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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玄衣雕鞍客临门

禅魔 间安 6522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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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绵密悠长,昨夜下了一夜也未尝满足,今日依旧。

  洛长安自深沉的睡眠中悠悠醒转的时候,新娘子安澜已经坐在窗前对镜梳妆了,俏脸上带着一抹细腻至极的桃红,格外的醒目动人。想到昨夜春宵几度,两人相视着不觉恬淡而幸福地微笑了起来。

  安澜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起来,一会还得去给爹爹和族中长辈们敬茶呢。”

  洛长安听到要去给族中长辈们敬茶的事,兴致索然地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掀开锦被,低头间忽见胸前挂着一枚半月形的白玉,玉质细腻匀称,没有半点瑕疵,一看便知是名贵之物,不觉愕然抬头看向安澜。

  安澜此刻正好端着木盆将洗漱用水送到床前,见洛长安面露愕然之色,微微含笑解释道:“这玉是我自小带在身上的,权当就是一枚护身符,希望它能保佑你诸事顺利。”

  洛长安此生都未曾听过这般关切温柔的话语,心底大为感动,情不自禁地将取过衣衫送到他身前的安澜紧紧搂进怀里,十分真诚而热情地致谢。

  安澜似乎没有料到洛长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抵在他胸前的双手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即滑向两侧,伸到他的背后,也紧紧地把他抱住。

  风雨无声,两颗心相拥着跳跃到了一处,是那么的有力,是那么的响亮,彼此默默地宣告着,你就是我这一生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紧紧拥抱了许久,洛长安不知是感觉到了一丝春寒,还是突然想到了还要去给长辈们敬茶,缓缓松开了安澜,含笑接过她手中的衣衫,麻利地披挂上身。衣衫不再是昨日的火红礼服,而是质朴简便的新装,色彩明淡,大小合宜,针脚细密,制作得格外的细致用心,这是安澜出嫁时随带过来的,想必是早些时候她自己亲自动手为新郎缝制的吧。

  穿好新制的衣衫,由安澜帮忙束好发髻,于木盆清水中洗漱干净之后,洛长安并没有急着要去给族中长辈们敬茶,而是大步流星地踱到前厅,推开南向的大窗,于书案之上铺开大大的澄心堂纸,于澄泥砚中磨好廷珪墨,束身长立着望向窗外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几瓣杏花,微微沉吟了片刻,探腰执笔入墨,回手挥毫直下,寥寥数笔之间,便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跃然纸上,眉目如画,气度风流,不是安澜又是哪个!

  安澜早已默默挪至桌前,看着洛长安全神贯注地绘画出她的模样,俏脸上始终浮动着温暖而幸福的微笑。外人都说她的相公洛长安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但从眼下这一手丹青妙笔看来,别说青溪镇无人可比,纵使是在帝都龙城,只怕也寻不出几个这样的年轻人来。所以,她嫁给他,心满意足。

  洛长安着墨完毕后,又佐以朱砂红泥点缀,使得画中的整个人更加鲜活,也使得整幅画也更加的丰富多彩起来。他细细地揣摩点缀,轻轻呵气风干墨汁,随即一路装裱下来,足足直至时近正午方才舒气罢手,看着完整的画作,看着画中清婉出尘的美人,不禁颇为满足地微笑着转眼看向身旁的安澜。

  安澜面带温柔恬淡的微笑,神色间显得极为欢喜,俏脸略微浮起一抹羞红,微嗔笑道:“都快正午了,我们大门都还没开,叫别人怎么想呢!”

  洛长安恍然想起还要向长辈们敬茶一事,微笑着拿起画卷挂上对窗的墙头,露出一脸无赖般的微笑,呵呵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关我们何事!”

  安澜闻言,俏脸不觉又微微红了三分,但也没有半分忸怩的情态,轻抬素手推开房门,淡然笑道:“走吧。”

  洛长安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取过门角里的一柄大黑伞,轻轻掩上房门,撑开乌黑油亮的大伞,缓缓走进了绵密不歇的风雨中。安澜丝毫不介意头顶看起来十分脏污的大伞,双手轻挽着他执伞微擎的手臂,看着伞外随风摇曳的春雨,眼底荡漾着温暖而幸福的笑意,只不过不知道为何,那轻柔的笑意深处,又似乎隐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紧张,像是踌躇,又像是忧伤。

  在洛家的祖宗祠堂前,洛长安率着安澜先进屋拜祭了先祖,然后又向族中长辈们一一奉上清茶,其间多少会得到一些礼物,不过到底都是一些钱财等身外之物和几句劝勉上进、祝福未来的吉利之言,只有最后向他父亲洛阳明和正室花千容敬茶的时候,倒是得了一件前所未见的厚礼,一个沉郁如夜的青瓷瓶,说是万金难求的腾龙丹。

  腾龙丹的名头,洛长安从未听过,但一旁的安澜倒似乎十分的清楚明白,诚挚无比地向二人伏首拜谢,收下了礼物。

  午饭由洛阳明和花千容居首,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当然那些族中的老长辈们没有亲临,不过昨日婚宴上都未出现过的大公子洛长宗和二公子洛长宇倒来了,而且洛长宗还带来一个美貌不逊于安澜的少女,一介绍才知道是水云间客卿长老朴青林的女儿朴柳。

  朴柳的性格不似安澜那般温婉柔和,很是活泼,或许是自小备受宠溺的缘故,大大咧咧地不知避讳,席间吃饭喝酒格外无拘无束,难免显得对洛阳明和花千容不太恭敬。虽然洛长宗看到他母亲微微蹙起的眉头,偶尔小心翼翼地提醒过几句,但她就是没能明白过来,最后也只能苦着脸不再说话。

  他很清楚,在这洛家里头,得罪谁都没有关系,唯独不能得罪他的娘,而今朴柳仗着自己是水云间客卿长老之女的身份,在饭桌上颇为自傲地唾沫横飞,无疑早已将素来眼高于顶的花千容得罪得一干二净。

  席间众人的话都不多,或许缘于朴柳抢过了太多话头的缘故。安澜一直面带温婉的微笑,恰到时宜地给洛阳明和花千容,乃至于给洛长宗和洛长宇各自敬了杯酒,俏脸上晕开一抹灿烂的嫣红,宛如三月枝头轻绽的桃花,沉静而美丽。

  朴柳见安澜与众人都敬了酒,却是唯独没有敬她,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快,瞥眼扫了一下坐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洛长安,想起之前洛长宗偶尔提及过家中有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同父异母的三弟,嘴角微微一撇,浮起一抹嘲弄的微笑,脆声笑道:“听说洛家三公子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而安大小姐却是盛名在外的金娘子,就连我李师兄都对你赞赏有加,听说还为你走遍五湖四海,特意搜寻到一枚陧罗珠送给你却还被拒绝了,不知为何今日却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朴柳此话一出,不仅是相当于当众打了洛长安一个巴掌,而且是狠狠地在洛家所有人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洛阳明顿时色变,就连一向与洛长安没有交情的洛长宗和洛长宇兄弟俩也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花千容反倒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隔岸观火的微笑,静静地看向安澜和洛长安。

  安澜见洛长安丝毫没有不愉之色,脸上的笑容不减,像是没有听到朴柳的话一般,默默地没有开口。

  洛长安知道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丝毫不为所动,缓缓将杯中酒水饮尽,方才漫不经心地悠悠说道:“我洛三的确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但偏偏就得澜儿欢喜,这是你水云间的那个李师兄纵使寻来亿万颗陧罗珠,甚而是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给澜儿也没法子改变的事实。再比如你朴大小姐,纵使长得再怎么闭月羞花,纵使变得再怎么温婉贤淑,就算再拿整个水云间做嫁妆,也始终代替不了澜儿,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我洛三的女人,不为别的,只是我洛三还看不上你这号人。”

  洛长安的话音平平,可里头却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狂傲执着,虽然明面上对朴柳和水云间多有赞誉之词,但是里头却大有贬损之意。是以朴柳听着这一段话,脸色也是越变越黑,到最后几乎是怒不可遏地讽笑还击:“哼,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废物还敢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说你高攀不起,就算是你生在帝王家,长在名门大户中,勉强够得上水云间的门楣,哭着闹着上门来求亲,本姑娘也不会正眼瞧你一下,想讨到本姑娘这样的人物当娘子,你这辈子也别痴心妄想了。”

  洛长安面带嘲讽地冷冷回应道:“是啊,像你这样的女子,送给我我也不要,因为我的澜儿比你可强得多了去!”

  朴柳激愤之下折损洛长安的话没想到招来这么一句还击,一时间气噎于胸,不知如何反驳才好。要说她跟安澜两个人孰优孰劣,在她心底自然不认为输给安澜,可金娘子天下名声在外,她却是籍籍无名,而且她很清楚,能得她李师兄倾心之人必然远胜于她,不然以她与李师兄亲梅竹马的关系,断然早已近水楼台先得了李师兄的心,可事实是李师兄向来对她视而不见。

  是以,纵使心有不甘,但是朴柳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安澜的事实,由此,也实在是没法反驳洛长安的讽刺挖苦,没办法找回自己失去的颜面,不由得气哼哼地满饮三杯,冷着脸起身,就要告辞离去。可她话未开口,洛家的管家承丰年却是神色紧张地跨门而入,也不避讳有外人在场,沉声皱眉说道:“二爷,外面来了一群玄衣雕鞍的汉子,说是来请三少奶奶的。”

  承丰年说完转眼看向安澜,其他人也都纷纷转头相望。安澜转眼看向洛长安,俏脸上的笑容间微微浮起一抹苦涩的意味,悠悠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是问鼎侯的人马,去年给军中的一些药材在路上出了点问题,说好今年开年便给补上的,因为婚事的缘故,所以推延了三月,此刻北边战事正紧,估摸着等不及,派人催货来了。”

  安澜说完起身跟洛阳明和花千容招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洛长安随之起身同行,淡然说道:“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洛长安陪同安澜一起缓缓踱出后庭,大黑伞遮着她快步前行的肩头,往前院大门外走去。洛府大门外,风雨中十余骑雕鞍大马一字排列,马上之人尽都一身宽大玄衣,衣料不知是什么材质,雨水不透,湿漉漉的像夜一般深沉。马上之人的面容尽都粗狂而严肃,目光笃定而明亮,很显然是饱受塞北风沙和残酷战争的磨砺所致。

  安澜稳稳停在门廊下,偶然听得一声幽静清脆的铜铃响,不觉秀眉微微一蹙,转头看去,只见廊外雨檐下立着一匹纯白如雪的大马,马脖子上挂着一只幽光湛湛的古老铜铃,马前立着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少年身上白衣如雪,眉梢间轻粘湿气,带着一种望眼欲穿的神情,正深沉而略显忧郁地看着她。

  安澜看清那白衣男子的俊美面容,神色间不觉掠起一丝紧张,默默地伸手抓住了立于身旁的洛长安的左手。洛长安感觉到安澜的手指间冰凉而坚硬,明显透着紧张,不禁微微有些好奇地转眼看向廊下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眉目如剑,器宇轩昂中略带一丝忧郁气质,微抿轻扬的嘴角略微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孤傲倔强。他看到安澜抓起洛长安的手,脸上期盼而深情的神色微微一滞,渐渐冷了下来,再见洛府门楣上尚未撤去的红绸,眼中的忧郁之色则更浓了三分,默默地盯着安澜看了许久,低沉说道:“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安澜神色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握在洛长安手心里的柔荑不禁颤抖了一下,沉沉呼吸了数次,方才冷冷静静地说道:“我已经嫁给了洛郎,小侯爷不远千里而来,拙夫妇不胜感激,还请进屋喝一杯喜酒,暖暖身子后回去吧。”

  三月的雨轻寒,却比不得安澜的话冷,白衣男子眉头紧紧纠结了起来,转眼冷冷看向她身旁的洛长安,嘴角微微一撇,眼中闪过一道怒极而笑又十分悲苦萧瑟的神情,寒声质问道:“你的夫君?十里亭外我因故未到,你就找这样一个废物代替我?”

  安澜握在洛长安手心里的柔荑止歇了颤抖,俏脸上浮过一丝落寞而坦然的微笑,悠悠说道:“我想小侯爷定是误会了,我与洛郎的婚事是自小便已定下了的,至于约你在十里亭相会,只是为了去年欠老侯爷药材的事,如今这事也已经通过其它的途径解决了,去年我们聚宝斋欠下的药材业已准备妥当,不日便会起航运往京师。”

  小侯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更萧瑟,眼中神色却是越来越冷,死死盯着安澜与洛长安紧握着的双手,沉沉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怎么说,但流云台上杨柳下的对饮倾谈,瘦明湖畔清风夜雨间的舞剑鸣琴,还有醉尘楼顶月明星稀中的脍炙杜康,我都铭记于心,你骗不了我的,在你心底的人是我,跟我回去,这一次不管我爹如何反对,我都再也不会妥协退让,再也不会舍你而去。”

  安澜已然止歇了颤抖的身躯又微微颤动起来,感觉到洛长安握着她的柔荑的左手微微紧了一紧,一缕淡淡的暖意渗透指尖而直入心门,不觉转眼看向他的脸,见他眼底仍然一片清明透亮,还带着暖暖的温柔,心头不禁颤抖得愈发厉害了三分,略微纠结挣扎了片刻,转眼看向小侯爷,沉沉说道:“我现在已经成亲了。”

  小侯爷看到安澜眼底明显有凄然之色,冰冷的神色不觉略略转暖了一些,坚定而执着地迈开脚步,缓缓往她走了过去,霸道而决绝地说道:“我不管这些,既然我来了,你就必须跟我回去。”

  小侯爷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浑身霸气纵横,大有一股子利刃破竹一往无前的气势,安澜不觉感到心头压抑得一阵阵难受。

  洛长安紧握着安澜柔荑的左手依然握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松开半分的意思,神色肃穆,坚定而随意地往前迈了半步,悠然拦在安澜身前,剑眉凝聚,嘴角微抿,透着一股倔强不屈的傲气。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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