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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押回来。”
李轩下巴一抬,刚招呼了声押解高洪的军卒,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看不出谁是武勇之将,谁是清廉之官,谁是孝悌之人,谁是忠义之士。
因为他没有这个经验。
可是谁在扯淡,他不用睁眼,用耳朵都能闻出来。
因为他就喜欢扯淡,经验太丰富了。
特别是状极豪猛,一副粗豪面孔的高洪,学什么不好,居然学他昂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这是他的招牌动作啊,就是本能,只有当他对一件事特别憧憬,对一件事特别心虚的时候,才会忍不住,下意识的仰望星空。
高洪这个动作一做,要么是对被俘砍头的事,充满憧憬。要么就是对被砍这事,心虚。
谁会对被俘砍头的事,充满憧憬呢?李轩会。
所以他知道,高洪与他一样,也是个骗子。
“轩竟不知,与高将军还是亲戚?”
李轩笑眯眯的看着复又被压回来的高洪,眼神温润,一脸亲切,就像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真是有点小帅。
高洪膀子一晃,挣了两下没挣动,见侍立李轩左右的刀牌手摁刀欲拔,不敢再挣,被压低的上身头一抬,冲李轩谄笑道:“俺一见仙帅就觉得亲,再加个戚,可不就是亲戚,仙帅可愿收义子?高洪不才,愿奉左右。”
“…哎呀我靠你奶奶的。”
李轩闻声眼神一滞,嘴角抽抽,“看来你知道我不少事啊?”
“暗夜无当,仙帅事迹,若划破万年长夜之炽烈华光,照俺崎路,亦无尽之冬熊熊篝焰,暖俺寒躯。”
高洪觍着脸冲李轩眨眨眼,一股子大气凛然,“洪何幸,竟得仙帅收为义子,今当挺身,捐微躯于父帅漫漫长旌之前,鸣无尽之号角,警外患之袭扰,铸坚钢之神盾,固北盟之永宁。奉父为始,死亦无终。”
“…人才啊,人家收义子,你是收干爹呀。我还没应呢,杆儿都没你都能爬上来,真是平步青云啊。”
李轩被面前貌似豪猛的家伙给忽悠懵了,呆滞了少许,才无奈的摇头,敬谢不敏的连连摆手,“将军骨骼清奇,能屈能伸,滑不留手,脚踏青云,实是水晶猴子的命格呀,做义子屈才啦。
说着,问身旁的刘备,关羽,张飞,张世平等人,“诸位兄长,今北盟求贤若渴,高将军如此大才,今欲投效,我等不能慢待了呀,何职可酬高将军阵前起义之功啊?”
那意思:你们谁愿意收这个二货呀?
顶盔掼甲的关羽凤目一眯,头就昂到了一边,对高洪看都不看一眼。张飞更是直瞪着貌似雄士,实乃贪生怕死狗熊一个的高洪,面露不耻。
刘备也好不了多少,自家有个天天想着如何逃跑的四弟就够他头大了。可四弟智若鬼,长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万里之外,不在面对面砍杀。
一个冲锋陷阵的武将,居然与四弟脾性有三分相似,这算什么?这号假勇将除了连累兵卒,有什么用?
张世平同样当没听见,骑兵将领都是带队冲锋,胆勇为先,马上坐个猴儿算怎么回事?
高洪可怜巴巴的望着几人,随刘关张等人神色变化,神情一黯,脸色越发惨淡。
“高将军不必介意,他们看不上你是好事。”
李轩见几位兄长不理他的茬儿,未免高洪被打击的意志消沉,出言道,“起码能让你知道,吾等是真情真性对你,不是此一时虚言诓骗,彼一时过了河,就拆你这座桥。”
“高某对北盟信义,与几位将军高义,深信不疑。”
高洪闻声,脸上黯容水波般化开,迅速被一抹灿烂的真挚笑容代替。
“高将军…可愿做我李轩家臣?”
李轩低头沉吟少许,一抬头,同样一抹真挚的笑容挂上唇角,真诚的看着高洪,“轩麾下兵马无算,家臣如今却仅有一人,将军高才,他人不识,我李轩却是识的,便是使出三分力,他日封侯也不在话下。”
“固所愿,不敢辞啊。”
高洪闻声大喜过望,家臣比临时封个什么将官的,更让他心安。
“那好,从今起你就是我第二个家臣了。你真是好幸运呀,遇到了一个喜欢中饱私囊的主公,我私心重,最是对家臣偏心。”
李轩同样开心的笑了起来,亲自走上前,把压着高洪的左右兵卒虚推开,亲热的拍着装出一副受宠若惊面孔的高洪,挤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亲切面容,“你切莫觉得一个麾下统帅上万兵马的黄巾副渠帅,沦为一介家臣委屈。
实话告诉你,你如今麾下统帅的这点兵马,与你今后要率领的数万,数十万,乃至数百万雄兵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啊?”
高洪听懵了,结结巴巴道,“率数…数万…数十…百万?”
“对呀。”
李轩情真意切的重重一点头,又是一巴掌拍到了高洪粗壮的臂膀,“我准备把北盟兵力最雄厚的一营兵马,交予你统帅。”
“俺个贱胚,何德何能,竟得主公如此厚爱。”
高洪感激涕零的深深一拜,又头一抬,纳闷道,“敢问主公,此为何营?”
“劳改营!”
李轩干咳一声,昂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语出真诚,“营里一号暂时没抓到,你既为我第二个家臣,就暂以营中二号,统带此营吧。营下各联队,旗队,区队,大队,中队,小队,一应杂役,皆归你管。
万事开头难,筚路蓝缕之时,眼前的困难会如乌云遮住眼眶,让你看不清脚下,认不出你实际正走的是一条封侯之路,一条无比光辉的康庄大道
此营初创,不过几日就扩军愈千,再把居庸城下黄巾一收拢,一日即可扩编至两万,是不是就与你黄巾副渠帅麾下的兵马,等齐了?”
“是…是齐了。”
高洪满脸愕然,嘴角抽抽,敢情是统帅俘虏营啊。
“这只是开始。”
李轩负手而立,下巴微抬,目光越过高洪的脑门望天,一副正在展望雄伟蓝图的模样,“待营中一号邓茂被抓到,待广阳郡黄巾被清剿,此营可再添雄兵十万哪。
你且宽心,此营为北盟核心之营,其下兵员只会越来越多。此营未来兵马之盛,便是北方军各乡亭兵卒加在一起,那也是万万赶不上的。你要相信,我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屯田,烧荒,伐木,开垦,水利沟渠,土木营建,军伍匠作,农林牧渔,广阔天地,何处不可施你才?
此营如今只是一粒种子,可终有一天,它会遍布大江南北,口内塞外,这一粒小种子必将长成苍天大树,结出累累硕果,遍地开花。中土异域,五湖四海,何处不是你的舞台?
我劳改营雄兵百万之时,就是你的封侯之日。”
“主公厚爱。”
高洪被忽悠的满面通红,紧紧一抱拳,浑身颤抖的跪拜在地,大声道,“臣肝脑涂地,不足报万一。”
刘备,关羽,张飞,张世平见又一个被忽悠懵了的,皆人人望天,眼神无辜,满脸唏嘘。
“一家人谈什么报不报的?你是在为我建功立业么?功过由己,富贵自取嘛。若我这个做主公的赏罚不明,亦不拦你自去。”
李轩伸手把高洪拉了起来,亲热的拍打着自己豪猛的二号家臣,“名分既定,战时正急,我就不留你了。”
“啊…不留,主公可是要洪去阵前劝降?”高洪先是一愕,又马上反应过来。
“对,不过不是阵前,是阵中,打鼓的不要,悄悄的进村。”
李轩嘉许的点点头,顺着北谷口外似浮尸处处的山道,朝居庸方向一指,“你动作快些,挑些人,先行把你决定全军投红巾,红巾黄巾合营一说,通传居庸城下。先动摇三军,安愿降者之心,取游离之众,坚决不降者不必管它,我只要分流。
之后,你拢些山道伏地人马,持械在前,多打一面赤旗,擎双旗出山道,散入居庸城下黄巾各部。
关张二位将军,将率三千北方军随你之后,与你先后出谷,但不会与你一起散入城下各营,而是直趋居庸关城,遮蔽你等于羽翼之后,以防万一。”
“你来看。”
李轩说着,低头用脚划了个圈,再画一条线,之后用脚在直线前拉了个横线,点着横线,对高洪道,“这是居庸城墙,后是出谷口,你归拢一批,就让人朝谷口的两旁山壁退,越快退到出谷口与关城的中线之后越好。
不降的争论的且不必管,让其自行其是便是。若不想受降途中引发意外,你的行动就要快。”
“主公之意,居庸城内兵或出?”
高洪低头看着简单的一圈一道一横,很快明白过来,抬头又问,“不原地受降,连械也不缴么?”
“不缴械,你跟黄巾弟兄明言,谁若攻击你等,奋起还击就是。”
李轩又用脚点了点地上的圈,“葫芦谷内才是受降后,你们该待的地方。只不过我等未进居庸之前,就控制不了居庸内的兵马行止。而我等未与居庸之军合流之前,葫芦谷不能被冲击,出谷山道必须保持畅通,不能放降兵大量涌入。”
“臣下明白。”
高洪自觉一降将,可被立即放归,允再聚兵马,持械而回,就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不由有些真情流露,“主公信俺,俺高洪必……”
“军情紧急,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我都没说不让你耍花招,不威胁你,你又何必扯这些?”
李轩不以为意的一摆手,“主臣名分既定,我就拿家臣对你,你若无大恙,这便做事去吧。”
“遵命。”
高洪拱手应命,心悦诚服。 三国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