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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的诊疗室就在一楼,顾玥趁着马婶同夜班值班医生说话的功夫,开了窗子跳窗逃跑了。
马德昌以为顾玥正在因为莫名其妙的病而满身红点加高烧不退,对顾玥可谓半点防范都没有,这会要不是确认顾玥跑了之后马婶假意慌张的来同他说,他可能还要一觉睡到天亮去。
“什么?”马德昌是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马婶叫醒的,他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马婶,一时间根本没有听懂马婶在说什么。
“顾姑娘不见了。”马婶口齿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
马德昌“啊”了一声,“不见就不见吧,这才几点,谁要见她?”马德昌不悦的放下了马车门帘。
马婶心里面莫名其妙,马德昌怎么会对顾玥逃跑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但马德昌没有反应,马婶觉得这应该是件挺好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再提醒,转身就要回到医院里头,同那个夜班医生说,人丢了就丢了,不看也罢。可她走出去还没有两三步,马车车厢里忽然传来马德昌的一声大叫。
马德昌掀了帘子跳下车来,追到马婶身边去,“你说啥?顾姑娘不见了?”
马婶心想这人总算是反应过来的,于是又将顾玥不见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我同那医生在房间外头说话,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姑娘就不见了。我也……我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问了值夜班的护士,人家也说没看到。”
马德昌骂了句脏话,他快步走进医院大门,找刚才给顾玥看病的医生去了。
那医生也正在纳闷,忽然间见到怒气冲冲的马德昌也是一愣,“人找到了?”
“找到你娘!”马德昌激动的抓着值班医生的脖领子,“好好的人交给你们怎么说没就没了!你们必须要给个说法!”
夜班医生其实很冤枉,那病人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是昏迷不醒,他还没检查完就被跟病人一同来的老太太给叫了出去,再回来病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他其实真是半点责任都没有。
“你放手!做人要文明,你放手!”医生是个有学问的,自然是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
马德昌平日在村里跋扈惯了,整个村子几十户人家没有不让着他的,他这会怒气攻心,也就还当自己是在马家村,是可以随便作威作福的。
狠狠的给了夜班医生一圈,马德昌嘴里的脏话一句连着一句,好似他这辈子会说的话,都是这些个污言秽语一般,“x你妈!文明?你是看不起我没文化了?”
夜里的医院原本是异常安静的,这会被马德昌一闹,值夜班的护士同还没有睡着的病人家属们都纷纷跑了出来。
两个夜班护士都是女的,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都冲上去拉着发疯的马德昌兴许都未必拉得开,这会还有一个胆小的躲在一旁不敢上手,这么一会的功夫,那值班医生又挨了马德昌几下老拳。好在病人家属中有几个男的,眼见小护士不顶用,才纷纷上了手,把马德昌同医生给分开了老远。
“你们放手!都给我放手!他把我媳妇治丢了,我要找他算账。”
马婶在一旁冷眼看着马德昌撒泼,本来还想说几乎话劝和劝和,可也不晓得是谁报了警察局,大半夜那些人来的倒是出奇的快,三五个警察一拥而上,就把闹事的马德昌给按在了地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马婶有点意外,她并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再说她其实也是个胆小的,一看到穿了制服的警察,心里面也毛毛的害怕。但凭良心说,马婶又想给那个报了警察局的人拍手叫好,因为一旦马德昌被警察抓走,那对顾玥逃跑的事情有益无害。
警察一来,马德昌也就怂了,他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同坐在他身上的警察解释,可人家根本不听他解释,五花大绑就把他给带回了警察局。
此时的顾玥躲在医院对面一栋高楼的楼顶上,她是眼见着警察跑进医院的,并且,那个报警的人正是她自己。
本来顾玥只是同警察瞎编了一个有人行凶的理由,为的就是让警察局的人能重视起来,半夜里派出几个警员。可她没想到,自己胡乱说的话,马德昌居然如此配合的给做了一遍。
眼看着马德昌被警察带回了警察局,顾玥放心大胆的从对面楼又悄悄的往医院走,之后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时候,对着马婶叫了几声。
马婶瞧见满脸红点的顾玥,仍旧还是很担心,“你身子还好吧?”
顾玥对她挥挥手,“马婶你放心,我没事,这点过敏就算不吃药,有个一两天也就好了。”
马婶宽慰的点点头,“那你快走吧,回到你家里去,你的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的。”
听了马婶的话,顾玥苦笑了一下,“兴许已经没人担心我了。”
马婶知道她这是想起了报纸上的阵亡名单里她自己爷们的名字,但她总觉得这个姑娘能从死神手里活过来,一定是十分好命的人,“未必就是同一个人,天下这么多人,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也没什么稀奇。”
顾玥勉强笑了一下,“希望是吧。马婶,你同我一起走吧?大壮哥哥不在了,你回去那个地方有什么好呢?你同我走,往后不论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我娘生了我就死了,我是姨娘带大的。如今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再生母亲,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马婶,你同我一道走吧?”
听了顾玥的话,马婶摇摇头,“我自从十七岁嫁给小壮他爹,我就一直住在马家村,现在虽然小壮没了,但那里好歹也是我的家。”
顾玥拉着马婶的手,表情十分的诚恳,“家是要有家人的地方,不是一栋空房子。大壮哥虽然不在了,但往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马婶其实也有些心动,她这次是帮着顾玥逃出来的,也不晓得回头马德昌会不会反应过来,若是马德昌到时候晓得是她帮着顾玥逃跑了,只怕她在马家村的日子会十分不好过。
“可是……”马婶觉得自己还有顾虑,可要说具体究竟是个什么顾虑,她似乎又说不明白。
“就这么说定了,你同我一道走,我们……”顾玥说到这里,原本好好站在她面前的马婶忽然“咚”的一声直挺挺得倒在了地上,把顾玥吓了一跳。
马德昌反正已经被警察带去了警察局,顾玥没什么要顾忌的,马婶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她撒腿就往医院里面跑。
今夜值班的医生觉得自己真实倒霉,这会他正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的伤口上药,忽然就在镜子里看到了因为之前平白无故就消失掉而害他挨了揍的顾玥。
医生腾一下站起身来,他回过头惊恐的看着顾玥,“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玥没时间跟他解释,拉着她就往外跑,那医生出了院门一件倒在地上的马婶,职业本性立刻就显现出来,根本没有时间在去思考顾玥为什么又出现了,马上投入到对马婶的检查中去了。
大约是折腾了五六分钟,马婶总算是醒了过来,然后医生同顾玥一道扶着马婶进了医院大楼,三人又回了那间诊疗室,只是现在病床上的患者已经换了人。
马婶遵医嘱躺在病床上挂吊瓶,隔壁医生办公室里顾玥同他讲了自己为什么要装病逃跑。
这医生是留过洋得,对国内乡下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听完顾玥的话也是十分震惊,“你的意思是你是个人质?”
“不是不是。”顾玥瞧他那个样子就是没有听懂,眼下她需要这位医生的帮助,所以也就只得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现在还没有被强迫着做任何事情,但那个村子里很多女孩子都被强迫着做了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并且一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看着她们。送我来的马婶心好,她同我讲了村子里的情况,要我在病还没好的时候趁早离开。不然再不走,很可能就会同那些女孩子一样,再也走不出马家村了。”
那医生“哦”了一声,沉默良久后对着顾玥点点头,“我听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同别人说你们回来的事情,但是,天亮之前你们得离开这里,我怕那人会同警察说些什么,万一警察白天再来调查,到时候把你们堵在医院里,那可就坏了。”
顾玥感激的看着医生,心里对他充满了十分的歉意,“对不起,平白让你挨了一顿拳头。”
医生叹了口气,“我本也是治病救人,若是你说的话没有半点假,那我今晚也不过是救了你,同我平日里做的事情没有半点不同,你也不要觉得愧疚。”
顾玥站起身来对着医生鞠了一躬,然后又坐回了小木凳上,“医生,马婶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倒了?” 掌中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