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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城内驻军却是两番心态,少部中央禁军和童贯带来的亲随及从西路紧急赶过来的三万胜捷军,对急转而下的形势也是大吃一惊。
而雄州当地驻军却是有些幸灾乐祸,本来,这些地方军就对趾高气扬的西军看不顺眼,现在看他们一个照面就被辽军打得鼻青脸肿,普遍有看西军笑话的心态。
随胜捷军前来雄州的杨勇,前几天刚听说干弟弟在河东路干出的惊天动地之举,也是兴奋的不行,直恨不得也驰马疆场建功立业。可自己现在只是一教官的身份,觉得童贯不可能派胜捷军迎战辽军,那么自己也就没有机会上战场。
所以,现在杨勇突然听到前军失利,也是又急又无可奈何。
两路军刚刚折了头阵,又一惊天消息传来,幽州方面已经派出数万大军,正火速往白沟河一带增援。
久经沙场的童贯给这个消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两路大军连现在驻扎在边境线上的辽军都打不过,若是再有数万辽军增援而来。这加减法一算即明白,老贼觉得自己这一方将豪无胜算啊。
童贯甚至动了跑路的心思,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将数万西军精锐给葬送了。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东西两路同时战败,也并不是西军不能打,而是西军准备不足,料敌不足,再就是对当地的地形不熟,另外对习惯在多山的西路与西夏交战的西军而言,更是缺乏在大平原上与辽国铁骑正面对抗的战略战术经验……
所以,西军的暂时失利是多种因素造成的结果。
童贯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没有跑路,而是传令三军,严防死守,不得主动出击。
同时,童贯又突然想起了正在河东路打得风生水起的唐十一。老贼眼前一亮,此子如此勇武,攻城掠地如探襄取物,何不将其调到本路来。
考虑到河北路才是主攻方向,毕竟河东路只是起着牵制辽军的任务。而且随着大同府被金军攻取,河东军继续向北扩展的可能性已经几乎没有。
于是,童贯没考虑太久,就下定了决心要将唐十一及其现在统率的人马全部调过来。说干就干,童贯象是捉到一颗救命稻草似的,立马派人带着自己的亲笔手书,火速前朔州去调唐十一了。
在此期间,远在寰州的唐十一他们也没闲着,确切的说是金军没让他们闲着,因为金国皇八子完颜宗强来找麻烦了。
完颜宗强虽然恨不得马上率留守大同府的铁骑杀去寰州,亲手将唐十一那小子的脑袋给砍下来。奈何父王有令,自己也不敢去主动挑衅,当然,恐怕就算自己有胆,城内主将也不敢将兵将交给他。
现在留守大同府的金军主将是完颜赛里,此人汉名叫宗贤,号盖天大王,是金军万夫长。
金军官名有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等。顾名思义,百夫长满员的话手下有一百兵,万夫则有万骑。金军向来有“女真不成万,成万无人敌”之说。
盖天大王,单从名号上看,就是一位猛人,实际上也是如此。
虽然金主下令不准挑衅宋人,但没说不让打辽人的主意啊。
很快,盖天大王就按捺不住了,盯着军事地图大眼一扫,眼皮子底下的寰州已被宋人抢了去,当目光扫到东南处的应州时,顿时虎目一亮,好啊,拿下应州,就等于将朔州和寰州与燕云其他地区生生切断了。
盖天大王打定主意,当即决定发兵攻取应州。
根据他与辽军交战的过往经验来看,估摸着派去一两千骑就可轻轻松松将应州拿下,可他转念一想,觉得这应州紧临宋代州,怕宋军横插一棍子过来,于是很谨慎的派了三千铁骑。
当盖大天王在军事会议上将此事一提,正闲得无聊的众猛将纷纷请战。
其中一员虎虎生威的大将轰然请战道:“请主帅允许末将率本部儿郎杀入应州”
盖天大王抬起眼皮一看,发现说话的青年将领正是完颜娄室的儿子完颜活女。听其说率本部儿郎前往,心想这小子只是一千夫长,手下兵满打满算不过一千。按说这点兵力也足以拿下应州的,正打算给其加点兵,让这小子去抢军功。毕竟这小子他爹和自己一样,也是万夫长,而且正率大军在追击辽国皇帝呢。
完颜宗强一愣之下,仔细看了看应州的位置,也是心里一亮,加入了请战行列。
突然又听到有人求战,盖天大王一看,眼皮子一跳,发现是皇八子。
盖天大王略一思忖,估摸着这皇八子不是耐不住寂寞,而是看几个哥哥都立了不世之功,这是想抢军功呢。
于是盖天大王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让完颜宗强出战。根本没担心皇子的安危问题,现在哪个皇子不是在第一线厮杀,何况辽五京都抢过来四个了,一直没遇到辽军象样的抵抗,也是觉得皇八子出马,拿下应州是毫无问题的。
完颜活女对这决定虽然有些不愤,但也没好说什么,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
完颜宗强得令后,强压制住内心的兴奋,马上点集三千重骑,并带了三辆攻城战车,直往应州杀去。深知这是自己的第一战,若是能攻取应州,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州啊,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劳,而且还能趁机找找唐十一的麻烦。
完颜宗强刚出城不久,盖天大王突然有点不放心起来,毕竟金主走时并没交待自己去攻取任何地方,若是八皇子打应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这么一想,直觉自己如此安排很是不妥,可军令已下,再收回也晚了。连忙做了补救措施,那就是令求战心切的完颜活女率部前去接应。
完颜活女正有点郁闷呢,猛听主将让自己去接应,这不是特么给人家打下手吗,虽心有不甘,还是领命而出。
完颜活女慢悠悠的点集了本部千骑,缓缓的出了城,往应州向奔去。
一个将二代,一个皇二代,先后奔应州而去,两人却是心思各异。
金军一出城,就有宋军哨探回报了正在寰州布防的唐十一他们。
唐十一和柴洪等人得知金军有向应州进攻的可能时,也是大吃一惊。
“出动的金军有多少骑?”唐十一问道。
“大约有三千骑,不过,后来又出城一千骑,好象也是前往应州的”哨探回报。
“严密监视这两路金军的动向,随时来报”唐十一又派出一队哨探,专门监视这两队金军。
“金军若是果真进攻应州,估计应州也守不住,那咱们?”柴洪面露焦虑道。
“大同府的金军这几天一直没有动静,这次突然出城,不是打应州就是打咱们的主意。”刘预立分析道。
“很有这个可能,张指挥,你马上返回朔州,让张应张将军迅速集结两千精骑火速赶往雁门关,并将金军可能攻打应州的消息报告王机和郭清。”唐十一马上果断下令道。
接着又对柴洪道:“柴兄,这里就交给你了,现在咱们有六千骑,我带去三千前去应州,无论如何,这应州不能落入金人之手。”
“唐兄弟,你还是多带些人马吧,金军很不好对付,这城内留下一两千人就行了,外面还有地雷阵……”柴洪说道。
“不用了,咱们还要防止金军玩调虎离山之计,若是情况不对,我会马上率军赶回来的。”唐十一说着就往外走,知道时间紧迫。
唐十一出了议事厅,领着周家兄弟和武松,来到军营,迅速点集三千兵马。因为时迁武力不行,唐十一直接将他分配到史玉胜那里,专门去搞情报工作了。而武力值极高的武松,则被带在了身边。
出城前,又特别交待柴洪等人,若是金军来攻,万不可出城迎敌。
唐十一率三千精骑,为赶时间,全是一人两马,火速往应州赶去,同时又派出一批哨探,前去监视金军动向。
唐十一的行军路线自然选择在了靠近朔州一线,这样可以避免中途与金军相遇。
张二狗提前一步赶到朔州,将军情对张应一说,张应马上集结了两千骑,火速赶往了雁门关。
王机和郭清得知金军可能攻打应州时,也是大吃一惊,一面集结军士准备开打,一边派人火速将消息传回了太原府。
等唐十一率三千骑沿朔应两州交界线绕到雁门关前时。哨探来报,三千金军已在应州摆好了攻城架势。
唐十一的三千精骑一出现,雁门关大门立时打开,率先涌出来的是张应从朔州派来的两千骑。
紧随其后的是王机和郭清率领的三千骑。
如此一来,雁门关外的宋军骑兵就达到了八千骑,正好是攻打应州的金军的两倍。
唐十一下令军士们下马原地稍事休息,先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雁门关内的守军也准备了热汤热火过来。
虽然很怕金军一举拿下应州,那么自己再率军前往将没意义了。唐十一虽然心急如焚,但看自己率来的三千骑连续数个时辰的急驰,不休整一下也是不行。
唐十一趁机和王机、郭清等将交流了一下看法,商议了一番对策。其实对应州的情况,众将早已研究了个透,包括城中军民周边地形什么的,早已烂熟于心。
“这样,咱们就阵兵在应州南,金军不是从北城进攻吗,咱们看情况,要不就从南城进攻,看谁先特么先攻下来,这应州就是谁的了。”王机直接道。
“王将军,若是金军趁机向我方发动攻击,那该如何?”郭清提出疑惑道。
“我看不会,毕竟金国和咱们还是盟国关系,再说他们的目标是辽国应州,不过,也怕他们恼羞成怒,这事也说不定……”王机也不敢肯定了。
“咱们骑兵比金兵和应州的辽兵加一块都多,就直接将兵拉到应州城南,咱们先静观其变,然后相机行事。”唐十一直接道。
“报,金军已经开始向应州北城门发起攻击。”一名匆匆奔驰而来的哨探,翻身下马报道。
“啊,这么快”众将士给惊得不轻,没想到金军动作如此之快。
“立即上马,出发”唐十一高声令道。
刚刚吃了点东西喝点热水缓口气的军士们立即上马,唐十一亲自率领本部三千骑充当前军,其中一千靠前,两千稍后当作中军,左军是张应的两千骑,右军是郭清的两千骑,王机率千骑拖后。按简单也最寻常的五军阵法行军,迅疾往应州逼去。
此时,完颜宗强已率三千骑,对应州北城门发起了攻击。
立功心切的完颜宗强,马不停蹄的率众赶到应州城下时,先是派一小队人员围绕应州探视了一番地形。然后又象征性的派人在城门外喊话劝降。
这应州城内守军也就是三四千人,是来自多个种族的杂牌军。对于金军来袭,应州节度使萧灼早有预料,虽然也知道就凭自己的这点人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金军铁骑的,但他并没胆怯,而是决定拼了命也要给金军点苦头尝尝。
萧灼亲自登上北城门进行督战,极大的鼓舞了守城将士的士气。
完颜宗强也没指望着对方会献城投降,对着城头密密麻麻的辽军弓弩手,大手一挥,五百名身着重甲,头戴铁兜鍪重甲骑士轰然而出。
这铁兜鍪是金军独创,往头上一套,将面门颈部前后护了严严实实,仅露双眼。再配全身重甲,可谓防护得密不透风。
轰隆隆,真正的铁骑啊,骑踏地面声,重甲撞击声,弓弦拉动声,真令人心头颤抖。
五百重装骑兵直奔北城门杀去,进入一箭射程时,猛然分成两部,分别向城门两侧散去,边散开边对着城头射箭。
城上城下,一时箭如蝗飞。
不得不说,金军骑术高超,防护一流,箭法一流,在高速奔驰中与城头上的辽军进行对射。
城头上的辽军纷纷中箭倒地,甚至不少直接坠落城下。
当然,城头上辽军凭借位置优势,也射中不少金军,但大多箭矢都奈何不了对方身上的重甲。
五百重装骑兵一个冲击过后,随着完颜宗强的大手再次一挥,又驰出五百名重装骑兵,在重复第一轮骑兵的工作。而完成一波攻击的第一队,已撤后队伍后。
看不时有辽军被射翻在地,萧灼大急,一把抢过一弓,张弓搭箭,对着城下击发而去。
砰,一名金军百夫长被正中眼目,惨叫着坠下马来。
“好”正被金军攻得透不过气来的辽军,轰然叫了声好。
“嗖嗖”又是连续两声箭鸣,萧灼又将两名金军射落马下。
此时,第二波攻击的金军开始退后,第三波同样是五百人的重装骑兵又扑了上来。
“专射他们的战马”萧灼一边大声提醒军士们,一边张弓搭箭,箭无虚发。
辽军纷纷反应过来,不再射全身披甲的金军了,改向目标更大的战马射去。
如此一来,果然奏效,不时有金军跨下坐骑被射中,人也随着战马的受惊或倒地而坠落马下。
正欣赏女真骑士精彩表现的完颜宗强面对眼前局势,不由眉头一皱,特别是看到城头辽将超凡的箭法,已经射杀了多名大金勇士。
完颜宗强猛得一把抓过背上巨弓,策马奔了出去。
“将军……”两名负责主子安危的亲随没觉察到,本能的急呼一声,也紧随其后策马追了上去。
站在城头上的萧灼目光如炬,第一时间发现了奔向城门的金军主将。不由冷哼一声,悄然拉动了弓弦。不过,经过一连串的射击,臂力惊人的萧灼也感觉有些吃力起来,但还是自信,等金将进入射程,就能将其射杀。
完颜宗强不顾身后亲随急呼,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将身体尽量压低,以躲避飞来的箭矢,目光却牢牢的锁定了萧灼。
同样,萧灼手中的箭也对准了迅速逼近的完颜宗强。及至金将奔到射程内,“嗖”的一声,萧灼这一箭象长了眼睛般直飞向刚刚进入射程的完颜宗强。
箭在路上飞行的时间和这个时间点内对方坐骑的冲锋距离,都在精确的算计之中,这没有无数次的训练,是绝对做不到精确射击的。
萧灼的这一箭象是按装精确制导仪似的,又疾又快,直奔完颜宗强面门。显然,萧灼想来个擒贼先擒王,想直接将对方主将射杀,所以根本没去考虑射对方的座骑。
电光火石间,完颜宗强急坠向马腹一侧,堪堪躲过呼啸而来的箭矢,不待起身,俯在马侧的完颜宗强已经完成了击发动作,一支漆黑的箭矢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疾飞向城头。
一箭不中,萧灼正准备击发第二箭,听到呼啸声,暗道不好,本能的一侧身。
砰的一声闷响,按说萧灼反应够快了,可来箭太诡异太迅疾,左肩还是被射中。虽然有甲衣防护,来箭惊人的穿透力,直破甲而入,深深没入骨肉中。
偷袭成功的完颜宗强也不恋战,迅疾策马闪向一侧,转回了中军阵前。
“啊”城头守军看主将被射中,本能的一阵骚乱。而士气大涨的金军又冲上来一波,正处惊慌中的城头辽军纷纷中箭。
“咔嚓”一声,萧灼虽然疼得面色惨白,但还是一把折断肩膀上露在外的长箭杆,大呼着老子没事,给老子好好射。
回到阵中的完颜宗强,面对军士们崇拜的目光,表情越发狂傲,高呼着部下更猛烈的攻城。这城内主将被自己射得生死不明,肯定是严重打击了守军的信心,觉破城就在眼下。
实际情况也是,经过金军十数轮的连番冲击,城头上的辽军损失惨重。
“轰隆隆”
突然,金军阵中驶出三辆高大的攻城车,前面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皮,比应州城还高出数米,车体是搭起的粗木框架,接近顶端约一人位置搭了一层厚木板,数十名金军弓箭手就蹲在木板上。
一辆大车直往城门驶来,另两辆车并排在两侧。
应州城头上的辽军顿时更加紧张起来,心里明白,刚才占据高点与金军对射都损失这么大,若对方攻城车靠近,就特么换成是金军居高临下了啊,这仗还特么怎么打。
萧灼大声呼喝着军士们,高喊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但也深知这只是口号了,看这架势,城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又传来一惊天消息,差点将萧灼给震落城下。
大批宋骑集结在南城门,摆出了攻城的架势?
卧槽,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不但将萧灼给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是直接将守城辽军的信心给彻底击跨了,光眼前的金军这一关就过不去,宋军又过来趁火打劫,这城还特么怎么守。
其实,不光对辽军上下,就是对主将萧灼来说。随着宋军的突然兵临南城,震惊过后,全都一下子变得恍惚了,如何让人不恍惚啊,这特么要是死守吧,守到头来,还不知道这城要被谁给夺去,这不是一件挺可悲的事吗。
想想看,若是自己在这边与金军拼得血头血脸,而宋军从城南攻进来,这岂不是变相的帮宋人出力吗。话说回来也是一样,若是在南城抵住了宋军的进攻,这北城门注定是要失守的,到时咱的应州又成金人的了。
妈蛋,如此一分析,还打个屁,打来打去,不是帮金人就是帮宋人。
跑路吧,不用想,这是最好的选择,然后让金人和宋人狗咬狗去。
可眼下,又如何跑得动,只怕自己这边还没出城,金军就会尾随入城,城外的金军更是可以轻易将城内守军截杀。
“快,放箭”萧灼在震惊中,还没打定注意,金军的三座高大的楼车已经逼近。
躲在铁皮后的金军起身张弓搭箭对准城头飞速射起箭来。这些金军全是特意挑选出来的神射手,此时又占着地利优势,可谓是箭无虚法。 混在北宋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