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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鸿文听他说完,眉头一蹙,摇头道:“成兄,你挟持了卓文林,他二人必定不敢出手,我便杀了,心中也不痛快。”两人一听,心中稍微舒缓一些。成正高急道:“木兄,你怎可如此糊涂哇,他二人皆武艺高强,倘若全力而上,你如何敌得过,到时不仅不能报仇雪恨,反给他二人杀了。”月儿笑道:“成大哥,鸿文哥哥不屑于此等小人作为,有甚么不对,想必他二人自不会一拥而上,占了便宜。”沈飞宇二人听了皆点头。成正高朗声道:“楚月姑娘,你涉事未深,岂能了解这江湖中事,这逍遥四君自诩人中君子,实乃奸诈狡猾之辈,手段凶狠毒辣,若非成某适才急中生智,捉了这卓文林,只怕现下我已不在人世。你若不信,尽可一问。”
楚月秀眉颦蹙,正欲讲话,却听得沈飞宇恨恨道:“成正高,那日我二人救得你一命,你现下竟然恩将仇报,设计陷害我四人。沈某本欲取你性命,只要你现下放了我二哥,我今日便不杀你。”成正高哈哈一笑,道:“何以二位恰巧撞见这里,只怕早已躲在外面窃听罢,我已害得那余人凤身死,二位定当恨我入骨,我只要轻轻一放,恐怕二位冲将上来,我岂能活得。”梅沧然听得四弟身死,心中悲呛万分,双目黯淡道:“三弟,这是真的么?四弟他……”沈飞宇心中一动,大声道:“大哥,四弟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梅沧然认定是他来骗自己,好教自己安心,不肯相信。成正高与木鸿文听了心中自疑,那日他二人亲眼见得,如何不死,成正高见得这话对二人有影响,又道:“我亲眼见得,岂会骗你。”梅沧然心神交疲,叫道:“四弟啊。”双目浊泪滚滚,他四人自小相依为伴,如何不痛心。沈飞宇暗叫“糟糕,定是这成正高故意说出来,好使我二人分心,”低声道:“大哥,我已救得四弟,你万万不可轻信于他。”心中只想将那日的事全部讲给他听,只是此刻处境堪忧,却是说不得。
梅沧然含泪点头,半信半疑。向着成正高道:“这位好汉。梅某与你素不相识,你便放了我二弟,梅某自当感激不尽,今日决不加害于你。”成正高并不瞧他,高声道:“木兄,你何以不肯动手,这般对得起你爹爹在天之灵么?自来行走江湖,都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想违背令师尊的命令么?”木鸿文嗫声道:“这……”显是踟蹰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楚月见他愁眉不展,轻声道:“鸿文哥哥,你只需随着心中去做,其他倒不必理会。”木鸿文这才点一点头,叫道:“成兄,你放了那卓文林,自行离去罢,但叫我木鸿文在此,他们便伤你不得,今日这事于我家仇有干,师尊那里由我去说便是。”成正高摇一摇头,却不答话。
沈飞宇心中起疑:“成正高挟持了二哥,只需带他轻身退去,我与大哥必然不敢追他。何以他也不离开,偏偏要那木鸿文杀了我二人,这其中必有古怪。又听他提起那师尊,不知他是甚么人。”便说道:“成正高,我二哥昏迷不醒,你莫不是挟了他来骗我二人?”成正高嘿嘿一笑,道:“二位大侠武艺高强,一人是生是死还瞧他不出么?这位卓大侠只是睡着了,免了那许多麻烦。”二人细眼一瞧,卓文林虽面色苍白,却呼吸平稳,知他所言不假。梅沧然又道:“成正高,我四人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四人?”成正高把眼瞧向别处,再不说话。
木鸿文想起惨死的父亲,定了定神,恨然道:“沈飞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成兄自不会伤害卓大侠,你速速上前,木某与你决一死战。”说着让楚月退在一旁,蹭的拔出宝剑。沈飞宇正欲答允,梅沧然却踏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木兄,自来长兄为父,梅某待我三弟先来讨教一番。”沈飞宇如何肯让大哥涉险,急道:“大哥,是我杀了他爹爹,便让三弟来与他做个了断。”木鸿文见他俩争执不下,冷声道:“到底哪位,快些讲明。”梅沧然道:“三弟,你背负师父的遗愿,便让大哥一回,你在一旁掠阵即可。”沈飞宇知他心意决然,心中只想倘若那木鸿文狠下杀手,他决不能不管。当下退开靠着壁面,一面瞧着大哥,一面暗中注意成正高。
梅沧然作礼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木兄为父报仇,梅某自感涕孝心,我这三弟生性聪明,决不会烂伤无辜之人,今日这一战,梅某败了你便取我性命无妨,也算还了冤债。”木鸿文冷冷的道:“杀我爹爹的是那沈飞宇,我自非杀他不可,梅大侠执意要替他,我无话可讲,只需将我击败即可。否则今日你师兄弟三人均丧命此地。”说着口中叫道:“有僭了。”却是率先攻上来,两人相距不过三丈有余,瞬息便掠至身前,一剑斜刺过来。梅沧然自小使剑,于剑道颇有领悟。见这一招平平无奇,实则蕴含多种变化,令人不可小觑。凝神自守,左足后点,右手执剑斜扫去挑开那剑锋。
但闻锵然一声,两人剑锋相对,木鸿文微微收剑,挽个剑花,倏得刺出三剑,前两剑不过虚招,扰人心神,最后一剑却是刺向他左肩。梅沧然顿觉奇怪,这一招颇为古怪,寻常人使剑最后定然会直取中宫。何以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心中疑惑手上招式不慢,侧身微避一剑自下而上去荡开那剑锋,暗中小心防备着。沈飞宇虽于剑道不甚领悟,也算得行家了,见他如此出招,亦是惊讶一番。
但见这一招势必碰上,离不过一寸来时,木鸿文手腕一抖,那剑锋不知如何绕了开,往他咽喉刺去。这一出其不备实是令人生畏。梅沧然心中赞赏,急急往后跳开,方才避过,骤然见得一足往腰间踢来,来势迅猛,内劲使然。梅沧然眉头一挑,右手挽个剑花,忽得斜刺而上,要去削他足裸。却见得木鸿文使剑倏忽,一剑格开。那左足攻势不减,直直而上。梅沧然避之不及,急忙踢出左足去勾,‘砰’得一声,双腿已交,梅沧然于拳脚微弱,终是退开两步,那木鸿文不肯罢休,欺身上来左掌斜立倏至,往他胸口拍去。沈飞宇心知大哥短肋,在一旁瞧得焦急,却见得梅沧然仍自气定神闲,稍微宽心一些。
只听得成正高大声道:“木兄,快快杀了他,没来由的碍事。”沈飞宇听得怒视他一眼,终究关心大哥安危,将头转过来瞧着。
梅沧然再使剑去挡,却又被格开,眼见那掌险些拍中,心中一念而过:“如此退避也只是耗费时辰,当胜不得他。”打定主意,不退反攻,使出一招“百雀归巢”,右手执剑唰的八方刺出,但见得那剑锋深铓刺眼,幻化出几道残影,竟似有十来把剑同时刺出一般。这一招却比木鸿文之前那招虚与委蛇委实高妙之多。沈飞宇识得这乃是大哥成名绝技,想必他打得速战速决的套路,自是喜上心头,暗叫一声:“好。”
木鸿文目光微显凝重,这才不敢大意,只见他左足踏斜半步,身躯微折,剑锋忽得自下而上,便如青龙迎天一般,去抵他剑中。梅沧然不等招式用老,沉腕一抖,正避开那一剑,往他胸前刺去。木鸿文急急后退,心念一转:“这位梅大侠于剑道颇为精深,要用剑取胜,自是十分艰难。”当下用剑挑开,左足又踢上去。梅沧然心知他想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岂能让他顺意,仍是使剑不断,或横或斜,忽刺忽挑,不让他进得身来。
两人须臾间便拆了三十多招,沈飞宇看了一阵也瞧出端倪来,寻思:“他于拳脚功夫为长,昨日半夜那人究竟是不是他?”原来昨夜那黑衣人的事他并未与张莺莺说,却独自想了一阵,那黑衣人蒙着面,自未瞧见面容。瞧了一阵,心中不敢肯定,只想到与他交手便知分晓。楚月姑娘在一旁瞧得心急,欲要张口说话,又唯恐让他分心,终不敢张口,只睁着一双水灵眼睛细看,她武功低微,也瞧不出谁能胜得。
这时那成正高轻叹一声,道:“木兄,你若打不赢他又如何雪此大仇,只怕令尊在天之灵亦不得安稳。”木鸿文陡然听他一言,心头一震,再不敢留手,一剑碰开剑锋,欺上一步左掌拍出,这一招倏忽急至,梅沧然自是一惊,心念不过,干脆一掌迎上,两人对得一掌,梅沧然蹭蹭后退数步。方才那一掌各有二人内劲其中,这一招比试,即刻分了高下。木鸿文也不再攻,冷声道:“梅大侠,你不是在下对手,这便退去罢,免得无妄丢了性命。”梅沧然执剑而立,高声道:“木兄,你未曾打败在下,又何出此言?”沈飞宇心想:“大哥确不是他对手,如此只想护我周全,我又怎能受得?”踏前一步,向那木鸿文说道:“这位兄台,一切皆因我而起,便由在下领教一番,倘若你败了,我也不取你性命,你自离去便是,若想报仇日后在下随时奉陪。”木鸿文哈哈一笑,竟似听到笑话一般,道:“在下虽不才,又岂是你说败便败了?”沈飞宇微笑道:“诚然,若是在下输了,你取我性命就是,只是我这大哥二哥,须得让他们离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九幽洛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