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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屋内满地狼藉,身首分家的木椅凳子,撕碎的书籍竹简,各式古董瓷器……
每一次东西落地,刘长山心中不禁一阵肉痛,那些精美的景德镇瓷器,可都是南唐的贡品,眨眼间四分五裂。或许这些还不算什么,但那些古董竹简,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当一块鸡骨白战国壁被摔到自己脚下之时,刘长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弱弱道:“将军,此事是属下疏忽了,属下立刻去江都,定将查明事实真相。”
李重进双眼冒火,一身戎装,左手习惯性的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刘长山和向美,胸口急剧的起伏。半响后,右手撸过桌面,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撸飞,做完这些,他还是不解气,抬起脚,一脚将书桌踢倒。
“哈哈哈哈……”李重进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是前仰后合,行似癫狂。
刘长山抬手抹了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的看了眼身边的向美。此时的向美比他还不如,站立的双腿直打颤,身体几乎摇摇欲坠,哪还有半点淮扬军副将的威风。
李重进向来喜怒哀乐不行于色,而今日一回到节度使府邸,立刻将他们两人叫了过来。叫来后,也不说一句话,从到到尾的,一直在摔东西,书房里能摔的差不多全都摔烂了。
“好,好,好一句疏忽……”
李重进的狂笑持续了好一阵,终于深吸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阴鸷双眼再次在面前的两人身上扫过,说道:“本将军刚刚离开扬州城,你们盐帮总舵就被丐帮烧得一干二净;本将军刚刚回到扬州城,雷公咀的兵器粮饷就全都葬送江底。你们这是再给本将军送终呐?看看你们的怂样,一个是淮扬军副将,一个是江淮大地上最大的帮主,却被丐帮和盐帮余孽弄得团团转。你们两个,给老子说说,要你们有何用?”
无论是盐帮余孽还是丐帮的江北分舵,这都是他刘长山江湖上的对手,李重进这明显是在骂他刘长山办事不力。此时的刘长山突然生出了一丝悔意,当年盐帮笑傲江淮,引领江湖帮派,即使官府要对他们动手,也只能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打压。而现在的盐帮自从投靠了李重进,表面上是风光无限,但背地里却被其他帮派千夫所指,动不动就被他们劫掠私盐。现在出了个丐帮,更是直接打到了家门口。
投靠李重进之后,利欲熏心的刘长山成了李重进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原本刘长山对此也不在意,即使是狗,那也要做条人见人怕的狗。而刚刚李重进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使他突然明白过来,即使再高贵的狗,终究还是狗,脖颈上始终套着绳索,绳索的那头掌握在主人的手中,要杀要剐,也就是主人的一句话。
想到这,刘长山赶紧摇了摇头,甩开脑中这可怕的念头,恭敬道:“将军,属下放任丐帮在江北做大,这是属下的错。而对盐帮余孽追杀不力,更是属下责任。淮扬军兵器粮饷的损失,属下就是变卖盐帮所有家产,也一定替将军还上!”
“将军,末将保护扬州城不利,请将军责罚。”向美见刘长山认错,赶紧跟了上来。
李重进看着面前的两人久久不语,若是杀了这两人,谁来替他做事?淮扬军可不比大宋朝廷的人才济济,无论是更随自己多年的向美,还是半年来给他带来巨大利润的刘长山,这两人在淮南短时间内是无人可替代的。念及此,他突然产生一种无力之感,对反叛赵匡胤大宋朝廷的信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文臣武将,兵马粮饷,他淮扬军远远比不上坐拥中原大地的赵匡胤。
但他李重进就是不甘心,当年郭威将皇位传给柴荣,他错过了一次机会,现在赵匡胤反周根基未稳,难道他还要再当一次缩头乌龟,错过第二次机会?
错过一次情有可原,错过两次,那就是天理不容。
半响后,李重进长叹口气,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本将也是大意了,没想到在这淮南之地,还有人敢在本将的头上动土。”说到这,李重进顿了顿,略一思索,又道:“长山你立刻调集你们盐帮各大分舵人马,挖地三尺也要将丐帮和盐帮余孽给老子找出来。除恶务尽,咱草除根。”
“属下领命。”刘长山立刻答道。
李重进点了点头,说道:“向将军,你带领扬州府的淮扬军精锐,随时准备支援长山的行动,一旦得到贼人的消息,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末将领命。”向美逃过一劫,暗自长吁口气,小声问道:“将军,那江都城那边……”
一想到江都城,李重进恨不得将知县魏其才,守军偏将湛敬给活剐喽。雷公咀上的兵器粮饷可是他这一年多来,用私盐和南唐李从善暗自交易回来的。这一丢,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延误了他起事的时间。但还是那句话,淮扬军实在是缺兵少将,再说即使现在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于是,开口道:“湛敬和魏其才的人头先记在他们身上,抓不到贼人,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末将这就去办。”向美领命,逃一般的跑出了李重进的书房。
李重进淡淡的看了眼刘长山,说道:“你还有何事?”
“有句话,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刘长山想了想,咬牙道:“将军,原本淮扬军的一切事务,包括盐帮,进展都很顺利。而自从按察使大人来到扬州之后,这一切全都变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和韩旭那小子有关?”李重进皱眉道。
“属下遵照将军的吩咐,紧盯韩旭。而属下刚刚离开扬州府,盐帮总舵就被丐帮偷袭。若属下记得没错,大人从京城回来之后,可是提到过韩旭此人,而且他似乎和丐帮有瓜葛。”刘长山说道:“再者,雷公咀被江水淹没,属下一直绝得奇怪,以湛敬和魏其才的才能,难道连个小小的堤坝都建不好?而这些又都恰恰在韩旭到了江都城之后没多久!”
刘长山说的这些,只是他的猜测。但这些猜测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李重进摸着下巴,来回的踱步,他一直对韩旭避而不见,一来是不想给韩旭察觉到什么,二来,是不想和李筠一样,接到赵匡胤赏赐的中书令以及命其归朝的旨意。前些日子,他终于得到消息李筠反叛了,但在得到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赵匡胤兵围泽州城的信息。李筠的灭亡也就这个把月的时间,而这个把月,他完全没有做好北伐的准备。
暗自破口大骂李筠茹莽的同时,李重进也很是后悔自己消息的不灵通,失去了汴京城的韩通,他的淮南进奏院也失去了在朝廷的耳目。此时雷公咀的兵器粮饷被江水冲走,这起兵之日不知还要拖到何时。想到此,李重进叹道:“长山,你派人去江都,就说本将军视察江防归来,让韩旭来见。”
……
江都城,这几日是鸡飞狗跳。
湛敬带着城卫军满城的抓捕贼人。至于谁是贼人,他却毫无头绪。雷公咀上的守军无一活口,江水将雷公咀冲刷得干干净净。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县衙的大牢内,人满为患,凡是有前科的,或是嫌疑的,全都被湛敬抓了进去。
魏其才在韩旭回到刘府之后,就被孙二圣给放了。当他听到雷公咀出事之后,更是整日战战兢兢的躲在县衙内。私盐藏在雷公咀的消息可是他泄露出去的,只是他没想到盐帮的余孽竟然会这么快就动手。原本还准备以江水暴涨的理由,派人通知湛敬加派防卫人手的他,此刻是惶惶不可终日。
湛敬很无语,接连几日没合眼的他,在收到李重进让其戴罪立功的消息后,终于松了口气。
经过这一事,他是彻底的将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魏其才给恨上了,自己整日带人搜查反贼,而魏其才却天天躲在县衙不出门,最后同样和自己一样------戴罪立功。
想到这,湛敬是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的带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县衙后院。将正趴在宁寡妇身上耸动的魏其才,一把拽了下来。
“啪啪……”
湛敬接连两个巴掌,将全身赤裸的魏其才,扇得是晕头转向。鄙夷的看了眼魏其才胯下软了吧唧的物事,嘲弄道:“魏大人真是好雅兴呐,这时候了还有这闲情逸致。”
浑浑噩噩的魏其才,这时才发现闯进之人乃江都守军偏将湛敬,再看看身手几个如狼似虎的淮扬军,立马吓的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敢情他是以为后窗事发,湛敬带人来是抓他的。
湛敬似乎浑然没听见魏其才的话,两眼冒着淫光,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宁寡妇,彷佛如见到猎物一般。
往日老子给你几分面子,对宁寡妇也只能暗自吞口水,今个老子就非得上了,看你能把老子怎样。
湛敬扯掉身上的衣服,扑向了床上的宁寡妇……。。
……
将这几日对魏其才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后,湛敬顿感神清气爽。瞪了眼身后那些留着哈喇子的观战手下,命他们将一脸迷茫的魏其才拖了起来,强行穿上官服。
随后带着魏其才向韩旭所在的刘府行去。 大宋乞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