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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峻猛然回头,只见几位蒙面人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见这驾式,他哪还有不明白的?!
齐峻退回安平侯身边,朝金吾卫的其他几人道:“你们护着侯爷,抄近道赶紧离开。我留下来跟他们周旋。”
这群蒙面人的驾式,让其他人不敢大意,领了命令就要撤离。
刚才,高世海大队人马回去时,走得是正街。因要考虑皇家威仪,自然是行得慢,除了御林军开道,华盖旌旗随护两旁,道上的围观百姓也多。跟着队伍将人送走,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是以,陶都统安排了齐峻,抄近道将安平侯送回。只可惜金吾卫兵士,一门心思只想着避开围观群众,特意找了条颇为生僻的小道。加上此时天色已暗,行动起来自然不太方便。
待众兄弟走近道将病人送走后,齐峻已被众蒙面人团团围了起来。
齐峻不是第一次应敌,待他没了羁绊,应付起来专注了许多。突然,他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副都统,小的留下来跟你并肩做战吧?!”
齐峻闻后转过身去,只见同袍主动留了下来,是金吾卫的亲兵方明达,也没有片刻犹豫,朝对方点头微笑:“行啊!不过,他们来的人多,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方明达望着他,朗声接口道:“副都统请放心!小的要是怕死,就不来当兵了。”
齐峻赞许地扫了他一眼,随后两人并肩,跟那群蒙面人缠斗起来。
这场力量悬殊的搏击,越到后面齐峻越感到体力不支,身上多处地方已然挂了彩。鲜红的血滴沿着他的手臂,落在他打斗的地方。
虽然体力渐渐不支,为了不辱此次使命,让高家找到发作他的由头,他只能选择强撑着。同时,为了金吾卫兄弟再走得远些,他咬紧牙关,眉头都不皱一下,坚持顽抗到底。
渐渐地,齐峻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只见他环顾四周。发现那群蒙面人一个都没少,根本没派人去追安平侯他们。
是他们只顾打斗,根本没忘了去追,还是本就冲着他来的?
此时,齐峻心里有了几分清醒。
从昨晚得到消息到今天出门,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这件事。
此时的状况,显然已经证明了这点。
他可以十分确定,那群蒙面人本就是针对他的……
齐峻不敢久战,给方明达暗中打个手势,示意他两人赶紧撤。
方明达也是个机灵,知道他们势单力薄,也不敢恋战。只见朝齐峻微微点头。
两人几乎同时,朝后面挪了几步。然后,借着旁边高树阴影的掩护,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闪身朝另条民巷飞奔了过去。
那群蒙面人开始似乎没反应过来,待他们发现两人不见时。齐方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打头的那位蒙面男见此情形,忙把手一挥,他带的几人都分散开来,四下去寻找刚才逃走的两人。
带着方明达藏身在旁边民宅角落里的齐峻,此时不敢有丝毫动弹。
他一面盯着不远的动静,一面在心底琢磨今日这事。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他不禁拧眉沉思起来。
他们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齐峻暗自思忖,想到自己能被人惦记的,也只有那子虚乌有玉玺和遗诏了。
那年,先帝爷几次密召他进宫,并没有给他什么东西。
他还记得当时的元熙帝召见他的情形,那时,先帝爷的精神已是不济,由于宫里有许多高世海的眼线,跟他这番会谈,还是借着瀛台避暑,特意命人将他召过去的。
这也是为何后来,众人都怀疑玉玺在他身上的缘故。
那时,大哥安葬没多久。他在府里守了三个月的孝,妻子舒眉身子不适的反应稍有好转,怕打扰到她,齐峻搬到了书房去睡。
一天晚上,先帝爷身边的心腹安公公,遣人来把他叫了过去。
宫灯的微光中,圣上强打起精神,跟他问起了宁国府的情形,尤其是母亲的身体状况。末了,他叹了口气道:“是朕对不住你父亲和大哥。没想宁国公此回,竟然一去不返了!”
齐峻闻言,微感诧异,心里不禁埋怨:这不是明摆着吗?大哥是何种状况下赶赴前线的?显然是有人想把他支开。
不过,他没敢说出口来。
先帝爷此时像是想到什么,忙抬头觑了他一眼,缓缓地问道:“宁国公离京的时候,对你可是有过什么交待?”
见他问起宁国府的内务,齐峻有些意外,他当时想了想,不敢在御前欺君,遂将府里的情况交待了一遍,还特意提到了大哥要他善待妻子舒眉的事。
“唔,文昭容出事的那次,朕曾见过她一面。说起来,她跟咱们皇家颇为有缘,前日里,还在山上救过皇叔一命。皇叔把圣祖当年赐给众皇孙的古玉,都拿出酬谢她的搭救之恩了。”先帝爷似是不经意地提道。
齐峻先是觉得惊讶,后来想到端王府的情形,还有老王爷古怪的脾气,马上就释然了。
见他没有异常,元熙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道:“皇叔乃性情中人,许是你媳妇得了他的眼缘。万一哪天她遭难了,拿那块玉出来,皇叔说不定会替她说情。”
齐峻一怔,他万万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机窍,忙跟对方道谢:“多谢圣上提醒。”
元熙帝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朕小时候跟皇叔有个赌约。朕欠他一个人情,他又欠你媳妇一个人情。到时,朕将此事写到遗旨里,嘱咐继任之君,别忘了此事……”
齐峻听闻,不觉莞尔一笑,恭维眼前这天下至尊:“陛下英明,微臣先替拙荆谢过圣上和端王爷了……”
元熙帝了然一笑,道:“莫把此事当儿戏了!你媳妇几个月后就要生了吧?将来生的若是小子,就送进宫来陪忻儿吧!自从忻儿他亲娘过世后,这孩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齐峻忙恭声应了下来。
没想到,此次觐见,竟会是他最后一次面圣。
上元节那天晚上,当他赶到先帝寝宫时,人已经驾崩了。
如今想起来,早已是事是人非。
没想到因为这个,给他以及妻子舒眉惹来无尽的麻烦。
现在,不管是先帝爷,还是端王爷,都已然不在人世。连大楚的江山都被高家篡夺了。那句承诺,彻彻底底成了一句空话。
“喂,副都统,那些人好像都走了!”一个声音在旁边提醒,将他从回忆的恍惚中拉过回来,望了方明达一眼,齐峻喃喃道,“终于都走了?”
方明达点了点头,道:“刚才您走神,许是没听见。好像有什么人把他们引开了!”说完,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脸上。
齐峻似是丝毫没有觉察,追问道:“谁会这样好心?不会是咱们金吾卫的兄弟吧?!”
方明达摇了摇头,答道:“小的看着不像。没将安平侯送回府里,他们哪会这么快来接应您?”
齐峻想了想,点头同意他的猜测。
接着,他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实没什么人声了,忙拉起方明达:“走!咱们这就出去!”
说着,就要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谁知他刚一起身,脑部就是一片眩晕,齐峻暗叫糟糕,忙将手伸起衣襟里,摸了摸缝在内衬里的东西。
对他的状况,方明达好似全然没有觉察。
出来之后,对齐峻请示:“马匹也不知跑到哪里了。此时天色已晚,副都统身上有伤,还是要让小的去谋一台轿子来……”
齐峻此时自知中招,恨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忙将方明达打发出去:“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方明达一抱拳,就翻出这座民宅的院墙,朝大街那边奔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离开,齐峻迅速从衣襟里掏出那小纸包。取出来后,将里面的粉末,仰头迅速朝自己口中倒去。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稍稍安定,接着,便听到几人沉重的脚步声从外头传了过来。听到他们靠近,齐峻“嘭”地一声倒在地上。在三人进门的那一刻,十分应景地栽倒在了地上。
进来的几位不是别人,一位是刚才出去寻轿子的方明达,另外两人似乎是轿夫。
见齐峻倒在地上,方明达过来搀起齐峻,然后在他鼻翼下试了又试,又将他眼皮掀了掀,在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扭头对那两人道:“成了!他被我那迷药放倒了……快,赶紧把抬进去,送到城南的樟树胡同不远的破庙里……到天快亮的时候,再请他们的人马,追到那里去……”
那两人听了吩咐,遵照他的要求,一一都赶去做了。
装昏迷的齐峻暗自纳闷。
这人平常看不出来,原来还是个细作。
此番安排和手法,明摆着是早已安排好的,那群刺客原来是他的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齐峻不禁胡涂了。
赶到破庙时,他强忍着伤口疼痛,竟是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方明达把他扔到破庙后,便留下那两人守着,自己先行离开了。
齐峻怕自己睡过去,拨下头上玉簪戳自己的太阳穴,这才保持神思的清明。
到后半夜的时候,他险些睡过去的时候,便听到外头守着他的两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爷干嘛要派人捉他?”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解地问道。
另一人应声答道:“谁知道啊!说是要从他身上找什么东西吧!”
先前那人反驳道:“刚才扶他下来时,你我不是把他全身都搜遍了,哪有什么东西?”
他的同伴接着说道:“重要东西肯定不会放在身上了,你没听见方队长布置嘛!若是那么好找,几年时间了,哪会还找不到。”
“所以,方队长这番动作,是想取得他的信任?”另一人不是很确定。
“那是当然,你没看见等跟一会儿,又要安排兄弟们蒙上面,再来追杀一回吗?”
“哦!”他的同伴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不放心地瞅了背对他们的齐峻一眼,压低声音问道,“那迷药份量够吗?不要提前醒过来了……”
“不会的,这药是兄弟我亲自经手的……说是能放倒一头牛,吸入进去后,睡上两个时辰。过后,才会慢慢醒来。”
“睡这么久?不会脑子一会儿搞坏了,到时东西不记得放哪儿了吧?!”
他同伴顿了顿,忙反驳道:“是爷安排的东西,还能有错的?你担个哪门子的心?”语气中略带些不满。
“兄弟我这不是担心吗?这大费周折的?怕咱们白忙活一场。”另外一人忙不迭地解释道。
听他这样说,原先那人语气这才缓和下来,喃喃道:“你担心是没错,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昨晚你不在,没听到陶都统的交待。他转达了太子爷的口谕,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样东西找出来……咱们还是好的,黄五他们几个,在金陵城蛰伏多久了,还没人任何进展……听到他们传来的消息,说那边的皇宫,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也没找出什么东西来。”
他的同伴听了这话,不由纳闷起来,问道:“会不会根本没那什么遗诏?是有人故意散布,疑惑陛下和太子爷的?”
“胡说!肯定是有的!那遗诏的事,是先帝爷身边贴身宫女说出来的。那位姐姐十年前被送进宫,不仅识字而且记性特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这迷药就出自她之手,百发百中的效果……”
这番解释,好似将两人心中疑虑全都打消了,屋里顿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其中一人说道:“现在,南北僵持不下,全天下的几方势力没谁吞得下谁,陛下都顺利祭天了,还要那玩意做甚?”
“不说你不懂,就算以前一直在高府担任暗卫总管的陶都统,还不一样不明白?!”另一人接口道。
齐峻听到这里,心里暗暗心惊。
原来,高世海欲谋大事,竟然在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在先帝跟前布眼线了。陛下最后油尽灯枯,到底是老迈而终,还是被高世海暗中下的毒手? 举鞍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