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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遭变故,不仅将番莲吓了一跳,舒眉更是大惊失色。
只见她几步跨上前去,企图劝解小弟松开手,不要欺负人家。
听到长姐的话,文执初立刻将手松开了,谁知,那名小乞丐,仍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不仅如此,那孩子嘴里还念道:“想不到那伙人,跟你们竟是一起的,还不把东西给小爷还来?”
文执初哪里肯依?一边挣扎想摆脱他,一边辩解道:“嘿,我说你这小乞丐,不仅当街抢夺人家的东西,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抢人家的东西,还反污上咱们了!”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这小乞丐和文执初。
见到这种情形,舒眉凭经验断定,小弟遇上讹诈了。她不由抬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那孩子。
估摸十岁左右的样子,肤色黝黑,还满是污垢。一双眸子却是生得极好,不仅亮得惊人,里面还透着倔强的光芒。身上衣裳破烂不堪,袖口露出的手背,一道道疤痕,看起来犹为醒目,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见到这孩子,舒眉不由想到小葡萄,她心里一软,转过身去,朝自家小弟问道:“他抢了你们什么东西?”
见大姐问及此事,文执初撇了撇嘴巴,指着他小外甥的脖子,说道:“刚才,小葡萄跟着弟弟蹦蹦跳跳,一不小心,将他身上戴的玉佩颠了出来。这小乞丐见了,就跑过来要夺走。若不是弟弟机警,这块玉险些被他抢走了。”
舒眉闻言,将眼睛移向小葡萄。果然,儿子身上那块从小戴到大的古玉,袒露到了外面。
“那东西他从小就戴着,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将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舒眉转向小乞丐,不解地望着他。
谁知,一听她这话,那孩子立刻像炸了毛似的,朝舒眉嚷道:“你们是一伙的,自然要维护他了……这块玉,明明是我七岁生辰时,父……爹爹亲手所赠,怎么可能搞错?!”
见对方不肯依饶,舒眉觑了他一眼,跟儿子嘱咐道:“小葡萄,把你脖子上玉佩取下来,递给娘亲……”
小家伙一怔,忙取下镶玉的络子,伸手递给了母亲。
那小丐见古玉到了舒眉手里,忙跟她说道:“不信,可以仔细瞧瞧古玉上头,是不是还有字迹?”
舒眉垂下头来,拧紧眉头将古玉翻了过来,辨认了一番。然后,她眼睛一亮,似有发现,忙点头应道:“不错,上面确实有字。”言罢,她抬起头来,盯着那名小丐,“能告诉我,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那孩子一愣,想也没想,直接答道:“总共有三个字,是用小篆书写的,‘言思忠’!”
听了他的回答,舒眉神色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望着那孩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到她的神情,小乞丐脸露疑惑之色,随即,他以为被自己猜中了,急忙催促道:“是不是啊?!”
舒眉摇了摇头:“不对!是有三个字,确实也是用小篆书写的。不过,不是这三个字,你该不会记错了吧?!”
那孩子闻言微惊,怔然地望着舒眉,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不相信,蹿过来忙要自己来看。
旁边的番莲见状,朝周遭围观的辛护卫他们,打了个隐晦手势,跟着自己走近了几步,将那孩子跟舒眉母子,不动声色地隔将开来。
舒眉倒是没躲闪,把那块古玉递给了他:“既然你认识小篆,应该知道上面的字,不是‘言思忠’吧?!”
那孩子把古玉攥到手里,左右翻看了一番,见那上面的字,跟自己想看到的果然不同,一时不由傻了眼。
“事思敬?!怎么会是‘事思敬’?明明是‘言思忠’,那几个字都快被我摸平了……”小乞丐似是受不了这打击,连连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文执初在旁边听到,忙凑过来看那上面的文字,不觉大奇:“果然是‘事思敬’!怎么会是这样?这两样都是《论语》上的,还是一句话。大姐,两块玉佩会不会原先是一起的?”
舒眉听闻,赞赏地望了小弟一眼,说道:“极有可能是这样!”说着,她收起玉佩,瞅着那孩子问道:“你爹爹是什么人?他给你这玉佩时,可有什么交待没有?是否解释过这玉佩的来历?”
那小乞丐闻言,目光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爹爹是乡间一员外,他也是从别人那儿买来的……”
舒眉一微愣,想起刚才对方一眼认出“事思敬”的小篆体,心知这孩子并没说出实话。
不过,此时他们在道边,又是陌生的地方,她不想招惹是非。
只是,这孩子目光清亮,应该是有些来历的。
如果他真有一样的古玉,想来,跟端王爷或许有些关系。
会不会是端王府逃出来的子嗣呢!
之前,她曾听齐淑娉无意间提过,说项季宇前头几位哥哥,早早地结婚生了子。是以,生母出身不高的项季宇,在王府的地位可想而知。
会不会是端王爷孙子?他将玉佩曾赠予过某位晚辈?
念及此处,她心头一凛,考虑到端王府如今没剩下一名后嗣,遂有心将这孩子收留下来。
舒眉弯下身子,对那名小乞丐温言问道:“看你年纪不大,怎会跟家人失散的?还有,那块玉佩如何丢失的?”
那孩子见事情都弄清了,眼前这人不仅没责怪他,反而还关心起他的遭遇,心里渐渐放下了戒备。再看舒眉的面相,长得漂亮温婉不说,身边还带了两名孩童。于是,他心里想着,她应该不是坏人,遂将自己的遭遇,跟舒眉一一道明了。
“爹爹过世后,在仆役的保护下,我千里迢迢来投奔亲戚。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山贼。那几名家丁为了护着我,都命丧山贼的刀口下了。去年年底,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找到舅公家。在他那儿住了不到半年时间,就被镇上的宵小盯上了,被他们绑了去。他们原是想要勒索我那舅公的,后来不知怎地,被把我带了出来。乘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挣脱绳索偷偷逃了出来。后来,因迷失了方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才流落到了这里……”说到后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语调中似带有哽咽之声。
此番多舛的遭遇,将舒眉的眼泪都快惹出来了。
这孩子的经历,别人听了或许没什么,但是听到她耳朵里,凭空勾起了她一段伤心的记忆。
当初,舒眉被人一路追杀,跟自己儿子失散了。若不是雨润几人不离不弃,将孩子一路护送到南边。她的小葡萄如今的处境,怕还不如眼前这孩子。
想到这里,舒眉没有再犹豫,只见她弯下身子,跟那小乞丐问道:“可曾记得,你那舅公所在的具体位置?我们派人送你回去可好?”
那孩子一听,眼前这女子善心要送自己回去,心头不由一喜,忙朝舒眉道谢:“谢谢姐姐!我那舅公的家,是在温州府的太平县,或许离这么很远!我只记得当时,被他们绑到了船上,过了好些天……”
“太平县?!”众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不知怎地,舒眉立刻想到了先前,番莲告诉自己的消息。
舅父家里来了位跟她有关联的人,会不会是眼前这孩子呢?
若他是端王爷的孙子,跟她确实有些关系。舅父许是听人说过,齐府四姑娘嫁进了端王府,而她跟齐淑娉曾经又是姑嫂关系。
相对比南楚朝现在坐着龙椅上的那位,跟前这位龙子龙孙,跟先帝爷的血缘似乎更近一些。
舅父会不会是担心,这孩子身份一旦曝露,将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才会遮遮掩掩,搞得神秘兮兮的。
不管怎样,舅父大人既然有胆量收留下这孩子,自己没道理还不如他。
不过是一手无寸铁的孩子!古玉的那秘密,只有雨润几人知道。只要她们不说出去,外人想来根本无从知晓。
这孩子的性命倒是可以保下来。
想到这里,舒眉放下忧心,对那小乞丐说道:“咱们也是朝太平县去的,正好跟你同路。若你信得过咱们,就跟在我们身边吧!正好,可以和他们做做伴儿。”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文执初和小葡萄。
见误会被他们解释清楚了,大姐又好心收留下对方。文执初觉得自己是男子汉,更应该有所担当。于是,他跑到那孩子的跟前,对他招呼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说罢,他有模有样地朝对方作起揖来。
那孩子见状,朝文执初也揖了一礼,面上带些许羞赧,跟他道歉:“是我没弄清楚!鲁莽了!该说对不住的,应该是我才对……”
文执初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见到对方礼数周到,落落大方,心里立马产生了好感,把先前的不快,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结识了年龄相仿的新伙伴,他感到由衷的高兴,忙一把拉过对方的小手,跟他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执初,今年满九岁快进十岁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先是一怔,随后彬彬有礼地答道:“我叫叶照,今年快进十一岁了。”
文执初闻言,忙把小葡萄介绍给他:“这是我的小外甥,大家都叫他小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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