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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凭龙吊 苍山歃血荐神魂

禅魔 间安 7151 2021-04-0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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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长安看着花千容断落在地的头颅,心绪像漫天飞雪一样,随风纷乱狂舞,在这一刻,他心中丝毫没有成功复仇的喜悦和解脱,反而有惊诧,有更为沉郁的压抑,他不想明白但却无法不承认,花千容内心深处对洛阳明的真实情感,或许并不像她先前所表现的那样凉薄。

  洛长安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洛阳明,而且一直都很坚定地以为,任何人为洛阳明有所付出,都是极其不值得的。此间亲眼目睹花千容又因为洛阳明而最终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不觉间想起了他那个同样为洛阳明付出了一切的母亲姬红玉,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浓烈无比的恨意。他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偏偏是洛阳明,恨洛阳明为什么偏偏是那样一个人,恨洛阳明为什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死了,恨自己为什么终究回来的太晚。

  浓烈似火的怨恨,像万千虫蚁啃噬着心头,令洛长安感到无比的沉痛而烦闷,眼见惊慌失措的车夫自远处去而复返,昂首深深看了大门幽闭的问鼎侯府一眼,猛地深吸一口气,收起天子剑,转身往十梓街头大步疾行而去。

  洛长安在回斋心堂之前,先往醉尘楼打了二十斤龙泉佳酿,回到斋心堂满满摆了一大桌,深深窝进枯黄的老藤中,默然长饮。

  唐三笑知道洛长安少有借酒浇愁的时候,见他喝得痛快,也不出言打扰,只默默在大八仙桌前坐下,与他一样拍开泥封,一坛接一坛的狂饮。

  十二月的龙城,天色黑得尽早,醉三千探清关于洛长安的种种事端之后,又踩着渐沉的暮色悠悠转到斋心堂门前,看到洛长安和唐三笑都窝在幽暗中举杯痛饮,蹙动着秀眉深深叹息了一回,随即默默凑到大八仙桌前,像二人一样豪饮不歇。

  不觉间夜色黑尽,二十斤烈酒悠悠告罄,满地碎瓦狼藉,洛长安深深窝在枯黄的藤椅中,微微发红的眼角涌动着一抹郁愤和狂乱,不过强大的心志却又恰到好处地控制着他的身体,岿然如石,端凝不动。

  门外的积雪映着一片莹莹的微光,朦朦胧胧地照在斋心堂中缓缓流溢的酒汁上,隐隐散发着一抹琥珀色的光泽,微风阵阵,香氛摇曳。

  忽然,微风渐止,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伫立门前,遮没了门外莹莹的雪光,深深看了看堂中酒意盎然的三人,怔愣着轻轻叹息了一声,迈开脚步,跨进大门,一脚沉沉踩落在满地碎瓦之上,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

  洛长安在那人出现在门口的刹那便即猛地怔住,直到那人缓缓坐到大八仙桌前,方才恍惚回过神来,腾地一下从藤椅上一立而起,转身对着那人深深执手为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和愧疚:“侯爷来了。”

  在洛长安自出生以来的二十多年中,能让他这般恭敬爱戴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除却他那死去多年的母亲姬红玉和九生堂的月生山人之外,便只有苍山侯萧鼎了。只是出于亲眼目睹萧半如被鬼妺夺舍的缘故,所以他在见到萧鼎突然造访的时候,不禁怔愣,说话之间也不禁暗藏拘谨和愧疚。

  萧鼎也是在听到洛长安和萧半如回转龙城的消息后,才从青门峡一路赶了过来,回到萧府后没见到萧半如,本以为她会在斋心堂,便又辗转赶了过来,没想到入门只见三人醉酒,仍不见萧半如的身影,等到洛长安醒过神来向他行礼问候,略微舒展了一些紧蹙的眉头,淡淡问道:“如儿呢,没跟你在一块儿么?”

  洛长安见萧鼎哪壶不开提哪壶,心底不禁微微一顿,倘若萧半如被鬼妺夺舍之后神魂俱灭,纵使心有戚戚也可坦然直言,可偏偏鬼妺夺舍的状况难明,心中还有帮萧半如夺舍回来的希望,是以一时间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长安沉默不语,让萧鼎的感觉不太好,舒展开的双眉又不禁深深皱了起来,正待再问,一旁的醉三千却是淡然接过话头,悠悠说道:“萧姑娘跟着几个自西漠而来的人住在荣泰客栈。”

  萧鼎听到西漠两个字,紧蹙的眉头猛地一跳,转头深深看了醉三千一眼,见其满面怡然,霍然弹力而起,大步出了斋心堂的大门朝西而去。

  洛长安亦是微蹙着剑眉看了醉三千一眼,随即急急转身,追着萧鼎模糊在风雪中的身影而去。醉三千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轻咬着唇角一立而起,也跟上上去,唐三笑见状暗自叹息了一声,默然跟随在后。

  荣泰客栈在龙城西南部,距离自十梓街头延伸而来的主干道并不遥远,客栈不算宏伟,也不算寒酸,不大不小的四围两层结构,前前后后大约能容纳百十来个客人。洛长安紧跟着萧鼎赶到的时候,鬼妺、申屠等一行人正在大堂用饭。

  萧鼎一眼看到神色冷漠、气度大不似从前的萧半如,雍容中自带一丝威严的脸庞顿时阴沉下来,冷冷盯了申屠一眼,沉声喝道:“如儿。”

  鬼妺夺舍之后,自西而来龙城的一路上,从陆青黎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萧半如的事情,听到萧鼎的这一声如儿,自然知道是在唤她,不觉飞快扫了萧鼎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落在了洛长安身上,她有些疑惑,不知道洛长安为什么没有把她夺舍一事跟萧鼎说明白。

  洛长安看到鬼妺对萧鼎漠然不理的姿态,知道萧半如被夺舍一事已成事实,不好一直瞒着萧鼎,暗自吸了口气,准备坦言相告。然而,他尚未开口,正端着酒杯的申屠却是漠然冷声下了指令:“鬼妺,杀了他。”

  鬼妺闻言微微一怔,转眼看向申屠,见他一脸冷漠,秀眉轻轻蹙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作势就要起身,却不妨垂落在桌下的左手猛地一紧,转眼望去,只见陆青黎正悄然拽着她的手,皱着眉头轻轻摇头,不禁微微一顿,心底涌过一丝莫名的酸楚。

  申屠对陆青黎制止鬼妺的举动视而不见,缓缓饮尽杯中的酒水,转眼间看到鬼妺一副略显纠结迟疑的神色,嘿嘿然笑道:“你还在顾虑什么,莫非是想一辈子都受原来那个人的困扰羁绊么?”

  鬼妺闻言,眼中的纠结之色随风而散,漠然甩开陆青黎的手,转身一跃而起,展腰长臂,并指如剑,浓郁的阴煞真元自指端潮涌而出,化作一道凌厉无极的寒芒,直指萧鼎的心门点落。

  洛长安曾在无羌城的神王庙中亲眼目睹过鬼妺遥隔百尺开外一指点杀宋行的壮举,此刻见她故技重施,剑眉不禁猛地一紧,探手抓向腰间的天子剑,同时身体横倾,打算替萧鼎挡下这迅猛一击。然而,他刚有所动作,便听到萧鼎断然一声冷喝:“你退下。”

  洛长安微微怔愣了一下,便被萧鼎横臂荡开,急急转头回眸,只见鬼妺的指剑已经逼到了萧鼎的胸前,心头不由暗自发紧。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又见沉面如霜的萧鼎手掌轻按,一股磅礴如山的气势由内而外透发而出,胸前的衣襟微微一阵鼓荡,竟生生将鬼妺凌厉如剑的指芒震散开去。

  萧鼎轻松化解了鬼妺的悍勇一击,这让洛长安不禁暗自松了口气,眼见鬼妺气机猛地一滞,随即俏脸上涌起一抹浓郁的潮红,心中又不禁暗自一紧。在他眼里,纵使那具身体里寄居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也还是萧半如,他并不希望她会受伤。

  或许萧鼎的心思与洛长安一样,分寸把握得极好,鬼妺脸上的潮红一阵翻涌之后,又被她缓缓压了下去。

  萧鼎冷冷看着申屠,寒声问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申屠漠然一笑,转眼看向洛长安,淡淡说道:“这个你更应该问他,聚魂丹可是他亲自喂你女儿服下的。”

  洛长安一直都有猜测萧半如之所以被鬼妺夺舍,是因为他喂她服下了那颗聚魂丹,只是先前没有得到证实,或者说他不太愿意相信是自己害了萧半如的现实,此刻听申屠直言不讳,不禁神色大变,深深的愧疚之中喷涌出无尽的愤怒和仇恨,悍然拔剑而起,朝着申屠疾斩而去。

  申屠面对洛长安的猝然发难,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慢悠悠地啜饮着美酒,倒是刚刚缓过气来的鬼妺,身形疾掠而起,凌空迎上锋芒璀璨的天子剑,屈指催动真元,凶悍无匹地扑杀过来。

  洛长安看到鬼妺对申屠近乎奋不顾身的保护,眼中的怒意更甚,身形凌空骤然一阵轻颤摇摆,顿时化作一道微妙不可捉摸的残影,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洛长安的突然消失,不光鬼妺微微一怔,其他人也都满脸惊疑,唯有申屠剑眉微微一蹙,端着酒杯的右手悠然迎向肩头,恰值此时,申屠肩头外的虚空一阵轻颤浮荡,洛长安的身影由虚而实,天子剑无声疾斩而至,砰的一声脆响,申屠手里的酒杯轰然破碎,酒水四溅纷飞如雾,却一星一点都没沾到申屠的衣襟。

  申屠的手指十分诡异而柔软地在天子剑上轻拂而过,洛长安便如遭点击一般浑身一颤,远远长退开去。申屠转眼看着仍然满面盛怒的洛长安,眼中满是激赏之色,含笑说道:“真没想到,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又给我带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想想道祖和夫子,当年身在『大阳初照』之境的时候,也未必能有隐遁虚空的能耐吧。”

  洛长安能够隐遁虚空,也是修为晋升『大阳初照』之境后,于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安澜合体双修之功,无形中对『乾』『坤』『坎』『兑』『离』『震』『巽』『艮』八大先天神符的领悟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这才在面对鬼妺悍然阻拦之际,不期然施展了出来,就是他自己事先也未有意料。

  申屠的话,在洛长安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落在大堂中其他类似萧鼎等人耳中,却是宛若惊雷一般,一个个震得神色骇然地转眼看向洛长安,要知道道祖和夫子乃是自圣祖元皇之后,整个玄罗大陆不世出的奇才,但凡有人的修为能够盖过他们二人,哪怕仅仅是在某一个阶段上的成就,也足够令人惊佩了。

  申屠赞美的话说完,忽又神色阴沉,寒声说道:“早知道在无羌城的时候,我就不该留下你这个终将成为祸害的隐患,只可惜现在身在龙城,哪怕是在郊外,我也定然不会迟疑下手。”

  申屠的话说得洛长安的心底一阵阵发寒,他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无形中的威压所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既不再贸然进击,也不愀然退却。

  申屠对洛长安不再理会,转眼看向有些发愣的鬼妺,皱眉寒声说道:“鬼妺,别忘了你的本分。”

  鬼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转身朝向萧鼎,昂扬的战意急剧攀升而起,气势凛然地抬手扬掌,裹挟着醇厚的阴煞真元,推动整个大堂的空气如山一般悍然劈斩而出。

  萧鼎看到鬼妺对申屠唯命是从,脸上的神色更见沉郁,脚步轻点,不再像适才那样强行化解鬼妺的攻击,而是长身急退到了大街之上,希望借着申屠不在身边的契机,弄清楚萧半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洛长安见萧鼎引鬼妺移战客栈之外,神色间掠过一丝忧虑,身形微转,急急追了出去。申屠对洛长安的举动,仍旧视而不见,很显然他对鬼妺很有信心。

  洛长安赶到荣泰客栈门外,只见萧鼎在鬼妺的悍勇无匹的攻击之下,沿着长街一退再退,厚厚的积雪之上,已经铲出两串深黑色的脚线,嘭嘭声仍然不绝于耳。

  萧鼎的修为虽然高深,但是身上痼疾复发之后尚未痊愈,边退边试图从鬼妺口中问出话来,然而鬼妺自始至终都是满面冷漠,沉默不言,一直硬接了数十掌后,再难坚忍,不得已凝聚真元,将鬼妺强行震飞开去。

  萧鼎到底顾念萧半如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掌虽然沉重,但是却并不足以伤她,眼见鬼妺倒飞开去之后不仅不作停留,反而扶摇冲天而起,一连上升百尺犹有未止之势,陡然间想到了什么,骇然色动,身形微转,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横掠百尺有余,后发先至,居高临下,一掌如山,稳稳封住鬼妺继续往上攀升的路径。

  鬼妺没想到萧鼎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眼见他的手掌端凝如山地劈斩而来,眼中掠起一股愤然决绝之意,浑身真元滚动,如同沉沉黑云一般汹涌而起,悠悠盘旋于周身上下,宛若一条升天魔龙一般,轰然撞落在萧鼎的手掌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仿似雷鸣九天,震得整个天空都微微荡漾,漫天的风雪受到飓风般强大力量的抛掷,更见纷乱。萧鼎看向紧紧裹在周身笼罩在阴煞鬼气的鬼妺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浓郁至极的疼惜,手掌间的浑厚真元隐而不发,生生承受鬼妺破天一击,整个人如同弹丸一般倒飞而出,冲向更为高远的天空。而鬼妺也受到巨大的反击之力,宛若沉石一般急坠而下。

  洛长安看到这讯若雷霆的一击,心神不禁暗自一紧,转眼间又见鬼妺急坠如石,而萧鼎却以更加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向更高的天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更甚,可却又不明白情由何在,眼睁睁地看着萧鼎就要超越泰斗皇城中摘星台之巅,忽觉整个龙城都微微一震,一缕缕玄妙的律动骤然冲天而起,于萧鼎头顶汇成一股崔嵬天地的强大威能,如雷灌顶而下,砰的一声闷响,正在急剧上升中的萧鼎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眨眼间化作一篷血雨,染透漫天风雪,飘摇而下。

  洛长安在感受到龙城震动的刹那便即疾掠向前,往萧鼎所在的方向扑去,然而终究是慢了,看着漫天淋漓的风雨,总算明悟了申屠先前所说的那一句身在龙城的话的深意,也体悟到了龙城的霸道。站在长街上的醉三千、唐三笑等人也都骇然震惊不已,以往他们都是习惯性的不在龙城之中御空而行,根本不知道龙城还有这般不允许修者超过泰斗皇城摘星台之巅的禁制。

  至于受到震动而涌到街头的黎民百姓,昂首看着漫天淋漓的血雨,一个个骇然惊惧,纷纷议论这是一等凶兆。不大一会儿,凶兆的谣言便传遍了整个龙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荣泰客栈中,盘踞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有些惊骇恐惧,唯有鬼王申屠以及追随在他身边的十殿阎罗等人面色如常,显然对于龙城的禁制,以申屠这个级别的高手,哪怕是事先未曾听闻,也不妨碍通过自身的修为有所察觉。

  鬼妺坠落在地,气血一阵纷乱狂涌,尚未等她来得及运转真元压制一下,高空中的萧鼎便已轰然崩崔成无数血雨纷飞而下,同时一股带着强大不可遏制的愤怒之意的灵魂从她指端的戒指上狂涌而出,宛若一柄利刃般穿透心门,直刺脑海灵台,激得她的心神一阵混沌,体内翻涌的气血再难遏制,一口血箭破空疾喷而出,溅洒得满地猩红。 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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