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春受了美女的讥讽和冷落,羞急之下,心神就有些激荡,因服食过量上清归元丹强行撑大的经脉本就脆弱,受了挤压经脉立刻就受创了,气血翻涌之下就喷出了漫天血雨,偏偏这时候有人骂了一声“活该”,对于此时夏连春的伤势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急怒之下又辨不清骂人者是谁,只觉得那清脆而带着恨意的声音很熟悉,依稀以为是傅锦瑶,心中痛急这才晕了过去,两边弟子都犹豫了一下因为凌彩云就在旁边,刚才骂夏连春“活该”的就是她,自没有人敢上前扶着夏连春,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倒在地上。
季云子和李药师等人闻讯急忙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季云子虽然恼恨徒弟盗丹让他大失颜面,见徒弟这样也有些心疼,他也不避嫌疑上前抱起夏连春,李药师也上前点了几处穴道为夏连春抑制伤势,季云子托住夏连春的后背的手已经悄悄为他输了真气,夏连春这才悠然醒来。
这时,陈抟吩咐将逆徒夏连春带进去,季云子也没有放下他,就把他抱进了大殿,然后放在了地上。陈抟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淡然,看不出有何的喜怒,不过不怒自威保持着一派之尊的威严。
夏连春挣扎着欲爬起来,却又想起来演演苦肉计就能说不定就能责罚的轻些,他随即又装模作样地喘息着趴在三清祖师神像前一言不发,听候陈抟发落。
季云子本来是天道宗掌管刑罚的长老,因为事涉及他的弟子,所以就回避了,由二代大弟子谷梁雨代为主持刑罚之事,他上前一步道:“请夏连春陈述事情的经过。”
夏连春稍稍抬起头道:“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鬼迷心窍了我认罪就是。”
凌彩云喝道:“你认罪就该交代盗丹的经过,怎么听起来反倒理直气壮了。”
夏连春对她实在是不感冒,冷笑了一声道:“叙述作案的经过其实就等于是向无知者传授盗窃的法门,如果被有贪念的人听到了争相仿效那岂不是糟糕?”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俱都是一脸的愕然,不过想想的确是有这种可能。陈抟也想到此事涉及不但涉及观日峰炼丹房的机关布置,也算是天道宗的秘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到这里就吩咐谷梁雨代为陈述。
谷梁雨也意会师尊之意,就简单了一遍,也不过是说夏连春趁夜深人静,勾结看守丹房的猿师兄盗丹云云,事情的经过夏连春在病床上时就已经向谷梁雨陈述过了,谷梁雨在措辞上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没有没有那么激烈,隐隐有为夏连春开脱之意。
等谷梁雨说完了,陈抟沉声道:“二代弟子夏连春行事乖戾,不守道门清规戒律,偷盗道门灵丹,实在是罪不容恕,师弟师妹,你们有什么话说?”
凌彩云性如烈火,一贯嫉恶如仇,立刻喝道:“天道宗自立宗开派以来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逆徒,一定要严惩不贷。”
夏连春这才知道刚才骂他活该的人是凌彩云,心中倒是莫名其妙的松泛了一些,想要转过脸去看看傅锦瑶的神色,却又不敢那么放肆,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一片五颜六色的裙衫,其中那个葱绿色裙裤他知道就是傅锦瑶。
李药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道,他虽然是开宗立派以来唯一的混账弟子,却也是绝无仅有的天纵之才。
陈抟有扭头去问沉默不语的季云子:“季师弟,他是你门下弟子,你看怎么处置可好?”
季云子纵然是生性洒脱疏淡,这时候也有些沉郁,如果是别的弟子他倒可以出面开脱一二,偏是自己的徒弟,自己自然不好说话,摇了摇头道:“我并无异议,单凭掌教裁决。”
陈抟又转过脸问李药师和凌彩云。“李师弟和凌师妹还有什么异议?”
凌彩云冷着脸道:“像这等狗盗鼠窃之徒留在天道宗,难保有一天不会做出欺师灭祖让天道宗蒙羞的事来,倒不如早些废除武功逐出去省心,当然还要杖责一百以儆效尤。”她素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季云子听了心中不快。
事已至此,夏连春这时候反倒静了下来,不过听了凌彩云的话有些难过,为丢了师傅的面子感到难过,只是不知道自己何以会让彩云仙子如此痛恨,杖责一百不知会不会要了自己的老命,自己跟她师徒算是天生的对头,他只是垂了头一言不发。
李药师道:“掌教师兄,盗丹一事其实与那猴头的关系甚大,丹房的钥匙我一直随身携带,只有那孽障才能趁我不备把钥匙偷出来,如果说是夏师侄——夏连春驱使猿儿,也不大像,因为那猴儿跟他并不熟稔,所以说是夏连春主谋盗丹也不大妥当,他可能是受了那畜生的牵累,夏连春武功已失,而且还受伤不轻,刚刚吐了血,再杖责只怕会要了他的命的。”
凌彩云心里不大高兴,不知道李药师为什么要维护逆徒夏连春,因为上清归元丹是他炼制出来的,要说最生气的应该是他才是,她哪里知道是夏连春匪夷所思的见识让李药师起了怜才之心,夏连春武功已失所以根本无需再废除武功,但是杖责一百还不要了他的命。凌彩云对这个木头一样的师兄自然不会客气:“三师兄这么说倒是你养的那猴儿主谋盗丹了?一个畜生能比人还聪明吗?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话音刚落,从旁边窜出来一个灰褐色的影子,冲着凌彩云呲牙裂嘴,正是夏连春盗丹的同案犯猿师兄,它一直被关了禁闭,今天也被带到了落雁峰来了,这灵猿自从服了上清归元丹之后灵智大开,知道事情不妙了,先前已经受了李药师的惩处,刚才正躲在在大殿角落,忽然听到凌彩云说道什么猴儿畜生,虽然不甚明白,也知道不是好听话,这等兽类,终究野性难改,好恶感极强烈,终于按耐不住扑将出来。
凌彩云气得脸色青红不定,欲待出手教训它,灵猿却躲到了李药师的身后呲牙裂嘴地咆哮,她恨不得上前一掌毙了它,但是顾虑到李药师对这猴子溺爱得很,冒然出手必然会伤了同门之谊,只得忍而未发。
“孽畜,老实些。”
李药师呵斥了一声,那灵猿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