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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医生认真地将顾玥左右手的脉搏都诊了一番,末了瞧着陆之初紧张的样子,对他微微一笑,“陆先生不必紧张,尊夫人虽然因为之前的伤势虚弱了些,但并无大碍。身体底子好,又年轻,调理一阵子也就好了。”
陆之初点点头,正要放下心来,忽然听那房医生说道:“陆先生吸烟吗?”
陆之初点点头,然后就瞧着房医生的眼神看了一眼外头,顿时也明白过来,“我这烟瘾也是憋了半天了,咱们外面去?”
其实陆之初哪有什么了不得的烟瘾,至于那位房医生更是根本不会抽,但两个人还是装模作样地拿了桌上的一包烟同一盒火柴,假模假式地从正房后门去了小花园。
“房医生有什么话,此刻可以直说了。”陆之初打开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颗烟,然后对着房医生示意了一下,见他摇头,才晓得他并不抽烟。
“老太太的病有些棘手,可能需要住院了,而且……住院也只是能够尽量减轻换着的痛苦,老太太还需要去医院做几个检查。我听姜兄说,你们还要回上海是吗?”
陆之初点点头,“我得带她回家。”
房医生沉默了一下,“我不建议你们带着病人长途跋涉,她眼下已是枯灯之兆,未必经得起折腾了。”
关于马婶的事情,陆之初并不敢一个人就拿定主意,“这事情我要同夫人商量一下,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带去上海治疗还是留在汉口,我也不敢贸然决定。”
房医生理解地点点头,“关于尊夫人,之前在里面实在不便明说,但这事情总要告诉你们知道才是,但究竟要不要让夫人知道,我想还是需要陆先生自己做决定。”
陆之初听了他这话一颗心悬到嗓子眼,“有什么问题吗?之前不是说只需要调养调养就没事吗?”
房医生见有下人从后门出来,于是也从陆之初手中的烟盒子里抽了一颗烟出来,但他并不点燃,只是放在手里把玩着,“太太年纪轻,多调养几年当然会好很多。但我瞧着她在那马婶家中住着的时候似乎也没看什么正经医生,怕是村子太小,可能根本没有。在我看来尊夫人大难不死,虽有老太太的救助,但身体上的恢复多半还是靠自己。”
“是不是有什么遗留的症状?”陆之初的烟一只夹在手里,他认认真真地听着房医生的话,手里的烟已经默默地烧了一半。
“那倒也不至于这样说。”房医生一个不小心,将手里的烟给玩断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如我之前所说,尊夫人年轻,身体底子又不错,吃上一阵子的药,是会调理好的。但如今她元气大伤,就算是再补,也是一定回不到早前那个样子的。”
房医生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那个刚才出来拿东西的下人已经不在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先生同夫人久别,想必思念之情徒有言表必然是不能够的,但如今尊夫人身子弱,还请陆先生节制些。另外,若是为了夫人的身体好,这三五年间还是不要有孕为好。”
说道这事,陆之初苦笑了一下,顾玥刚刚甚至不愿意让他看一眼她的伤口,旁的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日上午,顾玥同马婶的检查十分顺利,当日帮过顾玥的那个夜班医生瞧见顾玥这会由一群人护着到了医院,也是十分震惊,他完全没想到,这居然是为糟了难得千金小姐,在一打听才晓得,哪里还是什么小姐,早就是别人的太太了。
顾玥同那晚的小医生匆匆忙忙地打了个招呼,陆之初早就听她说了在医院里逃跑的事情,故而也是对那医生表示了一番感谢。临了那小医生瞧着陆之初揽着顾玥走远的背影,觉得他们倒是十分相配。
“宝珠,马婶的情况很不好,今儿的检查结果验证了昨日里房医生的话,马婶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跋涉了。”
顾玥被陆之初揽着往楼上房医生的办公室走,听了他的话蹙了眉头,“我总不能把婶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咱们在这里陪她些时日不行吗?”
陆之初在心里面算计了一下时间,“有件事情,我还没同你讲,家里面要搬到香港去,已经买了月底的船票。”
“你也走?”顾玥听了陆之初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果自己没有同他在汉口车站遇上,他是不是就要往后都住到香港去了。
“父亲母亲第一次香港,觉得那边我更熟悉些,非要上我也陪着去。但我并不是常住在那边的,等他们安顿好了我就回来。如今我的生意多在上海同广州两地,总不能丢下不管了。”
“你不在部队了?”顾玥从回来到现在要关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会听陆之初这样说,才晓得他已经不再是军人了。
“那时候在绥远受了伤,母亲闹了一通,我也是没有办法。”
顾玥停下叫不来看着陆之初,“你不是说你没有受伤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之初安抚地摩挲着顾玥的肩膀,“战场上枪炮又不长眼睛,我当时也是被附近的老乡给救了,后来伤势好一点了就回来了,你看到的那份阵亡通知,就是在我失踪那阵子发表的。”
顾玥原来只觉得自己委屈,却不想陆之初在这几个月里也这样难过,“等会问问医生,若是马婶实在不能出远门,那我们就先陪父亲父亲去一趟香港,等到他们安顿好了,马上便回来,你说好吗?”
陆之初脑海里飞快地算计了一下,他们要先回到上海,之后再往香港去,这一来一回少说要一个月的时间,可他听房医生的意思,马婶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象,能不能等到他们回来,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好,只要父亲母亲安顿好了,我们一定立马就买最近的船票回来,马婶救了你的命,咱们自然是应该照顾她的。”
楼上的房医生在办公室里等顾玥好一会了,这会见她可算是来了,于是拿了一张药方推到他们面前,“这药方等会你们下去抓了,先抓七副。”说话间他又取了一张空白的纸笺,“这是我爸爸的一个弟子,如今在上海有自己的医馆,我这七副药吃完了,你尽管到他那里去看看。他是我爸爸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医术上只比我好,断不会比我差。”
陆之初接过两张纸,各自看了一遍,然后将写着电话地址那一张仔仔细细地揣在了怀里。
两人同房医生仔细地探讨了一下马婶住院的事宜,又将马婶安顿好,最后才去药方取了药,坐着车回姜家去了。
两人提着药甫一回家,立刻就有仆人十分有眼力见地给接了过去,然后又仔仔细细地问了这药何时服用,煎药时有没有什么忌讳,等到了午饭后,约莫着过了半个小时,就有一个丫头,端着木质的托盘,给顾玥送了一碗药,外加一小碟的蜂蜜和一小碟的杏干。
顾玥中午吃的很饱,这会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美其名曰“平胃”。瞧见丫头端了药进来,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这黑乎乎一大碗,看着就苦啊!”
陆之初叫丫头把东西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自己拿起碗来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小地尝了一口,“房医生真厉害,这药还真是一点都不苦啊!”
顾玥半信半疑地看着陆之初,“真的?”
陆之初面色如常,他又浅浅地抿了一口,“真的,我骗你干嘛?有点……”陆之初思索了一下,“有点酸梅汤的味道,不苦。”
顾玥信以为真,就着陆之初的手就喝了一大口。这玩意初如口是确实不觉得特别苦,可一旦吞咽下去,稍微回味一下,顾玥立刻就把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了,然后半天没说出来话。
等到她缓过来的时候,陆之初已经在一旁笑了好一会了,“给你吃块杏干?”
顾玥懒得理他,在床上爬了两下凑到床头的矮柜子边上,拿起装着蜂蜜的碟子,一口就喝了进去,完后她用手绢抹了一把嘴,“你怎么能骗人呢!我不喝了!这玩意太苦了!”
若是别的事情陆之初也就由着她了,可眼下这是药,是用来调理她身体的,自然不能放任她说不喝就不喝了,“不行,药你的按量吃。”陆之初把碗换到了右手,然后坐到顾玥身边耐心地哄着,“吃药是为了你好,房医生人家说了,你在马家村几乎等于是自愈的,吃的又不好,眼下不吃点药调理调理不行。”
顾玥想起嘴巴里那股子苦味,把头一扭,铁了心不打算再吃了,陆之初见她这样,只得换了个套路,他将药碗往旁边小柜子上一放,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如今身子这么弱,往后年纪稍微大点只怕会更明显些,要是如房医生担心的那般,回头你再成了‘林妹妹’,我变成了鳏夫,只怕就要孤独终老了。”
“呸呸呸!”顾玥马上伸手去捂陆之初的嘴巴,“你怎么乱说话。”
陆之初这会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可是你身体不好,又不肯吃药……”
顾玥翻了个白眼,“我吃还不行吗!”
顾玥捏着鼻子,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碗药给喝了,喝完酒开始找蜂蜜,结果拿起来往嘴巴里一倒,发现什么都没有了,这可把她急坏了,转而去另一个盘子里面那杏干吃,正往嘴巴里面塞呢,忽然有个东西伸到她嘴边上,她想也没想,一口就含了起来。
等她觉得不那么苦了,才发现自己含着的……是陆之初的手指头,于是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你……”
“还苦吗?”
顾玥果断地摇摇头,“不苦了!”
陆之初说的一本正经,“哦,那我尝尝。”说着他就要去亲顾玥的嘴巴,顾玥往后一躲,两人就双双倒在了床上。 掌中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