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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欲离开的脚步一顿，皱眉问他。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南城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嘴角满是我熟悉的弧度，握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握越紧。
“盛欢，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我心底狠狠一沉。
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顾家肯使出那样手段让叶阿姨失去双腿，失去孩子，又怎么会容忍我这么一个让顾家丢尽脸面的女人进顾家的大门。
可那又怎样？
跟我相伴一生的是顾霆，又不是顾家那群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双手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他。
“所以，你绕了这么大圈框我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顾南城，你还挺无聊的。”
他见我火力全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半天才微叹了口气，开口。
“盛欢，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剑拔弩张吗？”
我一愣，转念一想，的确，以我现在跟他的关系，的确没必要做到这样针锋相对，只不过，一想到因为他的计划，让我和顾霆难得的平静日子又起了波澜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下一刻说出一句让我喷血的话。
“盛欢，跟我走吧。”
我翻了个大白眼，觉得可笑又无语，反问。
“走哪？”
他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唇角的弧度越发深刻。
“你不是最喜欢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我们就去那里定居，房子我都已经买好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每天种种花，养养草，散散步，过最惬意，最悠然的日子。”
“.....顾南城，你真的需要吃药了，你这番说辞，会让我误以为你在邀请我私奔。”
顾南城猛地一拉，我一下就跌进了他怀里，抬眼，正巧撞进他狭长的双眼，带着令人窒息的绵绵情谊。
“对，就是私奔。”
他将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
“盛欢，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年，我不想再错过一次，以前欠你的，我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欠我的，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顾南城，如果你早点说这些话，我俩之间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可现在，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一辈子了。
“顾南城。”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上无悲无喜，只有时过境迁的释然。
“我不会和你走，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为什么？”
顾南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抬头看我，眼里有着让人心酸的哀伤。
“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但我也认错了，难道我做了这么多事，都不能让你原谅我，让你看清我的真心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底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灼烧，如连珠炮似的质问。
“我痛恨自己，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视你，我更痛恨自己，在能够拥有你的时候，却狠心将你推开，我一个男人，连苦肉计这样幼稚的手段都想的出来，难道还不能让你相信我？”
“......”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南城，印象中的他，永远是那么骄傲，永远不会像任何人低头，可现在，却像个求爱的孩子，渴求我的认可和怜惜。
内心酸得厉害，我却只能回他三个字。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跟我走，离开海城，离开中国，一起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生活，一起到老！”
他狠狠地抓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手腕传来的痛楚却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顾南城，我已经在向前走了，为什么你还要执着于过去？离开海城，离开中国？你忘了你还有苏玉兰，还有宋小雨了吗？我们之间，不可能。”
他还要说话，却没想到病房的电视上突然插播一条紧急要闻。
“现在插播一条要闻，过江隧道由北向南通道发生地表塌陷事故，现已造成十人死亡，二十人失踪，市相关部门正组织人员开展营救。”
画面一切，正好转到了塌陷事故的现场，不少车辆已经被积压变形，多辆车发生追尾事故，其中一辆大货车追尾一辆路虎，路虎的车尾已经彻底撞扁，变形的车牌掉落在地。
NB945....
顾霆的车....
是顾霆的车....
我看着那辆变形的车牌，脑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记闷棍，整个嘴里都是铁锈和腥甜的味道。
我猛地挣脱开他的手，如同疯了一样往医院外面冲，明明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就像是被突然泼了墨一样，黑的不像话，伴随着滚滚闷雷和豆大的雨点，把我浑身都劈的僵直了。
冷静，盛欢，冷静....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顾霆在家，他在家，有可能是别人开了他的车....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却像是得了帕金森症的患者一样，掏了半天车钥匙都掏不出来。
“该死！盛欢，冷静点！”
我将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可天色太黑，雨势又太大，我满脸都是雨水，跟水鬼似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钥匙，一脚油门地轰出去，却被旁边突然冲出来的人吓得一个急刹。
“盛欢，不准走！”
顾南城双手大张，拦在我车的前面，浑身狼狈不堪，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怒吼。
“想要走，除非从我的身上碾过去！”
我冷笑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顷刻响了起来，直接倒车，也不理发疯的顾南城径直往家里上赶。
顾霆，你在家，你一定在家....
我正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催眠，却没想到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按下接听键，叶阿姨焦急的声音从在整个车内回响。
“小欢，我现在在过江隧道，你赶快过来，小霆出事了！”
砰！
脑子里的那根紧绷的弦彻底被扯断了，一股刻骨的寒凉从背脊直冲心尖，让我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可我还是强自镇定地说。
“不会的，顾霆不会出事的，叶阿姨你别着急，我正在往过江隧道赶。”
叶阿姨那边急得哭出来了，再也没有平日的温柔娴静，整个人就像是崩溃了一样。
“小欢，我已经失去了小景了，我不能失去小霆，我不能失去他....”
“不会的，叶阿姨，你不会失去他的，我们都不会失去他的！”
我叫喊着出声，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狂风，暴雨，再加上晚高峰，似乎让所有的车都堵在了去往过江隧道的路上，不停有交警指挥开辟应急通道，救护车，警车的响声呼啸而过，让我整个人的心也接近于冰封。
车里的广播不断在更新着最新的伤亡人数和救援进展。
死亡人数又增添一人....
伤者抢救无效死亡....
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我的心里扎一刀。
不行，我不能等，我不能再等了....
我猛地打开车门，脱掉高跟鞋，就跟这个疯子似地朝着过江隧道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会有事的，顾霆你不会有事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是我们共同的生日，你怎么能有事？你怎么敢有事？
雨越下越大，交警手里的指示灯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显眼，一个又一个的担架被医务人员往外抬，有人在惨叫，有人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还有人，已经残缺不全....
我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像个行尸走肉似拉开封锁线，就往里面冲。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事故现场，不准进去！”
一个交警抓着我的胳膊，朝我扯开嗓子吼。
“我老公在里面，我要进去！”
我一把甩开交警的手，不管不顾地往里跑，边跑，边喊。
“顾霆，顾霆，你在哪儿！”
“小欢！”
叶阿姨的呼声让我猛然顿住了脚步，我转头一看，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满脸的脆弱和狼狈，让我整个人都陡然震了震。
不会的，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的....
“妈，顾霆呢？顾霆他在哪儿？”
“没找到，我找不到我的小霆了，我找不到他了....”
她好像是疯魔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样的话，眼底的绝望让我心颤不已。
我心慌的快要发疯，却还是深呼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双眼，说。
“妈，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们会找到他的，一定会找到他的...”
“小欢，小欢，今天是小霆的生日，他说来找你，他还没找到你，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他来找我....
我心里狠狠一震，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却还是强自按压着几欲奔溃的心，视线扫向一旁已经报废的路虎，死死地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血迹，没有血迹！
顾霆他没事，他一定会没事的....
深吸一口气，我看向跟在叶阿姨身后，显然已经方寸大乱顾霆下属，下令。
“顾霆不会有事，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初恋算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