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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嘣嘣。”
出列欲跑向官军祈活的蛾贼,纷纷被四处射来的弓弩射翻,踉跄而扑,满身满口的鲜血。
黄巾不冤,唯一的错就是仗打败了。
赢了自然就是正义的,大贤良师万寿无疆,张梁张宝身体健康,太平圣道万丈光芒,照耀四方。
输了自然就是贼了,扯什么冤不冤的多伤感情。
老蛾贼们似乎是认了命,特别是当虔诚的信徒,看到在屠刀下纷纷向刽子手摇尾祈怜的教中兄弟姊妹时,更是心哀莫如心死。
先是一人几人低声呢喃,继而一片片的黄巾战俘肃穆的低歌:
“…苍天潢潢兮蝗土充粮,大军威远兮葬不归乡。”
“…衣冠飘飘兮漫道豺狼,朱门绣芒兮饥骨道旁。”
“…岂曰无天兮黄履其苍,太平清道兮共赡家邦。”
“…若言有苦兮与吾共裳,岂曰寂灭兮与子同殇。”
一人唱,万人合,一个又一个,一片又一片的太平道徒转过身去,边唱着歌,边向流淌的漳水走去。
“嘭,嘭,嘭,嘭。”
一阵号炮声,一种火炬式的内装发烟药的手举炮仗。
皇甫嵩等一众将佐讶然间朝后望去,就见不知何时,一队队顶盔掼甲的赤备,凉骑,已在身后摆成了扇形。
一排排幽凉骑兵缓步前驱,左右两翼不停有一队队的骑兵,端戟擎刀,合拢而来。
“皇甫都督,说好了将黄巾战俘卖与我北盟。”
一匹黑马驮着个狗熊,在两队盔插白羽帽樱的赤备护卫下,策马缓步出阵,拎着个怪异的大喇叭,冲皇甫嵩嬉皮笑脸的狂喊,“若有人不顾皇甫都督信誉,欲动我北盟财产,兄弟可是要翻脸哦。”
皇甫嵩闻声老脸一呆,心神恍惚了一下,稳了半晌,才一脸懵逼的回问:“黄巾战俘卖与北盟,我?”
“哎呀?莫非是有人假借皇甫中郎之名?”
骑在大黑上的李轩,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册子,手指一松“啪啪啪”一个折叠的长条折纸,瀑布一样从高举的手上直至坠地,老长老长,“您看,合同咱都签了呀。”
说着,扭头一摆手,“让正南兄上来,问问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假名骗财?”
三骑赤备策马而出,每匹马背后都拖着一个长麻绳,三个双手被捆的人,跌跌撞撞的被马拖了出来。
“叔父,我被坑了。”
一介贵公子打扮的皇甫奇,泪涕交加,跌跌撞撞的被马拖了过来,见到皇甫嵩就大叫,“侄儿不知那册子那么长的,原以为只是赎买几个蛾贼俏妇,逾使了叔父的私章……”
“那你是要毁约了?”
马上的李轩侧过身来,微微俯身,笑眯眯的问一旁不远的皇甫奇。
皇甫奇一见笑吟吟的李轩就浑身打颤,毛骨悚然的一抬被麻绳捆着的双手,来回狂摆,头也左右摇摆:“我是认的,我是认的。”
“你看看你。”
李轩满意的点点头,正回了身子,又把目光放到了相邻一匹马后拉着的人身上,“正南兄贪杯,你也不拦着点,陷主不义,要你何用?”
说着,笑吟吟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冤哪。”皇甫奇的玩伴加贴身管事,仰头就是一嗓子哭嚎。
李轩哦了一声,旁边一骑带马而出,错身掠过时刀芒一闪,管家无头的尸体,站了几息,才一头扑地。
“回答错误。”
李轩遗憾的摇了摇头,拿手一指另一马后拴着的家伙,“你…”
那家伙条件反射一样,脸色惨白,马上作揖连喊:“小人认的,小人认的,卖俘的文契小人也是认的。”
他是皇甫嵩的幕友兼军中粮曹,比皇甫奇的酒量都好,令人赞叹。
皇甫嵩面无表情,歪着头打量了一番马上裹得狗熊一样的李轩,头微动,左右检视着一队队赤备,与凉骑占据的地幅面积。
数千幽凉骑兵弓马待张,杀气凝而不散,来者不善。
更令他眼皮发抽的是,一群群黑压压的黄巾俘虏,正从北面被“押解”过来,汹涌如人潮。
那是赤备俘获的三万汝南葛陂黄巾。
“赎契拿来我看。”
皇甫嵩突然微笑了起来,拈须朝李轩招了招手,“若是吾侄代老夫立约,契约既成,老夫绝不致毁约。”
“哎呀,果然不愧是信义如山皇甫都督。”
李轩一脸赞叹,他才不去呢,折册一卷,随手朝身旁盔插白樱的赤备怀里一扔,“去,送予皇甫都督观。”
“幽州东出蓬莱,果然天外飞仙呀。”
皇甫嵩看着远处李轩惜命的样子,脸上笑撵如花,心头大骂无耻混蛋……
……
广宗是黄巾总坛,张梁大营一被破,广宗城轻下,仅辎重就缴获了三万六千多辆。
张角已死,被皇甫嵩破棺戮尸,枭首直送洛阳。
“漳水赎俘”事件,仅当事人明白怎么回事。
事毕,北方军立即对皇甫嵩恭敬如初,皇甫嵩对“北盟仙帅”的厚脸皮非常佩服,对这个变脸小人实在是无可奈何。
实为北方军主帅,却无任何官位军职,欲以军令骗至帅帐杀之都不可得。莽夫好骗,惜命如那个小混蛋一般,又狡诈如狐,怕是逃窜的本事比领兵还要强些。
皇甫嵩情知滑如李轩者不好抓,万一没抓着,多个捣蛋的不说,幽州又必糜烂。
凉州已乱,幽州再反,那关中就要受关西,关东两面夹击了,天下说亡就亡。
皇甫嵩与李轩一样,一等发现赎俘契“果然”是自家侄子带自己所签,立刻信用卓著的履行了“合同”,笑纳了北盟“亿钱”的买奴钱。
并大方的表示:一文不取,皆赏予广宗之战的众将士。
因为是分期两年的付款,皇甫嵩那意思:你们找北盟要去,北盟若赖账,与老夫无关。
“漳水赎俘”事毕,官军与幽州义军又融洽如一,合兵轻取下曲阳县,阵斩张宝,封库纳降。
张角,张梁,张宝,太平道三魁首,至此全部身死。
北方军“惊闻”冀州刺史王芬欲废天子,求请皇甫嵩“为天子做主”,缉拿冀州刺史王芬,缚之送交洛阳。
皇甫嵩“不信”,北方军“坚信”,一番大争,事件扩散,被得到消息的洛阳天子与宦官,招王芬入朝。
王芬知事败露,既不敢赴洛,又无造反之力,只有自杀,
一干慷慨赴死,共谋大事,要埋伏天子的清流,一哄而散。
北方军突然向冀州刺史发难,引起了皇甫嵩的警觉,以为北盟窥视冀州。
皇甫嵩由此向天子上疏,不回凉州了,自请冀州,打算看住这头幽州的老虎,防其南下。
冀州刺史治所在“鄗”,位于巨鹿北部接中山国之南,就在公孙瓒正修的“易京”南边,“鄗”就是假“镐”,周武王旧邑,与公孙的“镐京”,相得益彰。
同月,朱儁协同荆州援军,攻破了已围困四个月之久的宛城,南阳黄巾平,河北黄巾尽覆。
黄巾起义,至此“平息”。
时大汉十三州境内,贼兵已过百万量级,仅青州就仍有黄巾三十万。
就在冀州境内的赵国,中山,常山,司隶州河内,并州上党等地太行山脉的群山峡谷之中,未剿灭的黄巾就不下三十万,因太行山脉南端称“黑山”,故又名“黑山贼”。
天下全是贼,天子纳刘焉“废史立牧”之谏,废刺史改为“州牧”,州牧可不请不缴天子节,即征即发州内郡县之兵剿匪。
刘焉闻侍中董扶说益州有天子气,自请“益州牧”,其子刘璋见父为国跋涉,很是不舍。
幽州刺史刘虞,益州刺史刘焉,兖州刺史刘岱,刘繇,刘表等刘氏族亲,纷领各州郡,陈国刘宠等宗室诸侯,更是拥兵十万众。
时年十七岁的李通,于江夏起兵。连小豪强鲁氏唯一的小继承人,时年仅十三岁的小鲁肃,小豪侠,都广卖田产,散尽家财,聚拢少年兵,骑马射猎习兵法,欲征战天下。
两汉四百年,上一个从小就组建少年军,射猎习兵法欲征战天下的小豪侠,是钜野泽出身的汉初三大名将之一,梁王彭越。
在熊孩子都看出天下大乱的时候,朝廷却为表露天下已平定,十二月底天子下诏,改汉“光和七年”为“中平元年”。
改元不过半月,即已是“中平二年”。
中平二年的第一场雪尚未落,凉州乱军即逸出州境,北宫伯玉等各路义军,一路向东驱并州,一路沿河套走廊冲入关中,入寇三辅,向洛阳进军。
同月,冀州中山,乡籍渔阳的张举,幽州张纯,汇同辽西乌丸丘力居部,举旗共反。
新任冀州牧皇甫嵩,征发刚解散的郡国兵,北上中山国平叛,未平,因为税率调整了。
二月朝廷加征爱国税,税天下田,每亩缴十钱,黑山张牛角等十余路原黄巾,汇同山中隐户,各寨山贼,重新竖起反旗,聚兵十五万,大举出太行,攻略幽、并、冀,司隶四州郡县。
冀州牧皇甫嵩匆匆南返,掉头汇同仍在冀州剿匪的北方军骑兵军,一起镇压黑山贼。 三国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