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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月色如水,清风阵阵。墙角草丛中,蟋蟀在婉转啼唱。除去间有巡逻侍卫轻轻的步履声。四周静极了,如同一个浪漫的梦境。
朱允炆和杨蝶并肩而行。缓缓的在宫禁内走着,若是有人远远的望见,早就遁藏的无影无踪,皇上难得清闲和蝶姑娘散步,谁又敢不识趣的来打扰呢?
杨蝶垂着头,身后的流苏随着脚步的交错摇摆着,经常击打在朱允炆背于身后的手上,给了他一种难以名状的酥软感和舒快感。当交谈时,那鼻息,将阵阵暖香轻拂在朱允炆的脸颊上,酒一样令他微醺。将这感觉反复在心头咀嚼,不舍轻易忘却。
片刻,看见有几个宫女快步行来,却远远的跪在那里,知道自己安排的事情妥当,便问杨蝶道:“歇一会吧?”
杨蝶柔声“嗯”了一声。娇柔轻笑,一双纤手抚了下柔顺的长发,跟在朱允炆的后面走去,那跪着的宫女不待陛下走进,便叩了一个头起身,拿着灯笼在前面带路,往皇城西安门城楼走去。
大明所谓皇宫,由皇城与宫城两部分组成,合称皇宫,皇城在外,围护着宫城。皇城开有六道门:正南为洪武门,东南为长安左门,西南为长安右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北为玄武门。宫城又称大内,也就是老百姓所称的“紫禁城”,开有六道门:正南是午门,东南为左掖门,西南为右掖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正北是北安门。在皇城与宫城之间还有两道门,南为承天门,北为端门,与洪武门、午门处在同一条中轴线上。
他们所去的西安门,正对着十里秦淮的繁华,所以朱允炆选择这个地方,与杨蝶一起观赏月色,自从小维走后,朱允炆从内心深处有点不想(也许是不敢)见到杨蝶,觉得挺对不起他们二女一样,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放在大明,特别是放在他这个皇帝身上,是极为平常的事情,但是出于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内疚。
有几个女人会等一个男人七年,何况是两个女人一起等,这怎么能不使在一夫一妻制度中成长起来的朱允炆感到受宠若惊,原来两人在京师时,他还犹自未觉,但是小维的骤然离去,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去,都和他脱不了什么关系,所以更加的珍惜杨蝶起来。因为毕竟这两个女人是他回到大明后最初交往的两人,也许是唯一不是太看重他身份而交往的人。
小维已经走了五个月了,虽然行踪朱允炆都掌握在心里,但是迟迟做不出任何决定,所以,他趁着今天的月色,想找杨蝶一起商量一下。
当酒菜刚在西安门城垛边摆好时,朱允炆和杨蝶也正好姗姗赶到。看到宫女刚要斟酒,杨蝶拦住说:“你们一边歇息去吧。”便接过酒壶,将两只酒杯斟满,然后递给正站在城楼缺口处赏月的朱允炆,喊了一声:“皇上!”
朱允炆接过,却没有回到酒桌旁,指着自己所望的方向道:“蝶儿,你来看看那远处的秦淮河畔,这夜色多美!”
杨蝶看去,虽然城楼下面一片灰茫。但见京师的民居中灯光点点,月光铺银盖雪。如带的秦淮河,闪着谜一般的亮光,蜿蜒其间。更远处,虽然朦胧着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影,但却是璀璨如白昼,正是那是纸醉金迷的十里秦淮。
心里一动,杨蝶笑道:“皇上可是想微服私访了吗?”
长叹了一口气,朱允炆转身坐在桌边,但眼睛仍然不停地投向城楼西南方向的秦淮之地,他倒不是想去灯红酒绿,而是想起了最后一次陪老朱那里游玩元宵盛会,想起了自己作为皇帝,恐怕和这些今后都无缘后的惆怅。
杨蝶当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于是撩开话题,想让他散散心,解除一下积在心里的忧闷,便唤一个宫女道:“月儿,你们几个去我房里把琴抬来。”
朱允炆不解的转头望向杨蝶,却是故意不往他左臂的短袖处看,心中纳闷为什么要抬琴过来,小维不在,难道徐妙儿在附近吗?否则,杨蝶的独臂怎么弹奏呢?
杨蝶笑而不语,好像是卖关子一般,朱允炆更是心中好奇,左右顾盼,侍卫们早在远处守卫,在西安门城楼上,月儿和几个宫女抬琴,只剩下两个面熟的宫女在一侧垂手而立,暗想,莫不是蝶儿想让我抚琴吧。
西安门距离杨蝶宫中的住处并不远,杨蝶陪着朱允炆喝了几杯酒,说了会话,月儿就带着人抬着一具古色古香的六弦琴慢慢的走了过来。
红着脸,杨蝶嫣然一笑,盈盈起身拜倒,娇声道:“皇上,臣妾无状,可否请皇上暂闭龙目?”
愣了一下,朱允炆觉得十分有趣,遂举杯转过身去,继续浏览皇城外的点点灯光,虽然比不得自己后世中的霓虹闪烁,但也是少了许多车来车往的吵杂,天空在夜色下,绽放着暗暗的幽蓝,似乎明月都要纯净了好多。
想到,这本来就是一个还很少被污染的蓝天,当然要比后世中那林立的烟囱强上不止几百倍了。
正思想间,突然身后传来几声“仙嗡、仙嗡”调试琴弦的声音,接着杨蝶就就轻婉地唱将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唱得情浓意真,清婉而凝重。却正是柳永所赋的《雨霖铃》。是抒写离情别绪的千古名篇,词中,柳永将他离开汴京与恋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正切合朱允炆这次邀杨蝶来商议小维之事的挂念之情。
朱允炆听的真切,暗叹杨蝶善解人意的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能是杨蝶将这情景看在眼里了。也唱得更深沉了。继续唱着: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终了,朱允炆大声叫好,猛然转身,却定在了那里,月光下,杨蝶娇羞不堪,嫣红的面靥,如苹果一般可爱。
仔细看,古琴却是放于矮几之上,杨蝶高高而坐,却是褪了鞋袜,稍微的卷起裙角,露出一双如霜的白足,用双足在那里抚琴,皓腕胜雪,在玩弄自己的流苏,却是头也不敢抬。朱允炆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口干舌燥的,涩声道:“蝶儿,你……。”
琴声顿止,杨蝶惊惶的抬起头,待看到朱允炆已经转过身来,慌忙用手抚下裙角遮掩,羞涩之极的喊了一声:“皇上……,臣妾不是让你暂闭龙目吗?”
这句质问的话,在平时可谓是大胆之极,但是到了此情此景,却好似一针强心剂注射在朱允炆的心里,那里还会在乎君臣尊卑。几乎是一步就跨到了杨蝶面前。
月儿等宫女适时的闭上眼睛,也不敢转身、不敢退下,因为那样有些过于明显,害怕招惹皇上的不快,打扰皇上的雅兴,也可能更害怕错过了如此八卦的机会。
此时的朱允炆已经蹲了下来,把手伸出,想去抚摸那如霜的纤纤玉足,杨蝶此刻赤裸着双脚,躲也躲不开,可能从内心深处,这是她等待了七年的渴望,也不想躲开,苹果似得脸颊如要滴血一般通红,就这样任由朱允炆握住。
半晌,朱允炆抬起头,问道:“蝶儿,你什么时间学会……。”
双眼触及杨蝶空荡荡的左袖,心里更是一痛,握着玉足的手一时失控,杨蝶惊呼了一声,朱允炆马上醒悟过来,于是放手起身,但双眼仍旧没有离开那一抹乳白。
感到脚上一松,杨蝶下意识地掀过裙角盖着,鞋也来不及穿,慌忙站起身来,盈盈拜倒,道:“请皇上恕罪,臣妾用足抚琴,可能是有辱斯文,还请皇上不要见责。”
朱允炆那里会因此责怪杨蝶,伸手虚扶一下,让其起来,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
“臣妾自从入宫为女史之后,晚间宫门落锁,也没个说话的人,所以就找了一具古琴练习,可是臣妾愚钝,直到今日方敢拿出卖弄,要是有辱圣听,还请皇上恕罪。”
摇了摇头,朱允炆坐了下来,有些怜惜的亲自端了一杯酒递给杨蝶,然后才道:“蝶儿身虽残、志弥坚,正是世人效仿的楷模,朕怎么会怪罪呢?”
自己也端了一杯酒喝了,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说道:“蝶儿,让朕再看看你的双足!!”
还没有从害羞中苏醒的杨蝶听闻此言,不由大窘,抬头娇嗔的看了朱允炆一眼,不过还是将裙角往上提了一下,朱允炆定睛看去,有些诧异的问道:“蝶儿,你是天足?”
在朱允炆的印象中,古代女子都有缠足成三寸的习俗,而穿越回大明后,渐渐的发现,朱元璋的妃嫔们基本上是不裹脚的,后来才从侧面得知,原来朱元璋的皇后马秀英是天足,所以选妃嫔的时候,内廷都是以天足为准。
但这次为朱允炆选秀女的时候,内宦过来请示皇后是否遵循旧例时,正好朱允炆在侧,当朱允炆出言说缠足者不得入宫之言后,内宦竟然露出为难之色,说是如此选拔,估计秀女人数会少一半,才引起他的注意,详细问询之下,才得知,缠足之陋习,或出于隋炀帝,或起源于五代的南唐后主。宋朝有之,蒙元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自己不缠足,反而鼓励汉人缠足,造成了缠足之风盛行,至今无法更改这个习俗。
才出现大明宫廷之内不缠足,但是民间却是缠足盛行。内宦当时的意思是,不能禁绝缠足者入宫,否则恐怕会引起民间不愿进宫者的故意为之,对于后宫的发展不利。皇后有所意动,但朱允炆坚持依据祖制。
所以,在朱允炆的心目中,江南女子更是应该人人缠足,今天乍一看杨蝶是天足,想起了往日杨蝶的行走如常,才恍然记起,有些惊讶。
杨蝶见皇上原来想的是这个,才放下心来,慢慢的抚平裙角,仔细解释说其实南方江浙、岭南地区,不缠足者仍很多,等等,但是在中原或者其他省份,特别是四川、山西等地十分盛行,不过江浙、岭南也渐渐的受到波及。在皇庄时就听有人说,现在缠足之风已经开始流行于苏杭二州,形式堪忧。
朱允炆想了片刻,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自己在后世小时候看见太奶奶缠足的可怖模样。小脚从正面看,像火伤之后,脱去陈皮烂肉,露出变形、变颜的一个肉疙瘩。只有一个翘起的趾头,依稀可辨上面的指甲,其它,一概呈现出可憎的模糊轮廓。
从侧面看,脚趾和脚跟已从中折断,两部分紧挨在一起,在软肉的附和下,形成一条由两端站立的曲线,脚跟臃肿,脚掌消失,脚背凸起。脚的全长不及自然长度的一半,整只脚像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最恐怖的是从正面看脚底。那是一幅完全消解了人足的原始形象的荒诞图案。除了变形的足跟之外,已没有一丁点平滑的脚板。四个脚趾长短不一地向外转折,围绕在以大脚趾为轴心的脚心下面,脚趾的正面因此变成了脚板心,完全扭曲地压在了脚板底下。
想到这里,朱允炆从心里打了一个寒噤,汗毛都立了起来。不行,自己的这次回归,怎么也要将这个陋习从中华人的身上彻底移除,否则,对于女人就是一种灾难,自己虽然是一个男人,却不敢苟同于几近变态的心理和审美观,在后世,妇女也顶半边天,自己想要控制人口的同时达到最佳国力状态,当然要每个人都有用才行,否则,缠足这样盛行下去,大明的人口等于间接少了一半,那怎么能行。
朱允炆暗暗下了决心,但此时肯定不是和杨蝶谈这个事情的时候,稍后片刻,杨蝶已经恢复了些许从容,两人喝酒赏月,少不得杨蝶又伸出纤纤玉足演奏一曲,让朱允炆耳目享受优雅乐曲的同时,又能欣赏到那盈盈一握的乳白,真的是心旷神怡,暂时忘了月亮的西去、光阴的流逝。
还未提及小维的事情,朱允炆已经醉了,不是醉于酒意,而是陶醉于这恍如隔世的惬意中,曾几何时,回到大明之后有过这般放松的日子,而此刻,恐怕是朱允炆这几年最快乐的一晚吧,望着笑靥如花的杨蝶,远眺着京师内外的繁华,人生,能有几回这般的生活呢?
“锦衣卫指挥使齐泰、司直郎杨杰求见陛下!!!!”
朱允炆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就听见和此情此景如此不协调的声音,眉头不由一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愉,但是二人深夜前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否则,侍卫们肯定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赏月,他们也不会前来叨扰。
无奈的看了杨蝶一眼,发现蝶儿的眼里也是充满了无奈,两人对视无声,朱允炆视线未离,却沉声喝道:“传!”
“臣妾先行告退……。”杨蝶听到朱允炆如此说,连忙就要起身,朱允炆按住他仅有的右腕,摇摇头,道:“不用,你也好久没有见你父亲了吧,何况之前你也曾参与内厂事宜,听听无妨,或许能帮朕出些注意。”
就这么一耽搁,杨杰与齐泰已经行至驾前,朱允炆的手连忙松开,正襟危坐,看见二人的叩拜,遂命其平身。
杨杰抬起头,却发现女儿在皇上身侧坐着,刚才自己跪拜的时候,竟然没有起身,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睛却是闪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躬身又是一礼,奏道:
“皇上,臣和齐指挥使有要事禀报……。”话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神朝宫女、杨蝶一扫,意思谁都能看出来。
朱允炆回头吩咐月儿领着其他宫女离开,然后问道:“什么事情?”
齐泰刚想说,杨杰拦住奏道:“皇上,臣认为,杨蝶身属内廷女官,也应暂避。”
朱允炆愕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道:“虽是女官,但总不算是后宫干政,何况蝶儿曾经在你的职司上做过,又是爱卿之女。有些事情,朕觉得可以参与。”
但是杨杰不知怎么,此刻的倔脾气上来,女儿不走,他怎么也不说,杨蝶只得起身准备退下,可是由于匆忙,刚才褪下的鞋袜仍旧没有穿上,只好红着脸,当着父亲的面,匆匆收拾一下,仓皇离去。
朱允炆作为当事人没有明白杨杰是什么意思,可是齐泰在一旁看的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杨杰是为了今后女儿的入宫打算,现在参与的事情越多,知道的事情越多,以后等皇上醒悟,反而是入宫最大的障碍,不禁心里暗暗佩服杨杰的机心。但是并不说破。
看到西安门城楼上只剩下他们三人,杨杰方上前一步,奏道:“皇上,内厂得到的确消息,湘王接到圣旨,并未回京,却不知为什么,在湘王府自焚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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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大家不会说虫子后宫吧,有的大大说的对,几十万字了,没有一点感情描写是不妥当的,所以安排了这个情节,主要缘于在群里聊天时说及的关于古代女子缠足的事情,算是借这个机会挖个坑,以后慢慢埋吧,最后,七月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大家有月票就千万不要烂在手里啊,给虫子壮门面也是不错的。另外,预定下个月的月票,谢谢大家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回明