玥房间的电话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时间还不到七点,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冯月珍不厌其烦地又拨了两遍,那头才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
“大清早的谁啊?”
冯月珍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甜腻腻地,“廖老板,是我呀,珍珍!”
电话那头的廖老板显然对于自己被吵醒十分不满,不管珍珍还是宝宝谁也不能平息他的起床气,“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现在才几点?”
冯月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廖老板,“我这不是有急事嘛!上次见过的两位东洋先生又没给我留电话,只说让我有什么事情就打给你,说你能联系上他们的,对不对?”
听了冯月珍的话,廖老板耐着性子压着火,“说吧,你找他们要做什么?”
冯月珍回头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确定外面并没有人,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两位东洋先生让我拖了陆之初的,可是……可是今早我一起来,就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掌中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