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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回头客了。”江左再次见到怡红楼的老板娘时,还是漫不经心地打趣道。
马却没停,直接向后院跑去。
老板娘追在后面说道:“客官您要是想找刚才跟您说话的那黑衣白衣两位客官,他们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去了,都走了。我记得是黑衣的往东,白衣的往西;哦不不不,应该是相反。他们打了一架刚走,走得不紧不慢的,您要追他们,现在或许还追得上。”
马停在马棚前。
不是每家店都有马棚,但怡红楼是有的。不是每个马棚都有人看守,但怡红楼是有的。
看马人懒洋洋地从干草垛上爬起来,道:“怎么,丢人了还是丢马了?”
江左冷冷道:“丢东西了。”
看马人说:“丢东西别找我,谁拿的找谁。”
江左说:“若是你拿的呢?”
看马人脸色立马拉了下来。“那你得有证据,在我身上找到了,才能说是我拿的。”他说。
虽然嘴上并未承认,但看他的态度,明显就是有事的。
江左四下打量着这个马棚。
承天说:“不用找,一把火烧了就行。图纸而已,凤鸣渊还有好几张。”
江左笑道:“承天兄这么暴力的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承天翻身下马,随手就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拿出一个火折子。
“还是承天兄准备齐全。”江左笑道。
看马人见他们根本没有要讲道理的意思,当即发飙,提着把柴刀站出来,喝道:“你敢!”
老板娘也上来劝道:“客官息怒啊,您丢的东西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您不能这样空口无凭,随便诬赖好人,这样叫我们还怎么开店呢!您丢的东西,肯定是叫刚才黑衣白衣那两位拿走了。”
江左嘴角抽起一丝冷笑:“我自然是有证据,只是懒得跟你们说。”
承天作势就要点燃那垛干草。
看马人转眼换上一副狞笑:“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板娘一声叫喊:“别吵到上面的客人嘞!”
随着这句话,后院周围的门窗悉数关闭,而后厨的小门却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行拿着菜刀和砍刀的凶神恶煞的汉子,那领头的道:“这年头开店不容易,客官,得罪了。”
江左笑道:“确实不容易啊。想来你们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讨好你们背后的势力吧?用这样一群草莽的汉子来对付行走江湖的大侠,就不说胜算几何,至少伤亡是肯定少不了的。”
几个汉子冲上来,竟不对付人,而是先砍马。
“还行,比我想的要聪明一些。”江左说。
江左翻身下马拔剑,只一转身,就斩杀了两个接近他的马的汉子。
倒不是说一匹马有多贵,只是一来觉得这匹马挺萌的,不想它就这样去死;二来这马是向车马院借的,有借就要有还,不然就会授人以柄。
这些汉子的品级大多在二甲兵士境左右,彼此配合度也一般。对于江左来说,这场争斗除了累一点,可能会影响睡眠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地方。
承天站在旁边一脸微笑地看着,始终没有拔剑。
“停!”看马人终于喊道。
看马人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早已面无血色,轻轻地点点头。
他跑到不知什么角落,把那张图纸拿了出来,双手抖抖索索地递上。
承天看着江左的剑,突然说:“你的剑上有一个缺口。”
江左说:“跟他们没关系,这是在凤鸣渊演武场边上的阁楼里磕的。”
承天说:“哦。”
江左心想道,阁楼里那些人,可比你们难对付多了。
门窗很快又打开。两人上马离去,承天问江左:“上次你在齐天宗杀了一个伏击你的人,你说你一整天都没法忘记。今天呢,又有什么感想?”
江左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没有什么感想。”
江左又说:“跟这帮人一比,我突然觉得哪怕凤鸣渊总有人对我冷嘲热讽,还有人想杀我,但它仍然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地方。”
他很快就要跟这个可爱的地方暂别了。
…………
江湖上有诸如“十店九黑”这样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也道出部分无奈的事实。
比起安心种田的农民、安心纺织的妇女,商人自古以来就比较受到冷眼。虽然自武王朝建立以来,风气渐渐变得更加自由而开放,但是跟仗剑天涯的习武者相比,商人却又是一个弱势群体。特别是像酒楼、客栈这样的地方,三天一摔碗、五天一杀人,这都不是事。处于这样一种万般无奈的弱势地位,想叫人家老老实实开店、安安心心挣钱,实在也有点强人所难。
江湖上公认比较安全可信的客栈品牌只有两家,一家叫龙门,一家叫悦来。
龙门客栈不只是客栈,本身也是一个江湖门派,已经连续数年跟三月派争夺天下名门正派第十的位置,只是至今尚未成功。因为有自身实力的支撑,即使面对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龙门客栈也绝不占弱势。
而悦来客栈就比较匪夷所思了,表面上看它跟一般的小客店也没有什么区别,掌柜小二也都不会武功,三天一摔碗、五天一杀人的事情也是照样有。不过人家碗摔了,当天就能配齐;桌子砸了,第二天就能换新;甚至你把人家店面拆了,人家没几天就能在隔壁重新开业。
所以照江左看来,悦来客栈之所以牛,是因为背后有一个有钱的主子。
江左买了三张绢布,花重金借了笔墨,伏在案前想办法把《凤鸣渊田肆院产业分布图》加密。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酒楼和客栈,江左心中忍不住想,凤鸣渊名下的这些产业,也该有一个统一的品牌才好。
从风格统一来说,客栈叫“同福客栈”就很不错。
由于刚刚进行过激烈活动,这会江左还全无睡意。江左随手烧掉加密之前的图纸,将笔墨还给小二,顺便就跟小二攀谈起来。
这家客店名叫轻尘客舍,既非龙门,又非悦来。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外表看起来也同样十分正经,规模、档次都不会输给那两家巨头,然而这些这反而更让江左有些不放心。好像这样的诗意、档次和规模,都不应该是这样一家客店应该有的一样。
江左把剑搁在桌上,拿了张凳子,和小二对面坐下。此时店里还有三两客人,小二也并不是很忙,而且似乎非常乐于和江左聊两句。
江左问小二店里的经营状况,官府会不会经常来为非作歹,店里的桌椅板凳多久要遭殃一次,有没有人住店不付钱,如此等等。小二都一一回答,时不时地也起身给店里仅剩的两三位客人端茶倒水。
江左问这么多,一半是出于好奇,一半也是一种条件反射的警惕。
不知道夜已多深,小二打了个哈欠。
江左最后问道:“有人说,天下的客栈除了龙门和悦来,其他十有八九都是黑店,只是一般黑和特别黑的区别。你怎么看?”
小二也是油滑,反问江左道:“你看我们像是黑店吗?”
江左把搁在桌上的剑拿起来,轻轻抽出。抽到三分之二时,江左一笑,把剑迅速抽出、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
小二当场就给跪了下来。
江左说:“剑上少了一个缺口。当然了,不能怪你们仿制技术不行,只是你们可能找不到那么硬的东西。”
小二只顾磕头喊饶命。
这家店没有配备打手。
“怡红楼教会了我,行走江湖,多一个心眼还不够,怎么也得多一万个心眼吧。”江左说。
江左心里想,怪不得丁仪那么不爱出门,确实是麻烦。
江左仔细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剑,用手敲了敲,又在地上磕了磕,还试着劈了一张凳子。
他竟然觉得这把剑还不错。
“不考虑开个兵器铺吗?”江左说,“其实手艺还不错,为什么不敢做些自家的剑,只敢偷换别人的剑拿去卖呢?”
江左安抚了一下吓得半死的店小二,并且警告他不要再耍花样。最后江左说:“那把剑叫‘七日’,送给你了,要记得它的名字。你们这把剑归我。你看,是不是很划算?”
江左带走了那把假的七日剑。 江湖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