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打斗暂且平息了,福满楼一方人多势众而且是主场打斗,在夏连春的带领下大获全胜,人人扬眉吐气;青龙帮的人个个衣冠不整鼻青脸肿,龟缩在一旁。双方虽然不动手了,但是吐沫星子四溅,双方又开始打口水仗了,酒楼的伙计们嘴皮子滑溜,骂架青龙帮的打手们更不是对手。
夏连春耳朵被震得嗡嗡地响,他摆了摆手,酒楼的伙计们都住了口,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道:“吴二秃子,你丫的以为福满楼好欺负,老子一忍,再忍,现在是忍无可忍,那老子就不忍了。”
吴二秃子平日里在这安西城是横着走的人物,想不到今天被一个酒楼的掌柜的暴打了一顿,这个比看起来娘们还俊的小白脸怎么动起手里比老子还狠,说起话来比流氓还流氓,他心里有些畏惧,面子上还得硬撑着:“姓夏的,你敢打老子,惹了青龙帮,就等着拆了你的福满楼,把你扒皮抽筋吧。”
夏连春打得扬眉吐气,一听吴二秃子还如此嚣张,扬手又抽了他一个耳光:“闭上你的臭嘴巴,青龙帮有什么了不起?你吴二秃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着一颗寸草不生的秃瓢吗?”他说到这里,看见麦囤已经领着杨捕头和几个衙役过来了,又接着道:“你吴二秃子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货,你以为安西城就是你青龙帮的天下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顺天下的老大是皇帝老爷子,这安西城的老大,那就是勒文勒老大,跟他相比青龙帮的郝青龙算个屁,他老人家动动小拇指头,别说你的秃脑袋保不住,就连郝青龙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到后来声音突然压低了不少,低得只有吴二秃子能听到。
吴二秃子眼睛里被溅进了酒,一时间睁不开,竟然被夏连春劈头盖脸好一顿狠揍打得头晕眼黑,生平又最恨人叫他秃子,这会儿已经气得昏了头,一时没有想明白谁是勒老大,他脱口骂道:“妈的,姓勒的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要把他······啊,不是——”
这时,杨捕头正好走近了,夏连春扯着他道:“好啊,你这个混蛋竟敢骂辱勒大人,杨捕头你可都听到了,吴二秃子竟敢说勒文大人不是个东西。”
“我,我不是说勒大人不是个东西,我是说他、他——”
杨捕头喝道:“吴二,你好大胆子,喝醉了酒竟然辱骂总督大人。”
“杨捕头,你知道我是海量,喝酒就跟喝口凉水似的,这才喝了两碗酒又怎么能喝醉呢,我、我也没有辱骂总督老爷,我是骂——”吴二秃子急赤白脸争辩道。
“你辱骂总督大人,杨捕头亲耳听到了,在场的这数十号人也都听到了,红口白牙谅你也无法抵赖,你说你没喝醉,这么说你是故意骂总督大人的?勒大人是朝廷命官,你骂他就是对朝廷不敬,莫非你辱官造反吗?”夏连春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吴二,你看你满身酒气,这里又是一片狼藉,一定是你喝醉了闹事,还想狡辩吗?”
吴二秃子气急败坏道:“杨捕头,我、我真没喝醉,我是这姓夏的小子耍了。”
杨捕头气得一跺脚,蠢货,我能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吗?我这不是拿着醉酒的理由帮你把事情搪塞过去吗?偏你这么不识趣。
他对青龙帮这些天在福满楼玩的把戏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但是青龙帮颇有势力在安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帮派,郝青龙的兄弟郝白虎又是总兵钨铁弓手下的一个校尉,帮主郝青龙跟他是把兄弟,夏连春虽然没少给他好处,他也犯不着帮福满楼出头去得罪青龙帮。
不过,这吴二骂了勒文勒大人也是事实,这么多人听着呢,说不定明天就能传遍全城,杨捕头寻思自己如果不管不问早晚传到总督耳朵里他可吃罪不起,他自然不能再装聋卖哑了,正在想该怎么妥善地处理此事,忽听夏连春又道:
“杨捕头,不管这吴二秃子是酗酒闹事辱骂总督大人,还是故意的,这事如果传到总督大人耳朵里了可就不妙了,只怕曾大人那里也不好交差,你看——”
杨捕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对此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知道是夏连春存心陷害吴二秃子这个蠢货,不过这事细究起来还是青龙帮先惹的事,夏连春这招可真够阴损的,让吴二秃子吃了亏无从争辩,还把自己也牵扯进来,看来这读书人杀人还真是不见血,还是少得罪为妙,他只得吩咐手下:“吴二秃子在福满楼酗酒闹事辱骂官长,现在把他拘回衙门治罪。”
等衙役们押着骂骂咧咧的吴二秃子一行人离去,看热闹的食客们也一哄而散,杨捕头这才叹了口气道:“夏兄弟,你这次惹下大麻烦了,那郝青龙最是蛮横,又依仗兄弟权势,吃了亏跌了面子岂会与你干休,只怕连我也帮不了你,唉,你应当忍一忍。”
夏连春强笑道:“我岂会怕他,做生意本来讲究个和气生财,偏他三番五次使人寻衅闹事,再退让下去福满楼只有关门了。”
杨捕头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想起来没少得夏连春的好处,这会儿袖手旁观实在是说不过去,只得道:“我劝劝郝青龙看此事能否化解了,不过郝青龙可没那么好说话。”
夏连春朗声道:“杨大哥,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夏连春是连阎王爷也不收的人还能怕一个江湖混混?”他这话倒也没有说错,本来死过的人却偏偏跑到这个鸟地方来了。
杨捕头看他豪气干云的样子倒不觉得可笑,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的深浅,忽而是倜傥儒雅的秀士,忽而流里流气满嘴浑话比街头的混混都牛b哄哄,而这会儿却是神色凛然气势迫人,让人莫敢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