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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直到担架床上的那个女人开始剧烈地挣扎。我才觉出不对劲来。
那几个白大褂一开始也没有表现的怎么样,只是想把那个女人从担架床移到手术床上,但原本像死了一样的女人却在这时候突然疯狂地嘶喊了起来。好像知道自己将会被怎样对待一样。
我在门外瞧得心惊,恰好这会儿陆一尘要我别看了快点离开,而我倔强地扒着门板往里看的时候,正好看到其中一个医生从破旧的手术台上拿起了一根染着血的棒球棍,毫不留情的挥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闹腾的女人瞬间像被抽了脊椎骨似的,软软的倒在了担架床上,其余几个医生便见怪不怪地咒骂了几句,然后就像搬一块烂肉一样,习以为常地把女人从担架床移到了中间搁着的手术床上。
那个凶狠的医生便一副做了好事的表情,把棒球棍放回手术台,也加入了他们,站在手术室的挂帘底下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而手术床的旁边就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恐怖浴缸。
现在我终于知道浴缸里的血和婴灵都是怎么来的了!
这些丧心病狂的医生把产妇拉到这个房间来进行手术,还说是上面允许的,治死了也找不到他们头上,刚好可以拿来给新人练手……
——那身白大褂底下隐藏的竟然是如此污浊肮脏的灵魂!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问陆一尘,“难道这个医院的所有产妇都会被这样对待吗?这个手术室的卫生这么不达标,让人在这种地方生孩子,这完全就等同于谋杀!怎么?就没有人管管他们?!”
那个产妇又是什么人,她的家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如此看来,封闭这栋楼绝不仅仅因为它是精神病院。”陆一尘说道,“那个女人都快生了,他的家人还不把她接出去,估计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说着陆一尘就把我带走:“这么血腥的场面,别看了。”
“可我们不能任由他们这么下去吧!”我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手术并没有开始,那个产妇还有救,我们把她救下来吧!”
见陆一尘不答话,我又劝他说:“那个小鬼把我们引来这里也许就是想让我们救她!而且我们原本来这个地方不就是想找出作祟的婴灵吗?如果就这么走了,婴灵又多了一只,只会越来越棘手。”
“既然这样,救下她问问事情的经过也好。”陆一尘说警告地说道,“人我去救就行了,你老实在这呆着。”
话说完就气定神闲地飘进了手术室里,而他刚一离开,那个在我梦中拿石头砸浴缸的小孩子就出现在了我对面的窗户上,依旧老神哉哉的坐在窗台上,手里把玩着两颗弹珠,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身后的手术室,眼神有些阴狠。
“你,是你把我们引来这里的吗?”看着他,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刚才在梦里也是你救了我吧,你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吗?”
男孩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只一脸阴鸷的看着病房里的那些医生,想冲进去,但却碍于某种力量的阻挠,不敢踏足。就连先前在梦里救我的时候,他都是蹲在手术室的窗台上窗台上,想来应该是没有办法进去吧!
“之前你救了我,现在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我赔着小心的说道,“就当是作为对你的感谢。”
我以为他需要我的帮忙,但不料我刚一把话说完,他就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用谢,应该的。”
“你到底是谁啊?”我有些疑惑的说着,“怎么就成了应该的呢?”
小男孩瞥了我一眼,正要跟我解释,病房里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下一秒,陆一尘就带着那个产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陆一尘言简意赅的说着,带着产妇走在了前面,我急忙要跟上,又放心不下那个小孩子,不过,就在我回头看他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小孩子不见了!
我想起在梦里那会儿,他救了我之后也就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去,想必对陆一尘也是惧怕的吧,不然为什么要挑他走的时间来见我?
“傻愣着干什么?”陆一尘带着那个即将昏迷的产妇在等电梯,见我还在原地盯着窗台看,不由催促我道,“快一点,她撑不了多久的。”
我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迈开腿朝他跑去。刚跑了几步,就见手术室的几个医生也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他们看不见我跟陆一尘,只当是那个产妇自己逃跑的,所以一边追她一边压抑地咒骂着,扬言如果捉到她非杀了她不可!
那嚣张的样子让我打心眼里厌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便伸腿绊了他一脚,那医生立马摔了个狗吃屎,我哼笑了一声,快速跑到了陆一尘旁边。
刚好这个时候电梯来了,我们便扶着那个产妇离开了这个令人细思极恐的地方。
“你们,你们让我回去吧!”在狭小的电梯里,产妇竟然气若游丝的哀求我们道,“如果我被他们抓回去,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我听见她的话,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你能看得见我们?”
“你们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也不是鬼,我为什么看不见?”那名产妇说着,摇了摇头,又道,“现在不是议论这个的时候——我很感谢你们来救我,但我不能跟你们走。”
我觉得这产妇的脑回路非常离奇,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如果不逃跑,他们顶多拿着我的孩子。”她说着,不禁哽咽了起来,“而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他们会要我的命!”
我被她的神奇想法给惊呆了,心说难不成他的拿走你的孩子反倒成了手下留情的恩赐吗?
“可就算我们现在把你放回去,也已经晚了吧,毕竟你都跑出来了!”我望着她憔悴的面容,拧着眉头道,“还有,我说句不好听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难道你真能心甘情愿地把孩子交给别人?”
女人浑身一僵,有些伤感地道:“不给他们我还能怎么办?我根本没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而且我实在怕了他们。”
“你们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清楚的,却依然给我下了诊断。”女人的声音非常虚弱,不知道是体力不止,还是心力交瘁,“现在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我有病,基本上都和我撇清了关系。”
说着,女人憔悴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如果是一开始,我绝对会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是现在没有医院的康复诊断,就算我出去了,别人也会以为我是个精神病。我没办法找工作,肯定也没办法生存。”
“既然他们目的是我的孩子,那给他们就是了。我的主治医生也告诉过我,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就会让我出院,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反抗,或许我早已在她们终日的毒打当中丧失了反抗的意识吧。”女人凄凉地道,“不过,当他们真的要拿着我的孩子时,我仍然感到撕心裂肺的难受,不禁挣扎了起来。”
女人看着我的方向,挤出一个艰难的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至少你们给过我希望。”
“但现在,还是让我回去吧!”
我为难地跟陆一尘对视了一眼,心说难道我们把她从刽子手的刀下带走反倒是在害她吗?
“那些人的话你真的相信?”陆一尘的声音有些冷漠,“如你所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你的孩子,如果他们已经把你的孩子拿走了,凭什么还会如你所愿。”
我深有同感,不由应和道:“没错,相信任何人都不如相信自己,你现在回去他们肯定不能轻饶了你,如果你跟我们走,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
“真的吗?”女人有些动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我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说道:“我们只是看不惯他们草菅人命而已,你也不要紧张,等安全了以后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们就行了。”
“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女人在我们的搀扶下出了电梯,一边大喘气一边和我们解释道,“我叫卢启星,七个月前我得知自己怀孕,因为是未婚先孕,心理上就有些不安,不知道是要打掉还是要生下来,所以就瞒着家里人过来看心理医生。”
卢启星说着很累似的,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我在网上查过,知道自己只是轻微的焦虑症和强迫症子症,本来是想来拿点药,但医生却说我怀孕了不能吃药,还非得让我家里人陪同。我信以为真,叫了我妈过来,医生却跟我妈我是边缘性人格障碍,有精神分裂症的可能,威胁我妈让我尽快住院。”
“我当时不愿意,大闹办公室,医生却说我是发病了,直接给我打了镇定剂,摁住之后给拖到了病房。”卢启星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地发狠,“我妈见我这个样子,又被医生抓住了心理上面的弱点,几番劝说,立马就给我办了住院。”
我能感觉到她抓在我胳膊上的手是多么的用力,也能体会到她当时该有多么的无助,她以为母亲能够救她,但她越是害怕,就越是成了母亲将她推入深渊的筹码。
“可回到病房以后,他们就开始用电击器电我。”卢启星说着,身子害怕地发起抖来,“他们问我是不是精神病,我说不是,他们就电我,我受不了那种痛苦,只能照着他们的言论说是,但回答慢了依然要被电,几番下来,我被他们训练的无比听话。”
卢启星像是自我折磨似的,回忆着道:“我也试过逃跑,试过跟家里人说里面这些手段,但我妈总以为我是发病了胡说八道,还说用电击来治疗精神病也是合理的手段,她以为她是为我好,可等她走了,我就会被抓回去,处以数倍的折磨。后来我就再也不敢说了,当然也不敢逃跑。”
“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医生?那个混蛋是谁?”我义愤填膺地说着,“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一定把他给扳倒。”
卢启星却说:“这不仅仅是医生的问题,你不知道,我所住的那个病房里全部都有类似的经历,她们有的是真的精神病,有的只是心理障碍,但共同的一点是她们都怀孕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医院在利用你们做什么非法的勾当吗?”我瞬间明白了,朝她问道,“你说他们的目的是拿走你们的孩子,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三甲医院,要那么多新生儿做什么?”
起先我以为是在做某种人口贩卖,但没想到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
“我也不清楚,但我见过生产完离开医院的病友,她隐约跟我说过,只要孩子一生下来,立马就给掐死,脐带直接扔进一旁的浴缸里面,胎盘却要保留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卢启星倚在我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声音愈发虚弱,最后更是频频要往我身上倒,一副大限将至的语气痛苦地朝我说道:“不行了,这位妹妹,我好像要生了,你,你能带我去别的医院吗?”
她脑袋上被击打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这会儿更是捂着肚子痛的面目扭曲,我瞧着不忍心,便焦急地看向旁边的陆一尘,问他怎么办。
“附近有家诊所。”陆一尘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扶住卢启星便往医院门口走去。
但就是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几声愤怒的呼喊:“看你往哪儿跑!”我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那个在病房门口戴手套的医生。
他应该是在打电话,一边威胁着卢启星,一边愤然地说道:“我看到她了,就在一楼大厅,你们带人过来,大门也守好了不要让别人发现。妈的到嘴的鸭子差点飞了,今天就先废了她的手脚,看她还怎么上天!”
卢启星听见这个声音,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不消我们扶着,就加快了脚步朝大门跑去。
然而根本没等我们开门,透明的钢化玻璃门外就涌过来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丧尸似地聚集在门外,狞笑着拿手电筒往里面乱照一气!
灯光反射着打在他们脸上,使他们看起来简直比我见过的所有鬼怪都要恐怖…… 亡夫,不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