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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杭州城,并没有因朱允炆的心情而影响绿树生烟、花团锦簇的美好景色。
老天爷似乎总是不尽人们的心意,变坏了脾气,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一会儿燥热,一会冷寒,恨不得叫花落尽,令草地铺满泥泞,将整个的美景撕碎,变成一个浮躁而脏乱的世界。
所以西子湖上的游客明显地减少了,整个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冷落落地难见到几条游船。葛岭也寂静下来了,整个一个杭州美好的景色,就这么白白地给雨水辜负了。一夜风雨,破坏了朱允炆的心情,也没有了玩赏景色的兴致。
大明需要一个皇帝,的确的需要一个皇帝。
朱允炆初回大明时的雄心壮志已经被他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消磨的一干二净,还在做皇太孙期间,他充满了改变封建社会的雄心壮志,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说封建帝王制度的坏处,以及严重制约着历史的进程等等。
再加上所学的法律,他向往民主,想建立三权分立相互制约,想建立公民权通过选举产生官吏,想学习另一个时空中的西方一样,建立完善的法律制度。总之,他想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是回到大明以后的现实,无情的击碎了他的梦想,他没有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近三十年的时间,大明依旧是所谓的封建社会。没有当上皇帝之前,他要活下去,就必须当上皇帝,但是当上皇帝之后呢?
他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普及教育,他趁着大明人口还没有暴涨,利用皇帝的威严强制实行了九年义务教育,使文盲和读书人之间的差距逐渐减小。
比如说他开办运动会,倡导体育,现在基本上已经涵盖了整个亚洲。比如说他发展商业,鼓励海运,并开始激励藩王们开始向海外殖民。另一个时空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等地区渐渐都有了大汉民族的脚印,并且逐渐稳固下来。
但是朱允炆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改变什么,除了帖木儿组织的那次圣战后大明十余年的宁静,他还是没有改变什么。
大明依旧是大明,封建社会还是封建社会,人心还是人心,朱允炆却发现时至今日他却有些控制不住的迹象。这也是他此次来杭州的原因之一。
杨蝶说太子朱文奎的事情,朱允炆早有听说,由于他的作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了儒家在中原大地的统治地位。所以有很多人已经开始将效忠对象转向了太子,人总是要死的,皇帝也会死的。所以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方孝孺则是最明显的一个人。
自己继承朱元璋的底蕴,挟击败靖难之役和帖木儿入侵的余威,又有朝鲜、日本、琉球、安南等地的开疆拓土之功。这些人奈何不了自己,经过二十多年的统治,朱允炆的声望在朝野之间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没有人敢和他正面对抗。包括在西域拥兵一百余万的朱棣,也不能和他对抗。
朱棣在这十年中,已经彻底的将鞑靼、瓦刺灭亡,帖木儿汗国在哈里的执政下,也有朱棣开始监国。他们正在蓄势进攻奥斯曼和拜占庭。尽管是这样,朱棣的势力已经远超顶峰时的帖木儿,也不敢往东有所企图。更不要说那些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了。
方孝孺不敢和皇帝对抗,这是从发自内心深处的忠君思想在作祟。他效忠于大明皇帝,但却不一定认可皇帝本人的做法。在劝谏没有效果的情况下,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任的皇帝身上。
太子朱文奎从小便是在方孝孺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见老师的次数甚至多于见父皇的次数。和老师有着很深的感情,这可能也是朱允炆做过的错事之一。
本来儿子去北平理政,朱允炆不想让方孝孺随行的,但是经不住朱文奎的苦苦哀求,还有就是来自朱允炆长久的打算,考虑了很久,还是准了。因为在不知不觉之间,朱允炆竟然将方孝孺打造成了一个权臣。
权臣不一定是奸臣,但权臣的势力已经不是朱允炆说杀就能杀掉的了,朱允炆想要避免这个问题时,方孝孺在朝野之间的声望也达到了一个顶点,经过主事内阁,经过辅佐太子,方孝孺以及他的学生已经遍及了大明每一个角落。
方孝孺这十几年来是成功的。他采用中庸之道,他在政治上紧随皇帝以及太子,在生活上十分严谨,不拈花惹草,也不花天酒地。
就是在官场上,他也是对皇帝依而不赖,做得含而不露。所以在民间的声望很好,大家都说其是一个耿直的忠臣,朱允炆对他一点毛病也猜不出来,但是通过内厂的各种消息,朱允炆听到有很多关于方孝孺不好的传言。
前几日对于杨蝶的暗示,他并不是不知道所指的什么,而是他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所以装作不解的模样,也不想给杨蝶留下可趁之机。
因为随着朱允炆四十余岁的年纪,朝野之间的明争暗斗又要开始了,现在分的很清楚,以杨杰等人为首的激进派则是要选择杨蝶的儿子朱文宇做代言人,以方孝孺、杨士奇等人为首的保守派企图通过太子来达到自己的愿望。
想到这里,朱允炆的头不由的就开始痛了起来,难道就摆脱不了这种恶性循环吗?一早起来的他,随意地着一袭黄绸圆领衫,趿着木屐,在曙光初照的庭院中漫步。仰天远望,远远的天边还重叠着层层灰云。灰云在诡谲地缓缓滚动,那是昨夜里风狂雨暴的残云吧?它似乎还挟着那种震撼天庭的余威。看着看着,朱允炆不由长叹了一声。
现在历史已经彻底的改道,另一个时空的知识对他的帮助也越来越小。回到了大明并改变他,但是却迷失了自己,可能在另一个时空中,谁也猜测不出方孝孺如果没有死,而建文帝没有败亡的结果,但是改变之后,谁能料到方孝孺竟然成了自己的心腹之患呢?
此时想到方孝孺,朱允炆的心情是沉痛而又复杂的。
他记得另一个时空的几百年后,对方孝孺的评价是极高的。汤显祖称其“天地正气”;黄宗羲说他是“有明诸儒之首”;胡适说他是“为殉道之了不起的人物”;郭沫若则说他“骨鲠千秋。”
方孝孺一生,在另一个时空可敬可叹之处甚多,朱允炆本人也崇敬万分。然而,其“骨鲠之士”美名之余,亦透出儒学之士的迂腐和固执。这一点对于现在的朱允炆体会更加深刻,也许是在另一个时空中方孝孺壮烈的缘故。所以谁也不愿意猜测方孝孺不死将会如何。
内厂档案中方孝孺的履历:字希直,一字希古,是浙江宁海人,师从“开国文臣之首”的翰林学士宋濂,是其最优秀的学生,深受器重。他从小聪慧过人,六岁能诗,十三岁善作文,千言立就。他很小的时候,每日读书超过一寸厚,且“日坐一室不出门庭,理趣会于心,虽钟鼓鸣、风雨作不觉也”,人奇其才。
洪武十五年经东阁大学士吴沉等人推荐之后,才引起朱元璋的注意。当时应征至京,在奉天门奉旨作《灵芝》、《甘露》二诗,甚合朱元璋之意。赐宴之时,朱元璋有意叫人“欹斜几具,试其为人”,结果方孝孺“正之而后坐”。
朱元璋对其端庄举止和渊博学问,甚为满意,便有日后辅佐子孙之意,并厚礼遣回乡。此后十年,方孝孺在家读书立说。方孝孺后因人争讼受牵连,官府籍其家,械押至京问罪。此时,朱元璋在名录中见到方孝孺的名字,特名释放,后又被举荐,直至朱允炆召其进入内阁,才算能参与政事。
朱允炆也是看着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对于方孝孺十分重用,在内阁主事期间,一切皆以方孝孺意见为准,才造成现在的有些尾大不掉的局势。
或许,此时的方孝孺是应该感恩戴德的。然而,朱允炆的施政方法却是和方孝孺心中所想相差甚远,才会在慢慢的等待中失去耐心。
现在方孝孺在北平为太子太师,参议北平政事等等职司。在他的教导下,太子朱文奎的为人算是方正,但也继承了方孝孺的迂腐,对于大明如今的格局有些不满意。因为朱文奎不能忍受父皇逐渐的分权计划。
朱允炆正在构建的皇事院、内阁和司法部的三权分立,这一点对于方孝孺并不难看出来,这种分权,已经严重的打击了儒家在朝野之间的地位。特别是司法部的成立,儒家将要面对着法家的反击,这一点是方孝孺尤其不能忍受的。
他们在进行着一些准备工作,其中获得太子的支持,在北方大力发展儒家文化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朱文奎又请旨尊崇衍圣公,并御赐十字:希言公承彦宏闻贞尚衍,作为孔氏家族辈分用字。
此时孔公鉴继任衍圣公的称号,并在方孝孺的建议下,迁衢州孔庙回曲阜,对于衍圣公家族南北宗进行合并。以保持儒家的正统性。
原来,宋金时期,南北对峙,由于社会剧烈动荡,“衍圣公”出现了南宗与北宗。
北宋末年,女真人起兵南下,徽、钦二帝被俘,赵构建立了南宋。孔子四十八代孙“衍圣公”孔端友于建炎二年离曲阜去扬州陪祀,迁居衢州(今浙江衢州),这就是南宗。
金兵入主中原后,建立了伪齐刘豫政权,刘豫为拉拢汉族士大夫阶级,在阜昌二年将孔端友之弟孔端超的二儿子孔璠,封为“衍圣公”,主持孔庙祭祀。伪齐政权灭亡后,金熙宗天眷二年,仍封孔璠为“衍圣公”。这就是北宗。
南宋孔端友没有儿子,用他弟弟端操的四子孔玠为继承人,其后子孙孔搢、孔文远、孔万春、孔洙都享有南宋的“衍圣公”封号。北宗孔璠是南宗孔玠的二哥,先后传子孙孔拯、孔元紘、孔元措、孔之固等。到孔浈时,因孔浈是孔元措的侄子的小妾所生,曾随母亲被正室赶走改嫁,长大后才被孔元措领会作继承人。因此,被其它孔氏族人攻击为不是孔子的后代,被免去“衍圣公”的封号。
蒙古占领中原后,也需要孔子的思想笼络人心,另封孔子五十一代孙孔元用为袭封“衍圣公”;其后又以孔元用的儿子孔之全为“衍圣公”。这时,金、宋、蒙古各有一个“衍圣公”。蒙古灭金后,取得了金代“衍圣公”,便仍以孔元措为袭封“衍圣公”,而改任孔之全为世袭曲阜县尹。
元灭宋后,又取得了宋封的南宗“衍圣公”孔洙。忽必烈要封孔洙为“衍圣公”,孔洙让位于居住在曲阜的孔子的后代,不愿意受封于蒙元,忽必烈无奈,便改封他为国子监祭酒,免去“衍圣公”封号,暂时结束了北宗、南宗并列的局面。
但是当年孔端友随宋高宗南下,不屈从异族的气节却保留在江南士子的心里,无形之中,还是在心里刻意的将孔子家族的南北宗分开。理由是北方长期被蒙元等异族盘踞,曲阜孔庙却没有起到应该的教化作用,而是选择了投靠异族。
所以江南士子在心里还是将衢州的孔庙奉为正宗,同时,也造就了江南士林中的人才辈出,方孝孺认为,要赢得更多士子的拥护,那就要将文化中心重新搬回北方来,打造曲阜孔庙的威信,成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这样做,不但可以打击江南儒林的士气,而且趁势可以树立北方儒林的正宗,方孝孺考虑了很久时间,没有以自己出身于江南士林有丝毫顾忌,反而大胆的开始通过自己的学生还有太子想要达成这个事情。
在他的心里,江南士子已经被商贾们腐化了,特别是最近十余年浙江永嘉、永康学派的抬头,更是让方孝孺对江南士林的失望,他要在曲阜打造新儒学,趁机统一儒家的思想,因为这样才能挽回士子们已经被腐化了的心。
朱允炆何尝不知道方孝孺的想法,但是到底是和自己的儿子打擂台,还是给自己儿子一个锻炼的机会,他还没有想透,因为他不知道方孝孺的心思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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