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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起身赶去。沈飞宇提起那白昆如何没来,白虚长道:“白昆自沈大侠传授武功,数月来勤加修炼。帮主前不久嘱托他办事去了。”沈飞宇听他言下之意,是石平之器重于他。心中暗暗为白昆高兴。
其时天色已晚,夕阳尽落。只因初夏,尚见得几分光明。众人行不过三箭之地,忽得瞥见自前方百多之众往这边赶来。沈飞宇瞧得奇怪,心道:“怎的那三位帮主又回来了。”正想着,百多人已到得身前几丈开外。
石平之沉声道:“三位帮主,去而复返,何故?”曹景德嘿嘿一笑,叫道:“石帮主,非曹某三人要寻你,是有人来访啦!”他这一叫,石平之等人才瞧向左首那数十人,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黄绸衣裳,身材挺秀,腰悬二剑。高鼻丰面,双目有神,恬淡温和。身后数十人皆粗布黄衣,却是门派之户。石平之与沈飞宇相瞧,皆面目凝重。暗道:“怎的这昆仑派忽然来到这里了?定是曹景德三人所为。”石平之只是瞧着,并不讲话。岂料那为首一人淡淡一笑,也不开口。双方皆立定不动。沈飞宇想到:“大派之争,先慑其势,果然这般套路。”又念道:“只怕这昆仑派也是为那洛图经。我并非哪一门派,不若帮一帮丐帮。”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双手后负,自东首踱步向西,又折回来。便在这场中闲散不止。曹景德三人方才并未瞧见他,这时突然一见,免不了心惊一番。暗道:“这人倒年轻得很,瞧他游走甚轻,脚步甚缓。必定是个高手。莫不是丐帮故意请来的。”
走不过两回,忽听得一人道:“阁下是何方神圣?未敢请教。”沈飞宇瞧去,正是那黄衫人说话。听他语气中肯,并无恶意,这便拱手道:“在下姓沈,名飞宇。不敢请教阁下大名。”黄衫人双目一震,还礼道:“原来却是‘逍遥四君’之一,失敬失敬。敝人莫临渊。”却于何门何派不提。沈飞宇也不气恼,心道:“适可而止,不能让丐帮堕了名声。”这才折身而返,回了丐帮之中。
石平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尊下可是西域昆仑派莫掌门么?”莫临渊笑道:“日照两清剑,人临剑若闲。敝人正是昆仑派掌门。尊下想必便是丐帮石帮主了。”石平之回道:“正是区区在下。”莫临渊轻叹一声,缓缓道:“敝人早年听闻石帮主为救滁州百姓,只身闯元营,欲杀元丞相脱脱,岂料给那噶尔笑笑所害。后而常思,义薄云天者当如是也。只是未曾一面,生平憾事。”石平之凝声道:“多谢莫掌门挂念,先父已故。何劳如此?”莫临渊赞赏道:“石帮主虽年纪轻轻,亦可担当大任。今日一见,莫某甚为钦佩。”石平之道:“诚若君言,贵派虽位于西域,然中原武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得仰莫帮主尊容,石某自欢喜得很。”说着语气一转,陡然道:“只是不知,贵派今日有何指教?”
莫临渊点一点头,朗声道:“莫某听闻武林奇书,洛图现世。甚为好奇,特来请求一见。”石平之笑道:“好说,好说。倘若洛图经在敝帮手里,便是拿出来又何妨?只是确已给他人夺走,难不成拿本假书出来看?”莫临渊听他语气强硬,心知要他乖乖拿出来已是不能。开口道:“石帮主,听你一说,那洛图经是给何人夺走的?”石平之心想:“曹景德必然告知你了,又何必多此一问。”还是回道:“许少通。”莫临渊淡淡一笑,道:“莫某倒奇怪得很,那许少通怎的会晓得洛图经,恰巧给他夺走?”石平之道:“那洛图经是蒋百里所有,他与许少通都是大盗,其中蹊跷谁又晓得。莫掌门,你乃一派之主。那洛图经本为传言,岂能轻信。便如敝帮,也不知真假如何。”
莫临渊沉声道:“莫某虽久居西域,然那武林传言久而不衰,想必是真的了。”石平之笑道:“莫掌门何故如此,江湖传言便如青史,真而假之,假而真之。素闻贵派武学高强,莫掌门有心执迷传闻,不若学好自派武功,才是正事。”言下之意自是赞赏昆仑绝学,也说他学不好自派绝学,这才打那洛图经的主意。饶是莫临渊已至中年,也不由面色微怒,心想:“若是前任石帮主,莫某还有几分忌惮。你年纪轻轻,武功又学得几成?”便说道:“石帮主,听闻贵帮有一门绝学,唤作威阳神掌。今日既相会,莫某倒想瞧一瞧,望石帮主不吝赐教。”却于那打狗棍法不提。众人心中了然,倘若石平之用那打狗棍法,纵然他胜不得,莫临渊也面上无光。沈飞宇听他一说,心中不免担忧:“石帮主年纪尚轻,只怕胜不得。只是这乃两派之事,非到万不得已,我又怎好插手。”石平之微微一笑,上前说道:“石某不才,愿意领教莫掌门的高招。”白虚长欲要说话,终是止住了。
莫临渊见他丝毫不惧,心中也是赞赏。朗声道:“好,石帮主果然人中龙凤。只是莫某还有一事。”石平之道:“请讲。”莫临渊沉吟一会,道:“那洛图经既为武林奇书,当是能者得之。不知石帮主……”言下之意确是他若胜了,丐帮应将洛图经交于他。丐帮众人听了无不愤慨,施为山忽然喝道:“莫掌门,那洛图经确不在敝帮,你又岂能这般胡要?”石平之喝道:“施长老,不可无礼。”施为山实在沉气不住,只想到:“这西域门派与中原自是不同,他要与帮主过招,到底是要做何把戏。”但他不敢不听帮主之话,叫道:“帮主小心些,怕他要使阴手段。”莫临渊睨他一眼,冷冷道:“这位施长老,你也忒小瞧莫某了。我昆仑虽不敢妄称天下第一大派,也不会干那些苟且之事。”施为山心中一动,正想说:“莫掌门说得在理。”忽听得有人高声道:“莫掌门好气派,昆仑派当谓之天下第一大派。”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得三十余丈外正有一人急急奔来。他身若飞鸿,凌空飞渡,一起一落凌空一翻自落在场外。
众人见得他这身轻功敏足,无不惊骇,便是那莫临渊见了,心中亦在寻思:“这人内劲浑然,不知是哪一位武林高手。”其时去瞧他,只见冷面阴沉,又身着暗色衣服,浑身透露着一股邪气。沈飞宇却蓦然一惊,暗道:“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倒像是见过一般。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是记不起来。”正自起疑,又听得有人道:“冷面阴君,你倒跑得真快。”众人又寻声而望,只见另有一人自方才那处奔来,白影闪动,瞬息近得身前。众人这才瞧见他面容,俊面正美,一头长发直立而垂。只听得“冷面阴君”冷冷瞧着他,道:“‘玉面尊者’,荀某不是甚么‘冷面阴君’,你干甚说些废话。”众人一听,都心中凛然,想到:“‘玉面尊者’,便是明教教主之弟张天邪么?”沈飞宇细细瞧他,心道:“莺莺曾说过他这位二叔,今日一见,倒果真长得英俊潇洒。”
张天邪哈哈一笑,道:“你板着一副脸,不是冷面是甚么?身上透着一股邪气,不是阴君是甚么?难不成叫我唤你冷面阴人你才满意?”冷面阴君脸色一沉,叫道:“尊者,荀某再说一遍,我并非甚么阴君,你莫要胡乱起些名号。否则休怪荀某无礼。”张天邪不予理会,笑道:“阴君,张某追了你五十里地,正要向你讨教一番,你要来战,张某正求之不得呢。”冷面阴君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休要来激将荀某,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岂能与你胡闹。”张天邪叫道:“阴君,十年前张某不幸败于你手,今日便要讨教回来,不打不行啦。”说着足下一点,扑将过来,双掌急急而动,往他身前攻来。冷面阴君一旋一转,避开了他,喝道:“张天邪,你当真要斗不成?”张天邪斜眼睨他,说道:“那是自然。”
冷面阴君心想:“这人倒几分难缠,倘若我与他斗完,即便胜了,又如何再与他人相争。”心念一转,朗声道:“好,张尊者,你若想讨教,那是极为容易之事。只是先要待荀某办完事,再斗不迟。”众人听他二人说来说去,心头都想:“这二人一个要打,一个要跑。倒真奇怪。”石平之与莫非临见他二人在此,只觉暂时是斗不成了,于是各退开一步,在一旁瞧着。
张天邪忽然“噫”了一声,往两边瞧了瞧,双目一转,笑道:“丐帮石帮主,昆仑莫掌门,你二人何故立在这里,倒真奇怪。”说着又道:“青岭帮、川湖帮、西华帮,三大帮会也在这里。真是热闹得紧啊。”曹景德三人见他分明看低自己,心头自是十分不好受,但那明教虽声势末微,教内亦高手如云,都敢怒不敢言。 九幽洛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