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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靡山三千年基业，在天虚道人手中变得风雨飘摇。
算上挂名弟子在内的一万门徒之中，竟有三千余人投靠天界势力。
在目睹严小天将天虚道人击杀的时候，各大门庭超过六成的入室弟子悄悄退出了人群朝山门一带逃窜，却被赤云逮了个正着。
而这三千人也不过是诸多心怀鬼胎者中的一部分，毕竟严小天只能从天虚道人的记忆中得知那些人投靠了天界，而对于阴云衍在虚靡山的势力却一无所知。
不过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金明和灼炎这两个人和天、鬼两界都有联系。
换句话说，如今的虚靡山只是一个烂摊子，就算严小天将其握在手中也没什么用。
此刻，严小天正冷冷扫视着台下众多虚靡山弟子。
赤云将那些想要逃离山门的入室弟子带到了封神台下，当着众人的面一个一个清点。
嵩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穆无天也在逃离山门的人当中。
“对于这些叛逃弟子，师叔打算如何处理？”
突然间，从嵩明脑海深处传来了严小天声音。
嵩明心中一惊，朝严小天望去，就见严小天朝穆无天瞥了一眼。
“还请师叔尽快拿个主意。”
严小天的声音再次传来，嵩明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神识传音，这是五界诸神才有的能力，可严小天尚未飞升，为何会……
殊不知所谓飞升，只不过是天帝为凡世修行者设下的一道门槛，渡过雷劫，就算是踏过了这道门槛，破茧升仙。可严小天与天帝同为天道传人，并不受天帝设下的规则所制约。
进入脱胎境界之后，严小天就有了神识，吸取雷神枪的力量之后更是一举突破脱胎二重境界一举成神。至于飞升不飞升，对于严小天来说没什么区别。
良久，嵩明咬了咬牙，用心声回应道：“杀！”
严小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而后朝赤云使了个眼色，单手一横，做出一个横刀抹脖的手势。
赤云立刻会意，振臂一抖，一条血色长鞭赫然出现在手中。
血鞭舞动，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嵩明不忍看穆无天惨死，将脸扭到一边，闭上了双眼。
严小天长出一口气，对封神台下的众人说道：“哪些人投靠了天界，哪些人和阴云衍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你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天虚已死，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说话时，严小天的目光一直在灼炎和金明身上来回扫视。
两人不敢和严小天对视，但感觉到严小天利剑般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顿时冷汗淋漓。
严小天从封神台上一跃而下，扶着嵩明朝弗如山方向走去，苏星河、郑青、霍去病、弥菲以及压着兀魃耶和媚心儿的方柔紧随其后。
灼炎和金明对视一眼，也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封神台下的杀戮还在继续，不断有人被赤云的血鞭抽中，鲜血喷涌间，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哀嚎声，严小天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些人中，有一些未必就是罪恶滔天，未必就一定要死。可为了震慑宵小，严小天不得不向他们举起屠刀。
九儿不知道严小天心中具体想了些什么，只是感觉到严小天此时的心情变得很低落，于是问道：“小天，怎么了？”
严小天：“穿越重生之后，我变得越来越强大，跟在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自己变得自己了。过去，我只杀应该死的人，那时候我是一个杀手；现在，死在我手中的人很多并不该死，却又不得不死……我总觉得，自己现在已和那些天界的神一样，手中有着诸多棋子，在必要的时候，这些棋子随手可弃。”
九儿：“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不得不死？”
严小天无言以对。
九儿则继续说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对，你是变了，可那又怎样？过去你是一个人，可现在呢，你有弥菲，还有死心塌地跟着你的部下。想想你过去为什么要去杀戮，现在的杀戮又是为了什么？小天，你在黑暗中活了太久，总是多疑，总是怀疑，可你什么人都可以去怀疑，就是不能怀疑你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相信了，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人又怎能相信你？”
形影不离地相处了这么久，九儿对于严小天的了解甚至比严小天自己还要透彻，一字一句都像钢针一样扎在严小天心里。
沉默良久之后，九儿突然笑了：“唉，我说你纠结个什么劲呢，这完全不是你严小天的风格啊！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天虚道人虽然死了，可也保不齐神皇不会再想其他办法下界啊。对了，那些天马怎么办，你不打算把它们尽快赶回天界？”
严小天：“不急，等神皇快要下界的时候再赶它们回去。太早让它们回去，反而会让神皇提早知道虚靡山出了状况，不如先拖一拖。”
九儿嘿嘿一笑：“嗯，深思熟虑，这才是你的风格嘛！好了，多余的事就别想了。六界纷争，神魔鬼妖兽五界都盯上了凡间，你若不心狠手辣如何跟那些神祇对抗？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等统一了六界再想办法弥补吧。”
统一六界？严小天心中一阵错愕。
之前他不过是想要反抗诸神，却从未想过要坐上六界之主的位子。
呼——
突然间，阴风四起，一道烟雾自封神台方向陡然升起。
烟雾之中，是极其浓厚的鬼道气息。
“不好！”
暗叫一声，严小天闪身朝封神台冲了过去。
封神台下，一百余具尸首躺在血泊之中，赤云愣愣地看着刚才烟雾升起的地方，眼神中写满了惊讶。
就在他挥舞血鞭抽向穆无天的时候，穆无天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半圆形的古怪法器，紧接着，青光大现，穆无天已化作一道烟雾逃之夭夭。
眨眼间，严小天已来到了赤云身边，光是看见诸多尸体之中没有穆无天的身影，严小天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都散了吧。”
严小天大手一挥，封神台下的众子弟子快速解散。
他们绝不想在此地再待下去了，光是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血腥味就让他们难以忍受。
赤云此时十分尴尬，冲严小天拱了拱手：“掌派……”
“无需多说。”严小天将赤云打断：“赤云，即可前往天京，把严府的人都接到虚靡山来！”
对于严小天的命令，赤云是一头雾水，但一句废话没有，搭了个“喏”便转身离去。
“九儿，刚才那道烟雾是怎么回事？”赤云刚走，严小天立刻问九儿说道。
九儿回应得非常快：“雾遁，这种功法是鬼道秘传之术，过去兀魃耶也用过。使用雾遁之后，施术者会化为无形，根本无处寻觅。不过以穆无天身上没有鬼道气息，应该不会这种功法才对啊……他身上一定有可以施展雾遁的法器！”
穆无天怎么会有鬼门法器？解释只有一个，他也是阴云衍的人！
聚集在封神台下的人都已散去，只剩下雪无瑕在一旁看着严小天出神，似乎是有话要说。
见严小天转身要走，雪无瑕连忙上前将严小天拉住：“小天，等等！”
严小天一脸疑惑地看向雪无瑕，就听雪无瑕问道：“无涯他……”
“死了！”严小天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雪无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泪水在眼眶中疯狂地打转。
严小天长出一口气，拍了拍雪无瑕的肩膀：“逝者如斯，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吧。”
一句话说完，严小天也不想再耽搁下去，立刻就要施展开小飞仙步。
可雪无瑕还是死死抓着他不放：“小天，还有一件事，妾身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晴儿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这算什么问题？
严小天只觉莫名其妙，略略一想，回应道：“是朋友。”
从前，严小天眼里只有三种人，活人、死人和将要死的人，而如今，严小天心中却为“朋友”这种特殊人群留下了一个位置。苏星河是朋友，李广、吕铁、赤云这些人都是朋友，而弥菲，则是非常非常特殊的朋友。
可雪无瑕对于严小天给出的答案显然并不满意，接着又问道：“仅仅是朋友而已？”
“不然呢？”
严小天的回答让雪无瑕原本就失落的心情雪上加霜，幽幽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妾身想多了。可你对晴儿，难道就没有一点爱慕之意？”
雪无瑕的话让严小天吓了一跳：“爱慕之意？我可是有妻室的人，怎么可能对雪晴儿有爱慕之意！”
说实话，对于“妻室”这个词，严小天的理解也很有问题。
“如果晴儿不介意呢？”雪无瑕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严小天的理解范围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小天突然蹦出来一句：“我介意！”
两个时代的人，对这种事的观念完全不一样。雪无瑕愣愣看着严小天一会，终于是将严小天松开：“我知道了，我会转告晴儿的。”
最后还是九儿忍不住了，从严小天胸口钻了出来，对雪无瑕说道：“转告个啥！告诉雪晴儿严小天不待见她，让她死心？别闹了大姐！严小天对男女之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估计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他听都没听明白。他和雪晴儿的事，关键是弥菲怎么看。你有时间还是跟弥菲聊聊吧。好了，就说这么多，小天，咱们走吧。”
严小天也没再废话，施展小飞仙步赶往南越。
劲风拂过，吹散了雪无瑕瀑布般的秀发，长裙浮动间，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腰饰也随风飘荡起来。
雪无瑕价格腰饰捧在手中，眼泪顺着脸颊直流而下。
一缕阳光掠过雪无瑕的肩膀轻轻铺洒在光洁的水晶上，泛起一层淡淡光晕。
只见水晶腰饰光洁的平面刻着三个不算清晰的字体：雪无涯。 天道神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