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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顾玥从最初的高烧与昏睡中慢慢恢复,现在一天之中难得能够断断续续地清醒几个小时。
马家村地处偏僻,靠山吃山,家家户户的男丁都是依靠下矿来生存,马家母子生活的不算富裕,但好在这里的村民质朴热情,对大难不死的顾玥异常照顾,谁家有点好吃的都会想着她。说她的命是整个马家村人救活的也不为过。
顾玥身后垫着两床被子半坐着,马婶手里端着一碗米汤,坐在炕边上一口一口地喂着顾玥吃。
“我听你罗婶子说你现在可以吃米糊了,可是家里实在没有那么些米,等到过几天小壮领了工钱,再去多买点。”
顾玥的嗓子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虽然偶尔还是会咳嗽,但一天之中不讲太多话还是没有问题的,“马婶,是我拖累了你们,要不是我在这里,你跟大壮哥哥也不至于紧衣缩食的过日子。”
马婶听了顾玥的话“嘿”了一声,“你命大,是个有福气的人,不拖累我们。再说,姑娘啊,我做的也不多,咱们村子里很多人都惦记着你呢,都希望你能快点好。”她吹了吹勺子里的米汤,慢慢地喂给顾玥,“我晓得你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留在我们这里太遭罪了。”
顾玥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让马大壮找矿上借电话的事情,“马婶,大壮哥哥打过电话吗?”
马婶听完古月的话才好似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哦哟,大壮还让我告诉你呢,你说说我,记性不行了,就这么点事情也忘。小壮说你给他的号码他打过了,可是没人听。”
“不应该啊……”顾玥蹙着眉想了半天,号码应该没有错啊,怎么会没人接呢?“马婶,等到大壮哥回来了,你能让在在帮我打一打那个号码吗?也许……也许只是那个时候我家里人刚好出去了,平日里就算姨娘不在家,家里的仆人也都是总在的。可能……他们可能只是没听到。”
马婶不晓得顾玥家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听她讲话也晓得,必然是个富贵人家,“你别急,你别急,等他回来我就同他说。你说的对,他们兴许只是出门去了没有听到。再说,我想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家里人说不定也正在到处寻找你,一时半刻联络不上也是有可能的。”
顾玥觉得马婶说的很有道理,她一病这样久陆之初一定是要急疯了,若是家里人都在找她,所以才没有人接听电话倒也说得过去。只可惜她当时仗着有陆之初,一路过来半点心都不曾操过心,想在想来竟然也不晓得陆之初上海家里的电话,和他那位大哥姜宏杰的联络方式。
顾玥的精力并不大好,这会讲了这么多话她已经开始困乏起来,马婶晓得她这是要靠睡觉来养足精神,看到她小小地打了和哈欠,就撤走了顾玥身后的被子,让她平躺下来,“睡吧睡吧,多睡是好事情。”
马婶端着没有喝完的大半碗米汤往外屋走,迎面走进来的是村东头马贵村长家的二小子马德昌。
马德昌今年快二十岁了,在十六七岁就已经结婚生子的马家村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像马大壮这种,家里的日子太穷了,讨媳妇根本讨不起,另一种则是像马德昌这样家里有钱可眼光太高的。
马婶晓得马德昌肚子里在盘算些什么,可眼下顾玥却是需要好吃的东西来补养身体,所以马婶从来都不会拒绝马德昌送来的食物,“二少爷来了。”马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姑娘才吃了点东西睡了。”
马德昌没想到自己来的时间这样不巧,他站在里屋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顾玥却是是睡着,只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这是别人给我家送的绿豆糕,眼下天气热了你给她吃点。”
马婶接过马德昌的纸包,“这东西是不是要放凉快地方?等会我放菜窖里去。谢谢二少爷惦记着姑娘,我瞧着姑娘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了。”
马德昌跟在马婶身后往厨房走,“这头过去七八个月了,怎么也得好些了。”马德昌觉得今儿时机不错,顾玥睡着了,马大壮又不在家,正是适合问马婶话的时候,“婶子,我问你点事情,你要是知道,你可得跟我说说。”
马婶将顾玥喝剩的半碗米汤放到了一个阴凉地,“二少爷问吧,老婆子我要是知道,肯定同二少爷讲。”
马德昌的眼神往里屋瞟了一眼,“顾姑娘早些日子不怎么能说话,我看最近好多了吧?”
马婶如实地点点头,“最近这半个月是好一些了,可是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虚得很。”
马德昌眼珠子转了一下,“你问没问过她家里头的事情?”
马婶寻思了一下,觉得不能把顾玥同她说的话告诉马德昌,“我是问过的,可是兴许是因为从山上掉下来摔了脑袋,我问啥她都不知道。罗家媳妇说估计是吧脑袋撞坏了也未可知。”
马婶本来只是想敷衍一下马德昌,毕竟没有问过顾玥,她不能随便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别人,可她并不知道,她的这番回答正是让马德昌听了个心花怒放。
“好好好,啥都不知道好。”说完这句话马德昌也意识到自己讲的不对,立刻改口道:“我是说好好好,慢慢恢复就好。不着急,不能着急,改天我让我爹看看能不能弄点人参来,姑娘得补补。”
马德昌说完这话同马婶告了别,一路上哼着小调往家走。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巴不得顾玥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多好,想不起来就可以留在马家村给他当媳妇了!
到家之后马德昌将自己的想法同他爹学了一遍,马贵确实满面愁云,“那娃伤的这样严重,你娶回家万一不能生养呢?”
马德昌本人倒是不以为意,“不能生养就不能生养,爹,你瞧她长得那个俊模样,我就是娶了她我也不吃亏。万一她往后真不能生养,我在收个填房不是一样吗!”
马贵觉得儿子说的也对,顿时就把顾玥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看待,“那啥,库房里又两颗人参,还有你娘在的时候吃剩下的一株灵芝,回头你都给你马婶家送去,也好让她能早点恢复。”
“诶诶诶!”马德昌乐的直跳脚,哪里还等得了什么回头,立刻就叫这人往库房去了。
他这头兴高采烈,那边的顾玥刚刚却是将他同马婶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马婶也是等到马德昌走后进屋一看才晓得,顾玥那时候根本还没睡着。
“姑娘,我同二少爷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玥轻轻地点点头,“马婶,你为什么不同他讲清楚我家里的事情呢?”
马婶闻言叹了口气,“姑娘,你是不知道,他是村长家的儿子,且不说得罪了他咱们还有没有好日子过,可你要知道,咱们村子里唯一的电话是矿上的,那矿是他舅舅的。眼下他不晓得你的事情,若是晓得了,还能让你往外头去电话吗?只要他回到家去闹上一闹,马贵在村子里说上那么一句半句的话,你往后就是好了只要他们不让你走,你也是跑不出这村子的。”
顾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她之前只是以为马婶将她的情况说的可怜些是为了博得马德昌的同情,贪图他们家每次拿过来的那点吃食。这会听完马婶的话,又联系了一下马德昌对她的态度,不免也警觉起来。可她到底还是天真,认为不可能一个大活人就被强迫了去,“我就算好了,也是要走的,我不愿意留在这里他们难道还能绑了我不成?再说,我原本在家里是嫁了人的。”
顾玥已经嫁人了这事情马婶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她想着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倒也应该有很多人愿意照顾。马婶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耐心地同她解释,“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坐到顾玥身边来,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当我们村里头能有多少个姑娘?你当那些小媳妇都是自己愿意嫁的?姑娘啊,不是马婶吓唬你,你晓得拐卖不?咱们村子穷,村里面大部分的年轻媳妇都是这样来的。”
顾玥听完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这里的人居然如此大胆,“那些女孩子自己都是不愿意的?”
马婶“嘘”了一声,“可千万小点声!我也不同你细说了,这事你当做不知道,往后你的病情我怎么说你就怎么配合,能晚点让他们知道你身体好了对你来说才是安全的。最好是能够先联系到你家里人,到时候只要他们来接你,那也就不怕了。”马婶说完这话喃喃地说道,“可别再出小霜姑娘那样的事情了。”
顾玥想起陆之初,心里分外着急,也就没有注意听马婶后面的话。当时他们是一行四个人,也不晓得别人都怎么样了。顾玥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希望就算有人受伤了,也能同她一样坚强的活下来。 掌中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