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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的宴席摆在舞阳城可能是最好的酒楼,怡红楼。
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个正经的酒楼,实际上也确实不是很正经,但人家还是有正经的宴席业务的。架不住人家东西好吃,齐悦从小就惦记着呢。你想想,如果有一天能在这样的酒楼里做东,请一帮生死之交的兄弟,听起来是不是很酷?
上次去齐天宗是十万火急的速度,而这次来离齐天宗不远的舞阳城,却是游山玩水的速度。虽然是冬天,虽然不见阳光,虽然寒风瑟索,虽然河面都结了冰;但并不妨碍十余少年轻裘肥马,来一趟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
说走就走,自然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规划的。无非是确定好朝发夕至,别流连山水搞到城门关门了就行。
阴天看不见日影,众人也没太注意时间。只知道中途饿了,停下来吃了个饭;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众人就已到了舞阳城。舞阳城乍一看是恢宏壮阔的气势,比起鲜艳欲滴的姑苏和花州是别有一番风味。
武王朝治下,风气崇尚自由。只有这城门仍是守卫森严,朝开夕闭,算是对过于自由的风气的一点点矫正。
从南门入,起初道路是很宽阔的,众人骑马走在街道上,仍是脚步轻快。两旁是些普通人的屋舍,有妇人带着孩子,有人在其中劳作。
而越往北走,街面就越热闹起来。有时有些豪富人家的宅邸,大门紧闭,灯笼高悬;商铺和往来行人也越来越多。一行人骑着马,已经渐渐地走不快了。
怡红楼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众人在城中并未流连,由齐悦领着直接进了怡红楼的院子,栓了马,叫老板娘开了最大的一张桌。没一会儿,上了菜,也上了酒。
“我能活蹦乱跳地走到今天,多亏了在座各位。”齐悦举杯道,“多谢各位的舍命相助,也感谢各位平时的关照和提携。齐悦先干为敬!”
一杯过后,席间就热热闹闹地喧哗了开来。
喧哗自然是忍不住的。心中有多少兴奋之情,肯定都要大声表达出来。反正几乎每桌的人都在喧哗,老板娘也没什么意见。
可能也只有江左注意到,靠窗的角落里有一位正在独自喝茶的黑衣老者,似乎是觉得受到他们打扰了。
江左还没有厉害到能靠肉眼估测对方品级,因此也不敢贸然前去搭讪,害怕弄巧成拙、无事生非。看那位黑衣老者似乎也还算冷静,虽然有些烦躁,但并没有发作。
江左也没有提醒齐悦等人放低声音,主要是大家正在兴头上,江左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
亭林镇少年看向江左道:“哥,你真的要走了?”
江左点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总之,带上钱,借一匹马,明天白天就走。什么时候找到《丁家火器谱》,什么时候回来。”
齐悦拍着江左肩膀插话道:“行走江湖还要向车马院借马,这大侠当得多没劲呢。我还有钱,给你凑一凑买一匹马,怎样?”
江左扶着齐悦道:“兄弟,你醉了。你那点钱,留着娶媳妇吧。”
大家哄笑。
亭林镇少年闷闷不乐道:“还想看你和陈鑫比武的场景呢。”
江左说:“恐怕比还是要比的,只是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见了。如果陈鑫追到天涯海角找我比武,你们要跟去围观吗?”
“去啊!”亭林镇少年说,大家也纷纷应和。
江左说:“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一定得来啊。”
承天说:“你好像说过要在陈鑫出关之前升到四甲武夫境的,别忘了啊。”
江左有些头疼道:“感觉好有压力怎么办?我前些天知道自己升到从四甲,当时还觉得怎么这么快。但是后来自己数了数日子,才发现时间过得更快。”
齐悦说:“江左肯定是没问题的。四甲而已,你的潜力何止四甲!”
承天说:“江左还是有资格飘飘然。在座现在应该都是四甲武夫境以上了,但谁敢说能压制住江左?”
苏诗微说:“江左走的是一条不一样的路,我们想学都学不来。”
“是啊是啊,江左总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众人纷纷应和,都对江左抱有很多不需要理由的殷切期望。江左不知如何一一回应,只得一个劲地抱拳谦让。
江左目光一瞥,却看见靠窗的角落里,黑衣老者冷哼一声。却也不走过来,也没什么后续的动作,哼完了就继续喝茶。
“低调,低调。”江左说,“这还没走上江湖,别让小人听见,心生嫉妒。”
这话当然没让黑衣老者听见。
众人安静了一阵,吃了几口菜。
过了一会儿,齐悦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大家的目光于是齐刷刷地看向齐悦,连隔壁桌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齐悦说:“我也申请了外出游历,不过很可惜,跟江左领的不是一个任务。”
承天问道:“哦?没听你说过啊。你要去哪?”
齐悦说:“凤鸣渊真正拿得出手的习武者不过两百多人,规模太小了,连齐天宗的弟子都不止这个数。现在长老院有意收编一些中小门派,我呢,就要去访遍名山,看看能不能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招揽天下英雄,为我凤鸣渊所用。”
齐悦说得兴奋,其他人却被吓傻在原地。只有江左一拍桌子,笑道:“老弟,你的任务是我的强项啊!”
见其他人似乎很尴尬,齐悦挠头道:“怎么,不兴奋吗?”
苏诗微犹豫了一下,说:“事我倒是知道,但是,呃……就你一个人?”
齐悦说:“怎么?单枪匹马闯天下,不酷吗?觉得我不行啊?诶,江左不也是一个人吗,你们怎么没有觉得他不行,我们差距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你们就不能哪怕是安慰性地肯定一下我、赞美一下我,毕竟这顿饭还是我请的。”
那喝茶的黑衣老者又是一声冷哼。
江左有些忍不住了,端起酒杯就要往那边走去。
承天拽住江左的衣襟,拉着他重新坐下,若无其事地接过刚才的话道:“江左不是一个人。我没有申请外出游历,但我领到了一个关于江左的任务。”
江左开心道:“你要跟我走啊?好啊好啊!”
承天却摇头。江左顿时有些失望。
承天说:“你有没有注意过,二十一本秘籍的扉页都写着同一句话,‘非我弟子,勿练我功,违者抵命’?”
江左点头,苏诗微也说是。其他人没有看过全部二十一本秘籍,所以没有说话。
承天说:“我的任务大概就跟这句话有关。不能再说了,总之,我会经常去找你。”
苏诗微更不理解道:“所以你也是一个人?就算凤鸣渊规模再小、人手再缺,也不至于什么急难险重的任务都交给一个人去冒险吧?”
江左说:“其实承天很厉害的。”
黑衣老者又是一声冷哼。
江左实在是坐不住了,端起酒杯走过去行礼道:“老先生莫不是受了风寒,鼻子不通气了?如果你有病,我有药啊。”
黑衣老者本来只是轻蔑,乍一听这话,却竟然有点生气,也不废话,抽刀就捅向江左。
“爷爷我闯荡江湖多少年,什么辈分的小子也轮得到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黑衣老者说道。
这一刀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刚猛霸道的一刀。黑衣老者见江左生得细皮嫩肉的,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本以为这一刀下去就要血染怡红楼了。说起来,这倒是真正的“怡红”呢。
江左也是不走寻常路,竟是从一张桌子底下钻了过去。从另一边站起身来时,手中端的酒杯仍然一滴未洒,连江左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老先生杀人这么随便的吗?”江左说。“只不过,怕是没搞清楚我凤鸣渊弟子的底线实力。你这一刀,别说伤我,就连一个扫地的杂工都奈何不了。”
一刀不中,黑衣老者反而怒意消退。听了江左的话,反而是笑了起来,道:“乘兴杀人,兴尽收刀。”
江左看向齐悦那桌,说:“太暴力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千万不要学这个奇怪的老人家。”
黑衣老者说:“年轻人,不是我要对你拔刀,是看不得你们一个个不把闯荡江湖当回事。听你们一个个口气倒是不小,爷爷我忍不住要教你们怎么做人。”
江左听了,不但不生气,反倒是十分有兴致,就势坐下,问道:“老先生以为应当怎么做人?” 江湖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