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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没有纠结这些事理,笑道:“打响了招牌,又没有多少实际的损失,很好的商业头脑。”
承天向老板娘要了间客房,依然是最好的天字号客房。江左向小二要了笔墨,小二随手就从账台上拿了一份给江左,没向江左要钱。
“走,画个地图。”江左喊上承天。
…………
出了桐南城,国都就不远了。平坦的官道只到国都为止,再往西北去,很快就要到成片成片荒芜人烟的荒凉地带,道路也只有土路了。没了大道,人就容易迷失方向,这时地图就显得尤为重要。
市面上当然有现成的地图卖。但江左觉得那些地图太过写意,而且有许多节点在不同版本上都标得完全不同。因此,江左还是决定自己画一幅地图。
总不会比自己改编一套剑法更难。
江左画下了从凤鸣渊开始,经亭林镇、花州直到桐南的这一段路的沿路概况,又大致按照路上向过往商旅打听的,标出了国都和其他一些重要地点的大致位置。其余的大片空白,都是江左尚未打听过的。
“要不要去街上转转?”见江左沉迷思考,承天提议道。
“也好,万一有质量好一点的地图呢。”江左说。
城中售卖地图的商铺有很多。卖古玩字画的可能会卖地图,因为地图也是画;卖兵器的可能会卖地图,因为都是江湖人士的刚需;南来北往的客商可能会卖地图,因为他们自己就非常依赖地图;除此以外,驿站和马厩可能会卖地图,客栈和酒馆可能会卖地图,甚至只要你骑马走在大街上,自然就会有人凑过来问你要不要一幅地图。
然而信息越是丰富,质量越是泥沙俱下。江左接连看了许多地图,都纷纷摇头。
“凤鸣渊外有一个废弃的村落,在这幅地图上标的是没有废弃。”
“离凤鸣渊最近的亭林镇,被画得比花州还远。”
“齐天宗的那条路显然画得太短了。”
“这个点跟《凤鸣渊田肆院产业分布图》上画得相差太大了。”
……
江左一路挑着这些地图的毛病,承天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哥啊,你怕是忘了,像凤鸣渊、齐天宗这些大派的总部,对外人来说本来就是最神秘的所在,标不出确切位置也是正常的。像你这样挑,今天怕是买不到地图了。”
江左说:“子曾经曰过,良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一般的江湖游侠不会去深入凤鸣渊或齐天宗的内部,所以画偏一点也算差强人意。可我是谁?我不一样啊。走偏几步,万一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事情,是要出人命的。”
抱着这种挑剔的态度逛遍了大半个桐南,江左的目光突然一家书铺吸引。书铺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圣贤书,有蓝封皮线装本的《论语》,有古典卷轴式的《论语》,还有名家手抄本的《论语》。一位陌生的白衣儒士流连在书铺中,仔仔细细地挑选着。
天底下的儒生似乎都长的一个样子,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他一个更个性的称谓。
江左走进铺中,目不旁顾,来到一个角落里。在层层叠叠的《论语》下,压着一小叠地图,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
掌柜走过来,道:“公子可是来买书?”
江左笑道:“我要买的书,怕你们这里没有。”
掌柜说:“公子说笑了,我们小店里除了《论语》,什么书有?哦不,什么书没有?”
江左说:“我要买一本《丁家火器谱》。”
“呃,这个真没有。”掌柜说。
“这个可以有。”江左说。
承天怕玩笑开多了会被打,便抢过话头,对掌柜说:“我们是想买一幅地图。”
“哦,地图啊。”掌柜呵呵笑着。“怕是有点拿不出手。”
“哦?”江左说,“此话怎讲?”
掌柜说:“我这地图,缺的可多。放在这里有个把月了,本以为进京赶考或负笈游学的读书人应该好歹会买一幅,结果好不容易有个人问的,一看空缺太多,立马就没了兴趣。”
掌柜一本一本小心翼翼地挪开那一叠《论语》,将地图拿下来拍了拍灰,取出中间两张,分别拿给江左和承天。
江左接过手一看,果然是空白一片,最严重的是凤鸣渊和齐天宗两处都没有在图上标出。
江左问道:“却这么多地点,为什么不补上呢?”
掌柜叹道:“我们资源也有限,有些地方,确实不是我们能够确认的。”
江左说:“那你们已经标出来的地方,都能确定没有偏差吗?”
掌柜羞愧道:“本来就没画出多少地方,要是连这再不能确认,那还做什么生意?”
“掌柜做人太老实了。”江左说。
而老实人是难免要吃一点亏的。
江左之前看的许多地图,那是只要有三分把握,就敢把一个地点画上去,给人看起来好像信息很全的样子,销量也颇好。这里的地图常年积灰,还不是因为胆子不够大么?
江左说:“我买这样一幅地图。”
掌柜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开心的样子,毕竟卖书才是他们的主要业务。这样一幅地图,根本就卖不出多少钱。
掌柜刚打出个手势,只听店里那位翻书翻了很久的白衣儒士恭敬地出言劝阻道:“且慢。”
只见那位儒士缓缓移步过来,跟掌柜作揖,说:“我出两倍的价钱,买走这里全部的地图。”
江左觉得摸不找头脑。“地图又不是什么紧俏货物,先生要买就买,但好歹给我留一张,毕竟是我先说要买的。你这一下全部买走,不嫌自己太缺德了么?”
江左又说:“我们出三倍的价钱,买一张。”
白衣儒士说:“我出五倍的价钱,买全部。”
承天说:“大哥,何必抬杠呢。我们只买一张,你却要全部买下,你要贴上的银钱可比我们多多了。”
江左说:“我们出八倍。”
江左没有纠正承天,但他知道承天说的不完全在理。因为掌柜显然知道,如果给了江左一张,那位白衣儒士就不可能再买了,那么他这一叠地图就没有了销路。
白衣儒士说:“十倍。”
掌柜一开始有些喜形于色,他没想到这些尘封已久的地图竟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一开始他还颇有些心动,尤其是白衣儒士的加码,他可是要把全部地图都买走啊!
可是随着加码越叫越高,掌柜心里开始不安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后来,江左直接把手按在了掌柜的背上,道:“掌柜是卖圣贤书的人,应该知道做人要厚道这个道理吧?”
这看起来像是在说理,语气却更近于威胁。
掌柜有些哆嗦。被江左这么一吓,什么金钱利益瞬间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位公子,”掌柜称那白衣儒士道,“确实是这位……这位公子先提出要买我这地图,他占着理呢。真是抱歉。我说你们两位大侠,有矛盾,也别紧着我们做小生意的来。我身体不好,不禁吓的。”
白衣儒士也不太生气,只是咬牙恨恨道:“我记住你了。”
这话是对江左说的。
江左回答道:“真是奇怪了,大哥我们认识吗?我还没说我叫什么,你怎么就怼上了我,还偏偏就记住我了呢?”
承天扯了扯江左的袖子。江左一看,可算猜到了个中缘由。
大概是见过承天,所以知道他们是凤鸣渊的人。
“好,好!”白衣儒士情绪渐渐失控,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悔不该当初!” 江湖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