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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延庆的话,让齐峻一愣,想要替自己辩解,却发现一时词穷。
若不是知道对方一直在戍边,前些年根本不在京内,他没准以为,发小这是在讥讽他。
齐峻无话可说,只得独自咽下苦意,掩饰道:“她跟一般女子不同,虽然进门的早,却一直情窦未开,等到懂得那些事了,又跟我分开了……”
见他文过饰非,袁延庆但笑不语。
当初舒眉派人送信前来求援,他就从妻子口中了解过这对怨偶,此时哪里肯信齐峻的说辞。不过,涵儿曾提醒过他,这对前任夫妇的情感纠葛颇为复杂,最好不要掺和其中。
虽不知她背后所指,袁延庆却也知道,如今京城的宁国府今非昔比。不说齐峻停妻再娶,惹出的纠纷让文齐两家险些反目,就是对方继妻秦氏的父亲,跟国公夫人的娘家长辈有些过节。
这样一滩浑水,他一向避之不急,哪里会主动去掺和?
由于故友重聚,舒眉将回金陵的行程往后推迟了一日。
等翌日跟林秀涵告别,舒眉心中十分不舍,跟对方耳语道:“等念祖安定下来,我还是会找机会回来的。到时,我带着你游遍岭南的山山水水。”
“你……”一时没回过神来,林秀涵低声问道,“你还在想着儿时的梦想,这能成真吗?”
舒眉紧抿嘴唇,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说道:“不管如何,总得试试才行。想来你也知道,我不属于深宅后院,绝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中去的。”
林秀涵又问道:“那你回不回京城的?”
舒眉没有给她准话,道:“等到金陵后,跟爹爹商量过再说。想来,父亲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打算。”
林秀涵点点头,提醒道:“不管接下来你如何打算,有点你得记住,我跟齐家不是一拔的,就连相公现在也被我说服,站在你的这边了。”
舒眉笑了笑,冲她轻轻颔首,心里倍感贴心。
虽说她如今的情况,别人支持与否,于她来讲,算是可有可无。可是,林秀涵的这份心让她很是受用。
自己的打算,放在这个时空来说,算是惊世骇俗。可是父亲一旦隐退,小葡萄大到不需要躲在母亲羽翼下,她为何不能另寻一种生活方式?!
因走亲友路线失利,齐峻离开肇庆府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最后竟被同坐马背上,窝在他怀里的小葡萄觉察到了。
抬头朝后觑了他爹一眼,小家伙悻悻问道:“爹爹不愿回金陵见念祖的外祖父吗?”
齐峻猛然一惊,挤出一张笑脸:“怎么会?!为父久没听老人家教诲了,这次南下,巴不得早日见到他。”
小葡萄也不揭穿他的谎话,暗地不由哼了一声,心道,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小舅舅不喜欢你,外祖父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少不得自己替着说好话。不然,爹爹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想到父亲可能被外祖堵在门口时的情景,小家伙一脸的同情。
脚程加快后,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回到了金陵城。
出乎小葡萄意料之外的是,他们进门的时候,文曙辉并没有为难他爹爹。这让齐峻喜出望外,以为京城那边有好消息传来了,以至于岳父大人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这份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从徽州返回金陵。
将母亲灵柩们运回祖籍安葬后,舒眉长长松了口气。原先,她以为此次回徽州时,外祖那边的亲戚,少不得要给舅舅表兄求情。让她想不到的是,在她回金陵之前,父亲替她早已处理妥当了。
在文曙辉劝诫下,施飒施竣兄弟向朝廷递了封言辞恳切的请罪书,并表示今后在徽州好好教导子弟,不给兄长施靖脸上抹黑云云。
就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下,突然有天,文曙辉将齐峻叫进了书房。
小葡萄一直紧张朝外祖父的书房方向张望,直到黄昏时分,才看到父亲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爹爹,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小家伙虽然瞧出了端倪,可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去套话。
齐峻蹲下身子,用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过了好一会儿,才面带愧疚地对他道:“爹爹恐怕不能兑现承诺了。不过,若是你有办法说服你外公,让你母亲同意一同北上,咱们就一道回去。”
小葡萄听了,一张粉嫩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嘴上还嘟囔道:“爹爹骗人,之前在肇庆的时候,您不是说过,这次再也不会跟咱们分开了吗?”
小家伙话音刚落,他眼眸里闪动的水光,让齐峻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这状况让齐峻心里疼痛难当,一个冲动之下,也不顾舒眉对他下的禁令,跑到内院要找对方理论。
听清齐峻说明来意,舒眉不为所动,说的话让他更加坐立难安:“即便哪天我为了儿子回京,跟你齐四爷半点关系也没有。虽陛下已经下旨,在京城建造护国公主府。可现在我还不打算北上。倒是四爷您,想来在南边的事办得也差不多了,还不赶紧回去,京城那边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齐峻听了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是说苏师弟回来的事吧?!
她既然都已知道,为何还不肯跟他回去?
神色复杂地盯着舒眉,齐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舒眉蹙着眉头,没有做声,转身命人从内堂取出一只匣子,对他交待道:“当初在宁国府我被高家那女人打压时,蒙先生不弃,一心给我庇护。如今苏师兄遭此大难,别的方面我没能力相无能相助,这儿有一匣子祛伤疤的药膏,请四爷替我转交给先生,有劳了!”
“既然你已知晓他活着回来,为何,为何……”他犹豫再三,最后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为何你不回京亲自给先生送去?”
舒眉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半晌,才一脸诧异地望向他,道:“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回来与我何干?”
齐峻顿觉失言,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道缝,好让他钻了进去。
不过,这些年经历诸多风雨,加之在西北的历练,如今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毛头小伙子。
齐峻深吸几口空气,等心绪平复下来了,才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经历了那些事,先生如今最想见到的人,恐怕没有别人。你若带着小葡萄去看望他老人家,说不定他心里会好受些。”
舒眉不置可否,过了好半晌,才摇了摇头,反驳道:“我的看法恰恰与你相反,他如今最不愿意看到的人,除了你恐怕就剩下我了。我嘛,他替家中小辈感到愧疚,至于你嘛,不需我再多挑明了吧?!”
“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去见他?”齐峻再也忍不住了,冲着舒眉质问道,“难不成,你还要让老人家把愧疚之情,带到地底下去吗?什么时候,你对我能跟对葛曜一样宽容?”
舒眉不为所动,反唇相讥道:“他救过我们母子好几次,恩情我还没来得及还,对他宽容又怎么啦?碍着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要对你宽容?”
“我是你什么人?”自嘲地笑了笑,齐峻朝后倒退了几步,转身在屋里踱起步来。
踯躅了几圈,他重新来到舒眉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不妨问问小葡萄去。”说完这话,背过身不再看她。
又拿儿子来说事,舒眉怒意顿起,冲着齐峻背影道:“我正要问问你呢,小葡萄是你何人?你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了吗?若我没记错,你当初打算给他一位后娘的。”
齐峻听了这话,猛然转过身来,眼睛盯着舒眉,一字一顿地说道:“苏师弟已经回来了,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舒眉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我装什么糊涂了?”
齐峻没有直接答她,只是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敢上京,是怕面对自己的错误。师弟回来,不正好证明我的清白?当初你是如何误会我的?”
是误会他?
舒眉不禁抚额,觉得他的思维与自己,差了千山万水。
舒眉深吸一口气,问道:“误会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齐峻扫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你不是一直以为,我对师妹起了心思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在西北时,我就不会拼了性命,也要把师弟给救回来。”
“以为你对秦姑娘起了心思?”舒眉一头雾水。
齐峻盯着她逼问道:“你不是一直这样认为吗?不然,你又在那儿计较什么?”
舒眉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才理清自己的思路。
见她不言语了,齐峻以为她默认了,心头不禁涌出苦尽甘来的放松。可是,还没等他把这种松快感表露在脸上,舒眉下一句话,让他重新紧张起来。
“你错了!我从没担心过这方面,若你对她有意,哪还会有吕若兰什么事?!”
齐峻一脸惊诧:“那你为何还要揪住那事不放?” 举鞍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