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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本烈的将军府在天京城的西北方向,而严小天口中的城东老宅,却是在整个天京城的东南角上。
一个西北,一个东南,中间还夹着一个王宫,两个繁华街市。
严小天名声在外,不易太过张扬;苏星河长相太离谱,最好不被人看见。
没办法,绕道吧。
捡着没人的小路,严小天带着苏星河从城北跑到城南,又从城西跑道城东,到了人多的街道上就停下来走一阵,半路上还碰见了微服外出的当朝宰相张鑫,他之前在王宫大殿外见过严小天一次,凑上来寒暄了好一阵子。
由于耽搁的时间太长,神行符后劲发作,苏星河经历了一场欲仙欲死,足足花了进一个时辰才算是恢复过来。
这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算是来到了城东老宅的院门外。
这里原本是当地一个李姓大户的祖宅。十年前,真罗大将李君造反事败,独孤潇一怒之下将李君连诛九族,李大户因为是李君的远房亲戚也受到了牵连,被满门抄斩。
原本人丁兴旺的老宅也从此人去楼空,当地人视之为凶宅,谁也不愿意接手,甚至不愿意靠近,久而久之,老宅就荒了,加上年久失修,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墙烂瓦,只有一座西厢房和宅院的大门一直屹立不倒,在夕阳的照耀下投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看着宅院内的衰败景象,苏星河皱了皱眉:“好重的阴气!”说着抬腿跨过断墙,朝着西厢房走去,一举一动沉着无比,隐隐带着一种大将风度。
见苏星河丝毫没有慌张,严小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是白跑了一趟,宅院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不过既然来了,也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还是等一等,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严小天也举步走进了西厢房。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一直等到半夜子时,宅院内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前世,严小天常常会做一些长时间的潜伏,对此并不在意,苏星河却受不了了,闲得发慌,忍不住说道:“小天,你说这女魃不会不来的吧?”
“有可能。”
严小天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过了一小会,苏星河又说道:“对了,那个东方朔什么来头?”
“是个书生。”
“你和他很熟吗?”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星河又憋不住了:“小天,你说这女魃不会不来了吧?”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严小天也烦了,朝苏星河吼了一声。
苏星河愣了一下,可这嘴依旧是闲不住:“小天,你知道魃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你说!”
不得不说,严小天对此确实非常好好奇。
苏星河嘿嘿一笑,说道:“人死而不腐,若是受到阴风洗涤,十年之后就会化为僵尸破土而出,历经百年成妖,历经千年成魔,而魃,就是得道成魔的僵尸。僵尸一旦成魃,就能重塑肉身,外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想要将肉身维持住,必须每日吸取月光中的纯阴之气。每年正月十五,月光中的阴气转阳,魃因为无法吸取到阴气就会原形毕露……”
前世,严小天也看到过一些关于魃的传说,忍不住问道:“魃出现的时候,是不是会天下大旱,赤地千里?”
“赤地千里?你说的那是旱魃,是一种长相奇特的独脚猴子,我说的魃是僵尸所化,不是一种东西!”
严小天心中愕然,的确,前世翻阅的那些资料上对魃的解释有很多种,但不管是哪一种解释,都是魃不离旱,旱不离魃,怎么到了苏星河这,魃和旱魃却变成了两种完全不相干的东西?
是后人误传,还是因为所属的世界不同,有些东西的起源也产生了偏差?
哐啷!
就在严小天心中正疑惑的时候,宅院中突然惊起一声闷响。
严小天和苏星河心中同时一惊,屏住了呼吸,朝着窗外望去。
就见宅院的中央正跪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穿着一身艳红,胸口急促地起起伏伏,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血迹,似乎是受了伤。
“唉,曼倩,你到底去了那里?”望着藏在乌云背后的牙月,女子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流转,带着忧郁忧郁的神色看向了身边的某个东西。
乌云散去,月光倾泻而下,却把女子身边的东西照了个清清楚楚。
一只短琴,装点得古朴大放,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唯独琴面上两根琴弦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辉,格外醒目。
双弦琴!她就是女魃!
苏星河扒着窗沿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年久失修的窗缘竟被他抓下来一大块。
“谁!”
说话间,女魃猛然起身,双脚离地,朝着严小天和苏星河的所在急速飞了过来。
苏星河立即惊叫道:“小天,快用镇尸符!”
也就在苏星河话音脱口而出的一霎那,女魃已经来到了严小天面前,一掌击出,直取严小天的面门。
好快!太快了!严小天根本看不清女魃的动作!
对死亡特有的敏锐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严小天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例外。
在女魃出手之前,严小天就已经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先一步闪身躲避。
虽然勉强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但光是女魃出手时扬起的凌烈气劲,就让严小天的左肩火辣辣地疼痛。
女魃也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会落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却没有停止攻势,反手一掌朝严小天胸口拍去。
咣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严小天此时还没站稳,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被结结实实地拍中了胸口,瞬间飞了出去。
女魃的手有些酸麻,试着伸了伸手中,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痛。
自从一千年前修炼成魃以后,她不但重新获得了肉身,还有了知觉,能看,能听,可以尝到酸甜苦辣,能够感知到丝绸的柔软。
多少年过去了,女魃一直为此感到欢欣不已,唯独这一次,她却觉得这种所谓的知觉实在有些多余了,眼前的人看起来和凡人无异,身体却达到了她从未见过的硬度,就算和那金刚钻相比,也不遑多让。
其实连严小天自己也没察觉到,自从修为遇到了瓶颈,几次开天功练下来虽然力量没有任何增长,身体的硬度却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筋骨强韧,并不代表严小天的内脏也一样强韧,被女魃击中,严小天就感觉体内一阵火辣辣地疼痛,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严小天吃力地爬起身来,警惕地看着女魃,女魃此时也在注视着他。
女魃不知道严小天的深浅,不敢贸然出手,严小天领教了女魃的厉害,心知只要稍有动作,女魃瞬间就会杀过来。
一个是修炼千年的魔物,一个是心思老辣的杀手,双双定在了原地,保持着对视的姿态。
对于苏星河来说,这是个机会。
用最快的速度从怀中摸出一张灵符,大喝一声:“疾……噗——”
女魃反手一掌拍在苏星河胸口,苏星河喷出一口血雾,嗖一声就飞了出去,还没等落地,就见女魃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高手过招,谁先动谁先死。
虽然在女魃面前,严小天跟“高手”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但苏星河却不能不救,大喝一声:“擒!”九转运气术急速逆转,寒冰真气外放,寒冰索命钩瞬间凝聚成形,带着呼呼寒风朝女魃抓了过去。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女魃已经对严小天产生了极深的顾忌,见严小天突然出手,当下也不废话,调转双弦琴,玉指微微一动,空气中顿时催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月牙形气浪,无声无息地朝严小天飞来。
对,就是无声无息,但速度极快!
严小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寒冰索命钩已经化作无数冰晶,飘荡在狭小的西厢房中。
嗖!
气浪与周围的冰晶摩擦,发出一阵极其短暂的声响。
严小天暗叫一声“不好!”立刻闪身,但还是慢了一步,左肩被气浪击中,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小天,你打不过她!快用镇尸符!”苏星河挣扎着爬起来,焦急地冲严小天喊道。
严小天倒是想用镇尸符,可女魃哪里会给他机会,琴弦拨动,又是一道气浪朝着严小天飞驰而来。
驭力于心,以气破气。
这是九神谱总结出的天魔手八字精诀,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严小天脑海中。
恰好九转运气术正在急速逆转,严小天来不及多想,单掌挥出,寒冰真气瞬间退去,体外的罡风自动凝聚成形,化作一只巨大气掌飞出。
轰隆一声巨响,气掌和气浪相撞,双双消散,激起一阵凌厉的狂风,将原本就处在崩塌边缘的西厢房吹得摇晃不止。
一道气浪被破,第二道,第三道气浪接踵而至。
女魃疯狂地拨动琴弦,不断催出气浪,严小天如今半个身子无法动弹,只能一次次催出天魔手死扛。
虽然每次使用天魔手,严小天身上残留的淤浊之气都会消散一部分,功力也会随之提升,但九转运气术急速逆转之下,严小天的体力也在飞速流逝。
失血过多,体力衰竭,严小天只觉双耳直鸣,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
“怎么了小子,这就撑不住了?”
严小天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九儿立即惊叫起来:“什么人!”
此时,严小天心中莫名窜起一股强烈的怒意,天魔手气掌瞬间变得血红。 天道神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