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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之人络绎不绝,具是江湖人士打扮,自然是为叶掌门所邀。待胖和尚、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三人上得华山,来到千秋厅前,大厅中已是黑压压挤满了人。三人见大厅正北首座上一人正襟危坐。
这人约莫四十七八岁年纪,身穿青色长衫,头戴纶巾,下颌生得一缕胡须,面庞白皙,俊貌儒雅,举止大方。料想这便是华山派掌门叶凌峰叶大侠了。他身后一字排开站了六位身穿白衫的年轻人。东西两排各坐了约莫三四十位武林人士。
又过半晌,只见一位身穿白衫的年轻人自大厅外匆匆走进。这人步履轻盈,竟如凌空而行一般。
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见这人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不禁对华山派又多了几分好感。待胖和尚见到这人之容貌却是一愣,随即面露笑容。大厅中的群侠见了这人,有些人也是惊诧不已,有些人却丝毫没感到异样。这年轻人走到叶凌峰身旁耳语了几句,叶凌峰点了点头,年轻人便站在叶凌峰身后,显然也是叶凌峰的徒弟。
随即,叶凌峰合拢手中的折扇,站起身来,闹哄哄的大厅也渐渐安静下来。他拱手向黑压压的人群团团行了一礼,朗声说道:“今日,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脸共聚华山,鄙派蓬荜生辉,感激之至。叶某在这里先行谢过。”
他声音浑厚,中气充沛,大厅中人数众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于他说话之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坐在东面的一人便粗声粗气地说道:“叶大侠相邀,咱们怎敢不来。不知叶大侠叫咱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示。劳烦就不要卖关子了。”
这人声音宛若洪钟。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随声附和道:“是啊,究竟所谓何事?”“就不要卖关子了。”安静的人群顿时又人声嘈杂。
叶凌峰身后的年轻人不禁皱起眉头,对那说话之人怒目而视,都是一门的心事:“此人好生无礼。”叶凌峰呵呵一笑,侧头瞧了瞧那说话之人。只见他身材矮矮,却是肥胖异常,直如一个圆圆的大皮球,一颗脑袋却是硕大无比。两道眉毛甚长,长相甚是滑稽。
叶凌峰向那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山西地堂刀雷虎雷老英雄。叶某素闻雷老英雄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有一人道:“叶大侠召我们前来,可是为了《玄空秘旨》的事情么?”话音刚落,大厅中立时人人都闭上了嘴巴,睁大了眼睛。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玄空秘旨”四个字。
这说话之人乃是坐在东边首座的一位老者。这老者须发尽白,连眉毛也都白了,头上挽了个发髻,身穿杏黄色道袍,道袍上大大小小绣着些八卦。这道人一句话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叶凌峰见了,心道:“好一个先声夺人的老狐狸。”脸上不动声色,仍向那人抱拳行礼道:“原来是老君山乾阳道长。叶某人素闻乾阳道长仙风道骨,超凡入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还了一礼,道:“叶大侠谬赞了,谬赞了。”
叶凌峰叹了口气,道:“各位,实不相瞒,这次邀请大家前来,正是为了《玄空秘旨》的事情。”此言一出,顿时群雄耸动,议论纷纷道:“叶大侠,《玄空秘旨》现在当真落在了华山派么?”“对呀,是不是真的在华山派?”
“《玄空秘旨》乃是武林至尊,是人人艳羡的武林秘籍,叶大侠何不拿出来让咱们一开眼界?”“对啊,快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玄空秘旨》乃是先人前辈集毕生心血之结晶才完成,你们华山派可不能独吞。”“对啊,不能独吞。《玄空秘旨》本非你们华山派所有,既然是前人传下来,那武林中人自然人人有份。”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安静的大厅立时又变得人声鼎沸,如同炸开了锅。“别吵!”突然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响彻在大厅。
良久,各人耳中兀自嗡嗡而鸣。随即又安静下来。那人又道:“你们既然知道《玄空秘旨》乃是武林至宝,怎的还敢如此嚣张,说什么人人有份,不怕惹上杀身之祸么?”
那说话之人乃是坐在西边的一位浓眉大眼的汉子。那人说了两句便站起身来,向叶凌峰拱手行礼,道:“叶掌门,《玄空秘旨》乃是不详之物,重出江湖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怕武林从此不会太平。为此书引起的杀戮实在是太多了。依在下看来,还是趁早将此书毁去才是。”
这说话之人乃是裘家庄庄主裘万山。他此话一出,众人有的惊恐不已,有的愤怒无比,有的点头称是,有的无奈摇头。总之是莫衷一是。
裘万山旁边一位剑客模样的人站起身来,阴恻恻的道:“裘庄主此言差矣。既然《玄空秘旨》是前辈英雄的心血写成,先人的心血岂能说毁就毁?”
《玄空秘旨》乃是人人艳羡的武林秘籍,试问大厅之中哪个不想据为己有?但是哪个又不是心知肚明,这华山之上高手如云,要想仅凭一己之力而力压群雄,绝难办得到。但又瘙痒难耐,蠢蠢欲动,是以绝不甘心就此将秘籍毁去。
此刻有人带头公然反对裘万山的主张,正说中了他们的心意,是以众人又起哄道:“是啊,白长空白大侠说得对。《玄空秘旨》岂能就此毁去。”
“裘庄主你要将前辈的心血毁去,是何居心?”“对啊,是何居心?潇湘剑客白大侠说的不错,前辈的心血怎能就此在我辈中毁去?”
胖和尚摇了摇头,打了声佛号,叹了口气,道:“天下熙熙攘攘,为名为利者甚多,却不知到头来不过春梦一场!”欧阳明月道:“大师乃是世外高人,名利心早已尽除。可这世俗的芸芸众生又如何能够看透这一点?”
皇甫十四也道:“若是这些人都能像大师一样,江湖怎会还有纷争?武林怎能不安享太平?”胖和尚道:“两位施主宅心仁厚,幸甚!幸甚!能够与两位相识便是缘分一场。现在胖和尚就要去了,两位施主保重。”
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二人疑惑不已,皇甫十四道:“大师上华山来,不是要到莫流云莫少侠的墓碑前祭拜故人么?”欧阳明月也道:“是啊,怎的大师便要就此离去?”胖和尚微微一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皇甫十四还要再说些什么,胖和尚已去的远了。
叶凌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说道:“正如裘庄主所言,我原本也想将《玄空秘旨》付之一炬,以免引起武林的又一场腥风血雨。但是思之再三,正如白大侠所说,前辈的心血岂能在我手中毁去。
况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心术不正之人获得此书,自然会为祸武林,那也是天数使然。如果得道之人获得此书,亦可大大造福世人。”他顿了一顿,向众人一扫,又道:“况且,《玄空秘旨》根本不在我华山派。”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乾阳道长“霍”的睁开双眼站起身来。他捋了捋胡须,在座位前踱了两步,向着叶凌峰道:“叶大侠此话当真?”叶凌峰冷哼一声,斩钉截铁的道:“叶某人向来说一不二。”
一位身穿灰衣的汉子也站起身来,道:“《玄空秘旨》已经被华山派所得的消息早已在武林中传开,叶大侠何故矢口否认?”又一位面皮白净,书生模样打扮的人道:“巨鲸帮江帮主所说不错。叶掌门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怎的在天下英雄面前矢口否认?”
先前说话之人正是巨鲸帮帮主江熊飞,后面说话之人便是任是非,江湖人称白面书生。
又一人道:“白面书生,你既然知道叶凌峰叶大侠乃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怎的还如此不辨是非。我章某人敢以身家性命担保,叶大侠说《玄空秘旨》不在华山,那就是不在华山。”叶凌峰听他如此说,心中甚是感动。双手一拱,道:“章大侠如此信任叶某人,真是感激之至。”
任是非双眼一番,怪声怪气的道:“章仲山,你这是何意?你说,叶大侠说不在便不在,是也不是?可是江湖上哪个不知道《玄空秘旨》已落入叶凌峰的手上。叶大侠说一不二,难道天下的英雄便会撒的大谎来污蔑叶掌门么?嘿嘿,真是好笑!莫非…莫非…”
说着斜眼睥睨着章仲山与叶凌峰,一句话不再说下去。言下之意却是再明确不过,莫非你章仲山和叶凌峰乃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贪图那《玄空秘旨》。
章仲山道:“任是非,我章仲山在江湖上如何那不是你一人说了算。识得我章某人的也还愿意说一句,章仲山虽武功不高,但也是明辨是非之辈。”
任是非道:“既然你章仲山明辨是非,那天下英雄就不明辨是非了?”他此话一出,众人又纷纷叫嚷道:“是啊,《玄空秘旨》就在华山派。”“难道你章仲山联合了华山派,想独吞不成?”“章仲山,叶凌峰你们到底是何居心?”“识相的赶快把《玄空秘旨》交出来。”
但也有人道:“叶大侠光明磊落,章大侠行事公正。既然二位大侠都说《玄空秘旨》不在华山,那就断然不在。”“是啊,我们相信叶掌门的为人。”“昆仑、崆峒两派有难,不也是叶大侠前去相救的么?”
突然,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崆峒派飞绥子,昆仑派邱无影前来拜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送入了各人耳中。这声音仿佛是来至半山之巅,待众人回头时,大厅外已多了一位中年人。少顷,众人只见又一个人影几个起落便到了大厅外。
后到的那人向先到的中年人道:“几年不见,邱兄依然宝刀不老啊!真是可喜可贺。真不亏了‘无形无影’的绰号!”又叹了口气,道:“我这身老骨头可真是不中用了啊,不中用了!”
先到的中年人道:“江湖上哪个不知崆峒派飞绥子轻功卓绝。若不是承飞绥子兄相让,在下又怎能率先奔得上这华山之巅。”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和昆仑派掌门邱无影。 玄空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